（5）天南地北

　　林曼语给陈念念仅有的一点好印象在这一刻全部消耗殆尽。

　　——因为她没想到，林曼语是以这种方式来找她“详谈”的。

　　从巴厘岛回到上海的第一周的第一天，麻烦便找到了陈念念身上。

　　坐在自己工位上的陈念念正在整理资料，却听见了外厅的喧华叫嚷声。

　　“陈念念你给我出来。”外厅里，黑衣男子在叫嚷着，并试图想要冲进去。

　　“哎先生你不能进去，这是办公区域，找陈助理需要预约。”前台急切地阻拦他，却被一把推开，前台一个趔趄摔倒在一旁。

　　“快去叫保安啊！”闻声而来的杨主任见状，这样喊道。

　　陈念念听闻到喧华声，便起身去外厅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助理，你别出来，有人闹事！”一个同事看到念念出来，忙上前拦住她。

　　“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陈念念照旧不明白。

　　“那个黑衣男子要找你麻烦……”那同事在她耳畔说道，“所以你不要已往啊……啊”

　　同事还没说完话，就被那男子一把推开，然后陈念念感应一股巨大的力量裹挟她——当她意识到她被挟持了的时候，她已经无法挣扎了。

　　“先生你冷静下冷静下……”旁边的同事在尽力劝说。

　　可对方得寸进尺，拿出一把匕首架在了陈念念的脖子上，刀锋与皮肤间的距离，难以用刻度最小的尺子权衡。

　　纵然此时保安已经赶到，也对局势影响不了半分，因为陈念念现在是男子手中的筹码。

　　在这种情况下，被挟持的人难免不会畏惧、紧张。

　　但是陈念念尽力保持冷静，虽然声音照旧在哆嗦：“先生，有什么话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呢……要是真的是我对你做出了什么冒犯之事，你想怎么讨债都行。”

　　“少空话，”对方对陈念念的话丝绝不买账，“你现在就给李潇越打电话，跟他说分手。”

　　一旁的同事们本都以为这男子是陈念念的狂热粉丝，所以欺压她和李潇越分手，企图让她跟自己在一起。

　　但真相往往在没人发现的角落里，并非人们外貌推测的那样。

　　陈念念不明白眼前这黑衣男子为何会把矛头瞄准李潇越，但照旧为了平息事态，照做，拨通了李潇越的电话。

　　“李潇越，我们分手吧。”陈念念直奔主题，尽力不让对方听出自己情绪的吧不正常。

　　“为什么？”对方问道。

　　陈念念说：“我祖母不喜欢你。”念念是在给对方灯号。

　　此时的李潇越正在和陆望川在咖啡馆洽谈下一次的相助计划。

　　“陈念念说要和我分手。”李潇越被挂完电话后，给陆望川说道。

　　“为什么？”陆望川心里从来都没有希望过陈念念和李潇越在一起，尽管如此，他照旧有些不解。

　　“她说她祖母差异意？这什么情况？”

　　“快走，陈念念失事了。”陆望川听到李潇越的话，立马抄起西装的外套，往外走。

　　李潇越紧紧跟上，问陆望川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念念给你的体现，她祖母十几年前就去世了，给你说这么反常的话肯定有问题。”陆望川很肯定地说。

　　另一边厢。

　　“好了我说了，先生可以放下你的刀子了吗。”陈念念轻声说道，生怕惹恼眼前这个狂徒。

　　“对啊先生，你可不能因一时激动而做出傻事啊。”有同事也在试图劝服。

　　“还没完，你得再给林曼语打个电话，让她过来，给她致歉。”

　　这下所有人都看不懂了。

　　“我……为什么要给她致歉？”陈念念问出问题。

　　“因为你是小三，你抢了林曼语的男朋友，”男子一手仍然在挟持着陈念念，一手从口袋里掏脱手机，“给，打。”

　　这句话如炸弹一般在人群中炸开了，舆论突然开始倒向了黑衣男子一边——

　　“陈助理还会做这样的事啊，想不到啊，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陈助理不是这样的人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

　　“会不会真的是陈助理蛊惑的Z公司的李总，究竟陈助理也是有几分姿色的。”

　　听到这些言论，黑衣男子突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舆论对一小我私家的影响是极其强烈的——即便你知道“众口铄金”的原理，你却仍然会在无意之间成为“众口铄金”的“众口”之一，成为那些企图用口水湮没他人的人群中的一份子，不行制止地我们也就这样成为了冷暴力的“施暴者”。

