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蜿蜒,卫拂练走走歇歇,这具身体太过虚弱,疲累让她头晕目眩。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天色蒙蒙亮时,卫拂练才看到了烟火人家。
那是两间木房,房顶上铺着青瓦,旁边另有一个茅草搭的浅易凉亭,外面用土作墙,围了一个小院子。
卫拂练舔了舔干渴开裂的唇,朝木房走已往,她抬手敲了敲院门:
“有人在家吗?”
一开口,却是嘶哑至极的气声。
卫拂练愣了愣,她这声音太小,预计里面就算是有人,也听不见,她靠着土墙歇了歇,计划等会再叫。
但是她才刚转身,便听到院子里面传来一道粗犷的人声:
“谁啊?”
一个四十左右,戴着简陋的编织草帽,穿着粗麻葛做的长袖长裤,裤管和袖管被随意地卷起,脚踩着草鞋的农夫朝院门口走来。
农夫极其准确地找到了卫拂练所在的位置,并望已往。
这一望,农夫便皱了皱眉。
“你这是刚从山那边的乱葬岗过来吧?身上带着一股子尸味,我媳妇还在屋里睡觉,你可别熏到她!”
说着,农夫抬手指了个方位,道:
“穿过那边竹子林,后面有个隐蔽的洁净池子,你自己先去那里洗洗吧。”
卫拂练没想到眼前像是农夫的人会说这一番话,不外她也觉得自己身上难闻,尸味她倒是没闻到,但汗味臭味倒是很明显。
卫拂练点颔首,转身朝池子走去。
农夫抬眼看了下天色,转身回去做饭了。
过了半刻钟,木屋里走出一位三十岁左右风姿犹存的美妇人,她也穿着粗麻葛做的衣服,和眉目深邃、身材高峻的农夫站在一起竟然没有什么违和感,反倒十分般配。
美妇人掩着鼻子,皱着眉道:
“那丫头明明照旧个活人,但身上尸味也太浓了些。”
农夫听了自己娘子的话便笑:
“那丫头不简朴,我怕她熏着你,就把她赶到竹林后的池子去了,没想照旧扰醒了你。”
美妇人慵懒地靠着门,百无聊赖隧道:
“扰醒就扰醒吧,自从囡囡走了后,我们这上一次有活人来照旧去年秋天……”
美妇人说着,像是来了点兴趣,唇角勾起:
“我去看看那丫头。”
说着,她整小我私家便化作云雾,突然消失在了农夫面前。
农夫见责不怪,只叹道:
“你和囡囡的性子真是一样急。”
空中传来一声笑,算是对农夫这话的回应。
美妇人一到池边,闭着眼睛内视自身资质情况的卫拂练立刻便睁开了眼睛,水下的身体绷紧,已然是准备战斗的姿态。
美妇人有些惊奇,这丫头明明是个还未全通窍穴,未踏上修真道的普通人,哪怕体内有一颗改命丹在调治身体,但是也因为还未修炼,不能完全发挥改命丹的功效,又怎么会有这么快的临战反映?
卫拂练原本以为突然泛起在池边的是山林猛兽,或者是那深不行测的农夫,万万没想到会是个美丽的农妇。
或许是没有收敛气场的原因,美妇人身上带有的压迫力比农夫强得多,这让如今只是一个凡人的卫拂练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美妇人饶有兴致地审察着卫拂练,然后心念一动,周围的竹叶便自制成衣。
“借你一件衣服穿。”
卫拂练微愣,不外她确实需要一件新衣服。
“多谢。”
美妇人却突然蹲下身子,望着卫拂练,轻柔隧道:
“先别谢我,这世上的事,有因必有果,有借得有还,你收了我的衣服,能拿什么还我?”
卫拂练看着美妇人,谨慎相问:
“不知夫人想要什么?”
美妇人捂唇而笑,手指上戴着的红色莲花戒美的惊人。
“只需你帮我给我女儿带封信,让她在外面玩够了记得回来便行了——我实在很是想她。”
没等卫拂练再开口,美妇人伸手一点,卫拂练的右眼尾便生出了一朵形状小巧精致的红色莲花胎记。
与之同来的是满身清明,伤痛和疲惫在一瞬间消失无踪。
“五年内你若受到致命攻击,此可保你一命。”
美妇人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开,半边身子化成了云雾。
卫拂练喊住她:
“不知你女儿姓甚名谁?”
美妇人的身体重新凝实,转头看着卫拂练,像是被问住了,她脸上露出深深的疑惑之色,苦苦思索了半天才道:
“我忘了。”
“……”
“不外你若是见到她,一定能认出来,她很是特别,同龄人里最悦目最厉害的那个就是她了。”
“……”
看来她得去问问农夫,总不行能母亲忘了女儿名字,父亲也忘了。
卫拂练这么想着,等穿好衣服随着美妇人回了木屋时,却发现农夫并不在,桌子上摆了几道热腾腾看起来很是美味的饭菜。
“他去田里割麦子了,怎么,你找我相公有事?”
美妇人一边审察卫拂练,一边坐下用饭。
卫拂练默然,无话可说。
这让她资助寻女,竟是想让她光凭运气寻?
卫拂练想起她的正事,问美妇人:
“不知今年属哪一个纪年?”
美妇人脸上又露出迷茫之色,思索道:
“天启纪年照旧新启纪年来着?那几个国主和门派掌门以及世家家主一百年开一次会换一个纪年,挺无聊的,我上次没去。”
卫拂练皱眉,又问:
“那元安纪年的朝凰女帝卫拂练……”
卫拂练话还没说完,美妇人便意味深长地笑道:
“你突然提起一个万年前的人物,难不成也是盯上她那即将于八月开启的秘境?”
卫拂练心中一凛,若有寒风吹过。
已经已往一万年了吗?
除非当初那几位围杀她的人修炼成神,否则万年已往,到如今也不外白骨一堆。
这样一来,她在一万年后莫名苏醒,又究竟有何意义?
卫拂练定了定神,问:
“万年来,可有人成神?”
美妇人面露悲戚之色,摇了摇头:
“从无一人。”
即是千年前,庄家那位惊世天才,被誉为万年来最接近天道的人,他走上成仙路,甚至踏上了成神梯,可最后还不是死在了最后一层阶梯上。
天地甚至为其不能成神而悲恸痛哭,天下红雨,地涌血泉。
美妇人想起那天的局面,一时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