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五月二日夜，最远的距离
第二天一整睁眼，卢雨发现自己还躺在国内的家中。她快快当当爬起来翻书架里的《萌芽》杂志。自己昨晚写下的字条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看来十七岁的卢雨并没有回来过。
她把杂志重新塞进书架，坐回床上，靠着墙发呆。不知道在她十年后的灵魂在占据十七岁的身体这段日子，那个原本十七岁的灵魂跑到了哪里。她觉得既然有时机回来，无论如何该为十七岁的自己做点什么。她看着床头柜相框里的眼神清澈的自己，她何等希望这双眼睛能永远洁净，不受任何伤害。
时间差不多了，她收拾了一下，喝了点粥去上学。
她到得不算早，但也没有迟到。一到教室，她就看到自己的桌子上放着面包和酸奶。她下意识往林航的座位看，那边照旧空荡荡的。她有一些失落，或许是陈雪霏给她的早餐吧。但是她就要准备把目光从那个角落移开的时候，林航单肩背着书包从教室后门走进来。他似乎剪了头发，看起来更精神了。
卢雨不想在教室前面多作停留，慌张皇张地坐到自己座位上。
刚一坐下，陈雪霏就拍她的肩膀，她转过头，陈雪霏小声地说：“你桌上的工具是林航买的，专门让我放的。他让你别担忧。”
卢雨知道，这个时候林航和她不能有过多接触，但是他照旧给她准备了早饭，她叹了口气：“他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是啊！所以你都吃了呗！就当是给他个面子！”陈雪霏说。
“知道了。”
卢雨觉得自己一面不想和他好，一面吃着他给买的早餐，这种行为实在不道德。可是他今天第一天回学校，还想着给她买早餐，她是在不忍心再拒绝他的心意。事实上，卢雨也无法拒绝。此时现在教室里的人已经许多了，如果把工具还回去，一定也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她只好撕开袋子吃起来，是肉松味儿的，他还特地选了她喜欢的口味。
她吃完面包，去教室后面的垃圾桶扔包装袋的时候，特地又看了几眼林航，但是林航却冒充看不到她一样，马上就低头做自己的事情......
上语文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何老师来了，特地把林航一小我私家叫出去了很久，也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他进来的时候脸色也并没有很极重。
一整天，林航都没有来找卢雨说过话。他进出都只和徐超在黏一起。就连中午用饭的时候遇到卢雨和陈雪霏，也只是擦肩而过，连招呼都没有打。
卢雨也心照不宣地一整天都跟他尽量淘汰接触，在操场遇见就绕着道走。她帮老师发语文作业的时候，也特地把他的那一组分出来让高铭去发。
或许这才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吧！保持距离，让卢雨觉得很放心，对林航来说应该也是不惹麻烦最好的措施。
只是不知道，等真正十七岁的卢雨回来的时候，她会不会因为这样冷漠的林航而伤心。不外现在伤心也总比以后伤心来得好。自昨天看完那封信以后，卢雨就一直想告诉十七岁的她自己，其实人生真的有许多值得追求的事情，恋爱原来就不是生活的全部，任何人都不值得她支付这种完全失去自我的爱。
上晚自习之前，卢雨照例和高铭在操场打羽毛球。
中途休息的时候，高铭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说：“怎么样？这样放心了吧！”
卢雨心里正郁闷着，不想说话。
“你怎么了？他都回来了你还不开心啊！”高铭不依不饶地缠着卢雨问。
秋天的风越来越凉了，卢雨看着徐徐暗下去的天空说：“高铭，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高铭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的话，面色也变得凝重了，“说不上对和错，只是你也没有此外选择不是吗？”
卢雨被突然认真起来的高铭震住了。
高铭继续说：“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掩护我喜欢的人，哪怕之后再也不能跟她说话。”他停顿了一下，“不外，如果是我，我肯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明知现在事件所在都不合适，就不应该选择开始，让两小我私家都难受。”
没想到高铭一下子就戳中了卢雨的心思。是啊，高三的恋爱没几个能真的乐成的，各人都明知道是这样，还非要在错误的时间里以身试法。
高铭看了眼手表：“另有十分钟就要上课了，我们撤吧！我还要去小卖部买个水。”
“哦，那我先上去了！”卢雨吧羽毛球拍还给高铭，就转身往教学楼走。
在离教学楼另有三百多米的地方，卢雨远远看到陈雪霏似乎就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处，身边似乎另有一个戴鸭舌帽的男生。‘好哇，陈雪霏，抛弃了我去跟男生用饭！’她刚想追上去确认一下，就被人叫住了。
“卢雨！”是徐超在叫她。
卢雨停住脚步，环视左右，确认了林航不在四周后，才开口问：“徐超啊，有什么事吗？”
徐超快步靠近了一些，留下一句，“林航让你晚上放学到花园里等他。”就走开了。
卢雨还来不及思考如何回复，来不及告诉他自己愿不愿意。徐超就消失在了楼梯口。也是，这样风口浪尖的时刻，徐超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等卢雨走到二楼的时候陈雪霏和适才的男生已经不在了。其实一百五十度近视的卢雨也不能确定那小我私家是不是真的就是雪霏，究竟那时候雪霏的洗剪吹发型可是全校时髦女生争相去剪的款式，光班上就有五六个一摸一样的。晚自习的时候，她一直想着放学后的约会，就徐徐忘了这件事。
晚上放学，卢雨出了校门与陈雪霏离别之后，确认了一下周围没有老师跟踪，就离开了人群，溜到了平时跟林航约会的小花园。她不得不去，否则她不知道他会在那里等多久。
月色下，一个头发很短很短的男生的身影，靠在一辆自行车边。他已经在等她了。
她一已往，他就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卢雨下意识地挣脱他的怀抱，坐到旁边的长椅上，低着头说：“你不要这么说，是我该说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重的处罚。”
“没关系！”他又习惯性地摸了摸头发，嘴角扯出一丝微笑，“大不了，被我爸打一顿！”
卢雨连忙问：“啊？你爸打你了？你没事吧？”
“哈哈！”林航把手伸了过来，这一次，他乐成地摸到了卢雨的头。他坐到她旁边说：“没有啦，我吓唬你的！让你担忧了吧！”
“哦！”卢雨觉得这件事一点也欠可笑。
林航仰起头看着头顶已经光秃秃的树枝，慢慢地说：“小雨，别闹了，我们和洽吧！”
卢雨想要以现在学业紧张老师也盯得紧为理由拒绝他，但是‘不’字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努力想要开口说话，但是喉咙却似乎被人掐住了一样，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开始咳嗽，咳得很厉害。她难受得弯下了腰，林航也帮她拍着背，她觉得整个肺部都快要爆炸了。一瞬间，她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