　　其实林曼语本就在楼下候着，就等那男子给她打电话，然后她冲上去当做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她照旧装作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企图在外人面前塑造一小我私家设。

　　“岳烨！你在干什么！”林曼语冲进来，喊出了男子的名字。

　　“帮你教训陈念念，让这个贱女人给你致歉！”名叫岳烨的男子恼恨地说道，那语气像是恨不得杀了陈念念。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掺和！岳烨，你放下刀，不要做傻事。”林曼语说。

　　可是岳烨没想到林曼语现场说的话跟之前讲的“剧本”纷歧样，她不是说要做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这样以一个圣母形象泛起在众人面前，是要做什么呢，他想。

　　于是一时方寸大乱，红了眼，挟持陈念念的手劲更大了，惹得陈念念吃痛地喊了出来。

　　“岳烨，你冷静点好欠好，不要这样。”这时候的林曼语有些畏惧，她本没有伤害陈念念的心，只是想吓唬一下陈念念，让她把李潇越还给自己，然而现在事情似乎超出了她的掌控。

　　所幸，这时候，陆望川和李潇越赶到了。李潇越看到了林曼语，但没有理睬，直接推开她，随着陆望川的脚步，向陈念念奔已往。

　　“先生，我是这公司的执行总裁，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吗？”陆望川企图用言语疏散岳烨的注意力。

　　“你是老板?那你可以炒掉陈念念吗？我要让她身败名裂！”他的眼神里藏不住的杀气。

　　“可是我还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误，请你告诉我好吗？”陆望川一步一步用话术让对方渐入自我束缚的圈套。

　　“你看！他抢了我女神林曼语的男朋友，蛊惑李潇越，这么没有人品的人还值得留在你的公司吗？”岳烨看了一眼一旁的林曼语。

　　从看到林曼语那一刻，陆望川就已经或许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趁着岳烨眼神飘忽不定的时候，他打掉了岳烨手上的刀子，拉过陈念念的手。

　　李潇越见状，顺势而为，对一旁手足无措的保安使了个眼色，几人一齐抓住了把岳烨的胳膊反手一定，在对方还愣住的情况下，擒住了他，保安带着岳烨离开了。

　　陈念念感受到了陆望川掌心的温度，一股暖流涌入了她前面那短暂时间里被冰冻的心脏，她本以为她会发生什么变故，再也见不到陆望川了。

　　“各人都散了吧，别看热闹了，这里有陆总，该干嘛干嘛去。”杨主任屏退了人群。

　　人潮散去，陈念念终于抑制不了她憋了很久的情绪，一把抱住了陆望川，泪水流到了陆的肩头，濡湿了他的衬衫。

　　“我……终于等到你了。”念念用哆嗦的声音对陆望川说道。

　　陆望川自然没想到念念会做出这番行动，他以为她会先找李潇越诉苦，然而现在的他，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嗯我来了，让你久等了。”陆望川轻抚陈念念的脊背，想要帮她缓解一下啜泣不止的这种状态。

　　李潇越看到眼前两人相拥的情景，愣住了，他觉得从这一刻开始，陈念念就不再属于他了。

　　他想起另有一事未解决，径直走到林曼语面前。

　　“今天这闹剧，是你预谋已久的对吗？”李潇越质问道。

　　“不是，跟我无关！”林曼语回覆地斩钉截铁。

　　“行，就算跟你无关，那你今天为什么泛起在这里呢？我想你在我公司堵我那一次，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吧，你现在是想要干什么呢？”李潇越道，他已经丧失了耐心。

　　“我说过了，我没有劈腿，那是一个误会，你为什么还不愿原谅我？”林曼语的语气显得很可怜。

　　“我也说过了，咱俩之间的问题不在于你是否劈腿，咱俩分分合合这么多年，还没有结婚，你没想过为什么吗？”李潇越道。

　　“所以你现在是在教训我吗，你问我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太滥情，是你变心喜欢上了陈念念，你去加拿大加入你朋友的婚礼见到陈念念之后，你就已经失魂落魄了，你就已经在刻意跟我拉开距离了，难道不是吗？”林曼语反驳。

