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五月三日，十七岁的我
“林航，我不能......”
“林航，我想和你在一起。”
两个声音在卢雨的耳边响起，两种声音都似乎长出了利爪，将卢雨的身体撕扯开来。
徐徐的，两种声音都越来越远了。她的视线被一片白茫茫雾气遮住。
“林航？林航？你去哪里了？”她嘶喊着，感受到身体越来越沉，似乎坠入了无限黑暗的深渊，不停下坠着，触不到底。
突然，一辆65路公交车从她头顶飞快碾过……
“啊！救命！”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判断自己身处那边。
程江离也随着坐起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说：“小雨，你做噩梦了吗？”
卢雨看了一眼程江离，照旧那么熟悉的温柔的脸，她努力让自己接受现实世界。
“没事的，有我在！”程江离说着，一手把她搂紧怀里。
被温暖困绕的她徐徐恢复了平静。她才想起来问他：“江离？我适才怎么了？”
“你突然坐起来叫救命，然后早就被惊醒了。”程江离的眼神里写满了担忧。
“哦，我还说了什么此外吗？”卢雨试探着问。
“没有啊，我是听到你叫救命才醒的。怎么啦？”
“哦，没什么。”卢雨把脸靠在程江离胸口，听着他稳稳的心跳声，呼吸也徐徐平缓下来。
“没事儿，只是梦而已。”他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嗯。”卢雨心有余悸所在了颔首。
“现在还早，那你再睡会儿吧。”他扶着她的头，徐徐地放在枕头上。
“嗯。”卢雨重新躺下，江离给她盖好被子。她合上眼，努力地想让自己睡着。
其实她还清晰地记得适才那个梦。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在最要害的时刻，她却醒了过来。难道是十七岁的卢雨赶走了她？
不行，她一定要回去阻止。但是她已经被彻底惊醒了，闭着眼睛，实验数羊，希望能尽快回去。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她刚一进入梦境，那辆65路公交就朝她驶来，她一遍又一遍在入梦与惊醒之间重复，却再也回不到其时的场景。
最终她放弃了，穿上拖鞋，下了床。此时程江离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反重复复的精神折磨让卢雨出了一身冷汗，她冲了个澡才彻底缓过神来。今天另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下午约了Eric的太太去旅行校园。这个时机是江离帮她争取的，她必须好好掌握
Eric是一位专业艺术品经理人，也是江离一直以来的挚友兼相助同伴。既然是朋友，那么卢雨就不能妆扮太过刻意和正式，但是也不能太随意让江离没面子，最好是精致又不突兀。她化了个清淡的裸妆，选了一条比力休闲的淡蓝色无袖连衣裙，腰前的蝴蝶结飘带另有几分少女的清纯感。
卢雨妆扮好，走下楼。程江离果真在沙发上看书。他看到卢雨下来了，瞬间眼睛一亮，笑着说：“老婆你今天真悦目，像个小公主！这是什么时候买的裙子？”
“偷偷上网买的哈哈！”卢雨笑着说：“平时上班总觉得这件太过幼稚了，不敢穿。”
程江离摇摇头说：“不会啊，这件很适合你，穿上特别可爱！”
卢雨被夸得有点欠美意思，她低头捋了捋裙摆，“那我们出发吧！”
江离抬头看了眼钟，“还早呢，我跟Eric约的下午，要不我们先去吃个Brunch吧！”
“好呀！”卢雨拎了个白色的小挎包开心地出了门。难得的周末早午餐，让她瞬间就把昨夜的噩梦抛在了脑后。
他们来到一家新开的小型美式餐厅。卢雨点了自己最喜欢的火腿蛋松饼。
菜很漂亮，一上桌卢雨就拿起手机咔咔好几张照片。她还嫌拍得不满意，又把桌上的盘子和果汁调整了一番继续拍。
终于拍好了，她才起头，发现程江离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怎么啦！程大摄影师看不起我们这些用手机拍食物的人啊？”卢雨撅着嘴说。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看你可爱！”江离伸过手来找卢雨要手机，“要不要我给你拍？”
“不要，你每次拍得我脸都超大！”卢雨朝他做了个鬼脸。
“看看，这是谁嫌弃谁？谁看不起谁？”程江离笑着摇头，“你快吃吧，等会全都凉了。”
卢雨切了一块鸡蛋放进嘴里，“嗯，不错，不外我照旧更喜欢牛肉面！”
“那早知道带你去吃中餐了，那边另有粤菜呢！”
卢雨摇摇头，“可是我要吃辣的！”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卢雨不小心瞥到程江离的背后有一桌三口之家，一个或许只有四五岁金发小男孩正拿着一辆小汽车在桌上滚来滚去。她突然又想起昨晚的梦。她问程江离：“你怎么都不问我昨晚梦到了什么？”
程江离抬起头，说：“这有什么可问的？既然是噩梦，就赶忙忘掉吧！”
“嗯，你说得对！”卢雨说。
“老婆你今天真漂亮！”程江离又一次重复这句话。
“好啦，哪有这么不停夸人的！你快说，做了什么坏事，还不会有外遇了吧！”卢雨开着玩笑。
“是啊，我有外遇了，和十七岁的小雨同学恋爱了。”程江离回覆着。
卢雨被他的话惊呆了，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看着他。
“怎么了小雨？怎么突然这个心情！”他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适才说......十七岁的我？”卢雨兴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程江离开心地笑了，“怎么啦？差池吗？你现在穿着这条裙子就像只有十七岁呀！”
“哦，这样啊。”卢雨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微笑，“你又在逗我开心了。”
“哈哈哈哈！瞧你吓得！你不会真以为我出轨了吧！”江离大笑。
但是卢雨一点也笑不出来。适才她完全被吓到了。她没有兴趣再开玩笑，低下头专注地吃工具，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程江离以为她太饿了，还把自己盘子里的工具分了三分之一给她。她也照单全收了。
吃了饭已经三点多了，结完账，程江离开车带着卢雨来到一所幼儿园。这是一所普通的教会幼儿园，专门接收三到四岁的儿童。
程江离和卢雨到达的时候，Eric和他的太太已经等在门口了。这是卢雨第一次见到Eric的太太，她是一个穿着白色衣裤的短发亚洲女性，站姿一看就很有气质的样子。
“Hello， Eric！”卢雨招了招手。
“欠美意思，我们来晚了！”江离说。
“没事，我们也才刚到。”Eric笑着说，接着又对卢雨说：“卢雨，很久不见！这位是我的太太。”
卢雨马上伸出右手，有礼貌地说：“冯太太好！”
Eric的太太大方地跟卢雨握手，“别这么客气，叫我艾文就可以！”她笑着说，一对甜甜的酒窝若隐若现。果真是天天和小朋友打交道的人，特别有亲和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