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或许是宿命
嗯哼,不就是出个桃林吗,这还不容易!
“陶桃女人,女人……”
笨书生的声音尾随身后,虽然没听清他要说什么,但是或许内容也是报恩报恩报恩云云。
无奈之下,我只能使用术数“走”得更快些,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远远甩了去。
天全部暗下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已经很晚了。身后的有限规模内已经看不到笨书生的影子,而头顶的圆月却亮得骇人。
“咕咕咕……”不远处依稀传来些许鸟儿沉闷的叫声,呼呼作响的南风也来一起凑热闹——这样安谧的桃林,我深以为最适合睡觉。
可是我却没有睡觉的心思呢。
就着这风,我熟练地轻轻嗅了嗅。直到空气中没有闻到危险的味道,我的心这才稍稍平静了。
现在,没有讨人厌的符,只有静逸的夜。
通过桃叶告诉我的消息,那个笨书生在桃林里没有再出什么事,只是他再次落单而已,谁让他又弱又笨呢。
桃树下,温润似暖和东风的他,正静静地凝望着夜空,抬头的角度恰好将月光完美地撒在他那件泛白的青色衣摆上,落下一片精美的剪影,浑然天成,让人不忍亵渎。
他像是在想着些什么深极重要的事。突然,只见他双眉紧紧皱起,微薄的嘴唇也随着稍稍抿了抿。之前瞧见他脸上的苍白,早已被太过的红润取代。
比起桃叶他们形容岑溪时用的诗句“陌上人如玉,令郎世无双”流露出来的刚性美,这是一种天然的柔弱美。突然得,就惊动了我那寂静已久的心弦。
如果三哥还在,看到我愣神的反映,肯定会很好奇是什么样的美人儿能入得了我这审美疲劳的火眼金睛。
我几不行闻地叹了声气,脸上徐徐恢复了平静。
休息的这会儿,他的身体简陋是恢复了少许。
“嘎吱。”
原来我是计划轻轻走已往不想惊动这幅美人画的,未曾想竟踩到了一根掉落在地上的枯枝。
连枯枝都警告我,说这个男人太危险了,我又能怎么办呢,开弓可是没有转头箭的。
听到声音的他转头过来我这个偏向,见来人是我,眼里自然而然泛起出欣喜的色彩。
霎时间,我的脚步在半空中顿了顿。
“陶桃女人。”
说着他神情激动地站了起来,脸上的心情是那样的无辜,让我不禁反省自己刚刚对他做过什么事。
我硬是愣了一下。
什么鬼哇!我知道他是因为我走得太快了跟不上,所以又在一个分叉口迷路了。但是,这不是嗷嗷待哺的雏鹰看到母爱感爆棚的雌鹰的场景吗,怎么觉得这事发生在我俩的身上,有种莫名的惊悚感受呢?
反映过来的我倏地一个激灵,不等他继续说完他那些枯燥乏味的大原理,一个转身就立马离开了。
只是脚步明显慢了下来,我才不会认可是为了什么呢。
我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我只是不想再转头去找他,那样多麻烦呢!我噘着嘴心里如是嫌弃地想。
所以,在最后那段出桃林的路上,我的耳朵就很是得遭罪了,似乎一会儿的功夫就生了茧。
“卓大令郎,麻烦你心疼心疼一下下我的耳朵好吗?”在又一个路口的分叉处,我不耐烦地停下了脚步。
一路上,我知道了他书生气十足的名字——卓少华。
不知为何,在听到他名字的时候,模糊间我竟然想到了岑溪念过给我听的诗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岑溪解释说这是形容桃花的美艳,也是形容少男少女的花样年华。这么想着,我不由得被他身上自带的生机勃勃的阳光性格和那股傻劲所吸引。
我悄悄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有时候有些事情越想越烦,最好的措施就是不想,隔离一切念头,世界就平静的了。究竟怎么样的结果都只是你一小我私家的事。
若是岑溪处置惩罚完事务回来没看见我,应该会很着急的吧,谁让我这般的不省心,总是这么任性呢。
我捋了捋额前的碎发,静静看着他,期待下文。
而他看到我的行动,倒是隔着一定距离偏头看了看我两边的耳朵,很是认真地跟我说我耳朵并没有什么事,很白很漂亮。
原来他以为我感受耳朵上有什么工具,所以捋头发去试探几分。
我没有一点被人调戏的觉悟,只觉得他不是一般的笨。
我本不想理会他,可是走着走着我发现我似乎忘记了什么,我不知道他住哪里啊!也幸好是走出了桃林,现在问的话不会显得太尴尬。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现在原地等了许久,出口处依旧是不见他的身影。
我揪了揪衣袖,四下张望着。
我照旧第一次离桃林焦点的母亲这么远,就是上次和三哥一起,也只是到了内围。
夜色将晚,路上已险些没有行人的踪迹了。远远望去,昏黄的小灯从一间间衡宇里亮起,不知道寄托了几多个家庭的希望。
循着一阵烟火气的偏向,看见一间破旧不已的茅草屋。马上,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不会就是那个笨书生的家吧?他看起来穷得叮当响,很像是贫无立锥的穷小子。
虽然“穷”这个界说我还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钱”在凡人世界里无所不能。而一截桃枝可以换许多几何许多几何钱,所以身为桃妖化形后的我,就是凡人里的小富婆啦。想想就很开心,以后还能给钱给那个笨书生拿去花呢。
差池,我为什么要给钱他花,我还要杀了他的,不能激动不能激动……
正当我有些小矛盾难以解决的时候,笨书生终于捻着衣角不失优雅地泛起了。
“桃桃女人,你这身体素质也太好了吧,一眨眼的功夫就从桃林里出来了,在下佩服佩服。”
他身上虽然狼狈,脸上的笑却温柔得不像话,明亮的星星眼盛满了羡慕,而他作揖的时候更是有点可爱。
我慢慢地松开了纠结的小眉头,恢复最初的淡定,让他给我指出去他家的路。意料之中的是,那座破旧的小茅屋就是他家。只不外,那是他临时搭建的,为了摘得桃枝给他卧病在床的老母亲入药,他暂且住在此处,等到有采摘桃枝的商队泛起,他就硬着头皮加入他们。
雇佣商队采摘桃枝的用度实在太高,无奈之下他只好这样做。偏偏那些人眼妙手低,进桃林把他身上的物资骗得手后就翻脸了,结果被他误打误撞进了桃林内围,还让他遇见了她,说不出是福是祸,只能说是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