　　“不是，”李潇越想也没想直接回覆了，“林曼语，你现在不觉得自己像个泼妇吗，又找念念的麻烦，又在这里骂我，你跟我分手，不是因为咱俩不合适或是圈外人插足，是因为你蠢。”李潇越这个一向很温柔的绅士，说起狠话来真的不给女生留情面，甚至比陆望川还毒舌——看着眼前打骂的两人，陈念念这般想到。

　　“所以你现在选我照旧选她？你要明白，陈念念第一时间抱住的人不是你，是陆望川，就算你俩在一起，她早晚会叛逆你的！你认清现实吧，只有我对你好，你别为难自己跟她在一起做给我看了，成吗？我知道你心里另有我的。”林曼语一段话里情绪变了又变。

　　陈念念心想，这女人怎么和安琪前男友说过同样的话。

　　“呵呵，你是觉得我还会选你吗，而且你这么一闹，你觉得我另有选择陈念念的资格吗？”李潇越冷笑道，他就知道，念念心里的那小我私家一直都不是他。

　　“那你选谁？你是不是另有此外情人！”在陆望川看来，林曼语一直对李潇越咄咄逼人，让李心中唯一一点对林的好感都被消磨殆尽了，真的是个傻女人。

　　“我谁也不想选，我只想静一静，你别再联系我了，我的合资人最近去生长分公司了，我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你就不要再给我雪上加霜了，给相互留一些余地，欠好吗？”

　　“我……”林曼语试图辩解，可是话还没说出来，李潇越已经离开了。

　　“林曼语小姐，你是不是欠陈念念一个致歉？”陆望川说道。

　　“好吧，对不起，我本不想伤害你的，我只是太爱潇越了，不想失去他。”林曼语此时俨然一个被拔了毛的公鸡、泄了气的皮球。

　　“你不是爱他，你只是想占有他。”陈念念的声音很冷漠，她其实不想跟林曼语再空话的。

　　“也许吧，打扰你们了。”林曼语低着头，语气哆嗦，然后离开了这个闹剧现场。

　　“陆哥哥，我今天能不上班吗？我好累。”念念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她身子一软，倒在了陆望川的怀里。

　　那一声“陆哥哥”叫得陆望川心头一颤，她已经许多年不这样称谓他了——当初他们是普通朋友的时候，陈念念老说他放鸽子所以是“陆鸽鸽”，久而久之，就酿成了“陆哥哥”。

　　“可以，我陪你吧。”他轻柔地说道。

　　“我想去喝酒。”念念道。

　　“好，去清吧吧。”他说。

　　“不，去你家。”她说，他默许。

　　陆望川家里——

　　“你要喝什么？威士忌吗，我不久才入了一瓶苏格登12年，要不要尝一下？”陆望川家里有个小型的吧台，靠墙的玻璃柜里面陈列了许多包装精致的酒，可是陆望川并非是个嗜酒的人，他更享受喝酒那一瞬间的感受——不真实的、有些眩晕的、迷幻的感受——具体点，或许是一种魔力，或者说一种美感吧——也仅此而已。

　　“都行，我对喝酒这事没考究，只是单纯想喝了。”念念答道。

　　念念酒量不怎么好，喝了一点，就连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陆望川见状，凑近她，试图夺她手中的杯子，可她却越发执拗，避开陆望川的争夺，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下一秒，陈念念坐在了吧台上，陆望川知道，这一刻，陈念念是喝醉了，无疑。

　　他今夜还没喝酒呢。

　　“我想跟你在一起了。”说这话的陈念念看上去很醉，但脑子里却十分清醒。

　　“好。”一个字即是回复。

　　如果不是电话铃声的跳动，他们可能会一直睡到正午时刻。

　　“陈姐，下午有时间吗，xx咖啡一叙。”是她朋友岳群的电话（岳群一向喜欢把周围关系好的女性朋友称作姐姐）。

　　“啊好困啊~岳傻子，你八百年不给我打一次电话，简直塑料兄弟，”陈念念伸了伸懒腰，试图缓解困意，“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啥事找我啊。”

　　“是正事，哎念念你才起床吗，今天周内你都不上班的吗？”岳群道。

　　“哦？现在几点了？”陈念念赶忙看了下手机，居然都十点半了，不外照旧佯装镇定“喔喔，我才想起我今天请假了。”

　　“你那前男友陆总对你这么好啊。”岳群道。

　　“要你管，”陈念念看了一眼身旁的陆望川，笑了，“我能带男朋友去吗?”

　　“李潇越吗？可以啊，你随便。”对方道。

　　“行。我起床洗漱了，把地址和时间发我，下午见。”

　　“下午见。”结束通话。

　　“陆哥哥，起床啦，都十点半。”陈念念俯身凑到陆望川跟前，对方突然睁眼——道了一句：“我想每天都这样被你叫醒。”

　　“我同意，嘻嘻。”陈念念轻轻地在陆望川的脸颊留下一个吻，然后起身准备去洗漱。

　　“对了，岳群今天下午叫我去咖啡馆一叙。”

　　“怎么，是向我报备你的日程吗？”陆望川也起身，笑着看向陈念念，这么说道。

　　“不是，就是我邀请你一起去啊，他也同意。”念念道。

　　“你俩聊正事，我去干嘛？”

　　“哎呀，不想离开你嘛，陆哥哥。”念念笑得很甜。

　　“别叫得那么苏了。”陆望川嘴角一勾，系扣子的手有所停顿。

　　“行，我认输。”念念妥协，看向陆望川的那张脸微微泛红。

　　下午，xx咖啡馆。

　　“岳傻子，很久没见。”陈念念看到岳群，说道。

　　“哎，陈姐姐，果真场合叫我傻子，欠好吧？”岳群突然看见陈念念身旁的陆望川，惊奇道，“你男朋友啥时候成陆先生了？你和李潇越分手了？跟他复合了？陆先生你好啊。”

　　陆望川颔首微笑示意。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啊？就分啦啊，然后跟陆哥哥复合了呗。”念念挽着陆望川的手臂，说道。

　　“噫叫得可真甜，被肉麻到了。”岳群揶揄道。

　　“少空话了，你叫我来要说啥正事。”念念道。

　　“对哦，嗯……是这样的，”岳群紧锁眉头，“想取代我表弟给你道个歉。”

　　“你表弟是谁？”陈念念困惑。

　　“岳烨，我知道他昨天找你麻烦了。”岳群道。

　　“哦。”念念一想到这件事就头大，基础不想再提及这件事。

　　“我能插一句话吗，”陆望川说道，“我想知道那个什么岳烨跟林曼语到底是什么关系。”

　　“嗯是这样的，岳烨是林曼语的一个疯狂的追求者，但是爱的有点病态，也有点特别，”岳群开始解释，“他不伤害林曼语，但是会伤害那些甩了林曼语的男人或林曼语讨厌的女人，就是想把林曼语当做金丝雀里的鸟一样小心翼翼地呵护……但是，说实话，这无疑是对林曼语的枷锁，而且昨天那件事，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林曼语利用了岳烨对她的情感，把他当做一把刀，去伤害念念。”

　　岳群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感应口渴舌燥，于是喝了一口桌子上的柠檬水。

　　“呵呵我还真是小瞧了林曼语这小我私家，”念念也喝了一口水，又道，“但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不必为此感应歉疚。”

　　“只是希望你不必介怀，我这个弟弟，他有点躁狂症，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自从他得了这病，身边的亲戚都不待见他，我舅妈也把他扔给我，不再理会，但我已经立室了，没那么多时间照顾他，而且我老婆一点也不喜欢他，他活得挺欠好的。”岳群叹息道。

　　“我曾经也得过抑郁症，对这点可以理解。”念念道。

　　“你得过抑郁症？我怎么不知道。”陆望川问道。

　　“那个时候你已经不在我的生活里了呀，你怎么知道呢？”念念笑得像暖阳，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原来我缺席了你的生活这么多年了。”陆望川叹息道。

　　“你俩这是在变相秀恩爱吗？”岳群挖苦。

　　“没有哈哈哈，”念念笑道，“但其实我就是想说，我理解他的病，也明白他爱而不得的心情，因为这些我都经历过这些，但是，我觉得他太傻了，被别人拿来当枪使。”

　　这一刻，陆望川看向陈念念的眼神里是带着些许心疼的。

　　“你能谅解就好，也不知他和林曼语的关系会走向何方，而且我另有点担忧他会伤害李潇越。”岳群道。

　　“我们会注意的，但是……怎么讲呢，我觉得如果林曼语还认识不到自己的过失，还不实时止损，她最后和岳烨会闹的两败俱伤。”陈念念道。

　　“甚至会体无完肤。”陆望川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