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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凤鸣

韩割上党,赵坐收之

鬼谷凤鸣 舞檐 5192 2019-07-28 00:27:41

  野王失守,韩王闻之,方寸大乱,与众臣商议。韩王谓众臣曰:“如今上党道绝,为之奈何?”

  韩臣张平回曰:“秦军攻陷野王之后,仍继续向上党进发,然韩军无法接应救援,不如割上党以和。”

  韩臣韩阳亦赞同曰:“如今上党与韩已不能应,早晚上党之地将尽属于秦。如今乘早将其割予秦,以换得秦王息兵。否则待秦攻陷上党后,新郑将危。”

  韩王再问众臣:“割上党以和,可有异议?”

  堂下噤若寒蝉,无人应答。刚从野王死里逃生的冯亭也并未作声。

  韩王见许久并未有人阻挡,便下令道:“如此,由张卿使秦,割上党请和;由韩卿往上党告郡守靳黈撤离上党。克日出发。”

  于是,张平入咸阳,进见秦王,谓秦王曰:“我王愿割上党之地予秦,愿大王息兵。”

  秦王笑曰:“上党已与韩境道绝,早晚为秦囊中之物。”

  张平又言:“大王可不费一兵一卒而得上党,有何不行?”

  范雎在一旁向秦王说道:“韩使所言不无原理,兵不血刃而等上党,而使秦有余力攻伐它地。”

  张平说道:“应侯不会即得上党,便攻新郑?”

  范雎回道:“请韩使放心,秦乃有信之国。若韩割上党,则秦不再攻韩。”

  张平说道:“如此甚好。韩与秦密久矣,近年秦频侵韩境,我王却从无憎恨之意。愿往后韩与秦今后交好,不再征伐。”

  秦王说道:“韩王能割上党,足见其诚意之深,寡人岂会再侵韩境。”

  张平拜谢道:“谢大王英明。”

  送走张平,秦王谓范雎道:“寡人本不愿与韩媾和,但刚刚范叔却主和,寡人便从之。只是寡人不知范叔此举何意?如今上党道绝,上党唾手可得,何须韩主动割让?”

  范雎说道:“如今韩已为强弩之末,何时攻伐皆可。既得上党,何不蓄力而调军攻魏、赵?”

  秦王说道:“善!那以范叔之见,是先伐赵照旧攻魏?”

  范雎回道:“赵境甚广,一时半会恐难以攻陷。而魏地处中原,得知则可命令天下。”

  秦王大喜,说道:“善!就依范叔之计,得上党后,便攻魏。”随后秦王乃遣使往野王传令。

  使臣赶至野王,于衙署内宣诏:“大王有令,因韩纳上党予秦求和,大王顾及秦韩交好,故不再攻韩。请武安君于秦魏领土集结戎马,待上党交割完毕,向东攻魏。”

  白起回道:“谨遵王命。”

  而王言听到此,甚感忧虑。她感受到灭赵遥遥无期。如今她为灭赵已隐忍了近四十载,而赵却愈发强大,与自己设想相距甚远。她想,秦常年征伐,而赵一直休养生息,积贮力量,恐有一日赵将逾越秦,称霸诸侯。王言推测:秦未伐赵,而是攻魏,必为范雎之计。如今即便攻魏大获全胜,但又将消耗几年时光。而自己已年过半百,恐再无时光可耗。且攻魏之后,难保秦王会攻赵,兴许会攻齐、攻楚,也未可知。想那范雎,深得秦王痛爱,秦王对他深信不疑。而自己之言,在秦王面前,已是人微言轻。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何不用计使秦攻赵。

  于是,王言向白起离别,谓其曰:“如今距秦攻魏之日尚远,我想乘此暇余四处游历。”

  白起不舍道:“如今战乱频发,王女人待在此为好。”

  王言说道:“我之剑术足以闯荡江湖,王兄勿忧。”

  白起问道:“王女人此行多久?”

  王言说道:“少则一月,多则三月。”

  白起说道:“既如此,让我给王女人践行。”

  是夜,白起设宴为王言践行,二人同案对坐。因隔日并无军务,白起时不时自斟自饮,致使酩酊烂醉陶醉。最后,白起自言自语道:“王女人,追念第一次见你时,我已对你倾心不已。后与你相处,你之才学,更让在下钦佩。我恋慕你已久,但却不敢开口。与魏澜结婚后,也只能将对你的爱意彻底放在心底。每每想念你时,只能拿出你送我的匕首,睹物思情。如今魏澜已逝,对你之爱又如泉涌,满溢而出。可如今你我都已老矣,出于羞涩,难以启齿。今你随军出征,我得以每日与你相伴。可明日你将离开一段时间,对于我却是过活如年。不知你可否留下,与我相伴。”

  听到此,王言知此言乃出于白起真心,而她又何尝不是曾对白起心生爱意,可一想到自己昔日受辱情形,自己怎配得上白起。因此,也就将对白起的爱意埋藏心底。且相比于子女情长,灭赵之志更为重要。于是,王言搀扶起白起,将其扶到榻上,随后为其盖被。王言于白起枕边发现了那把纯锊匕首,她盯着匕首良久。当年渭水河畔之情景,突然浮现在她脑海里。王言双眸噙泪,吹灭油灯,转身离去。

  越日凌晨,王言骑上纤离,出城疾驰而去。

  于上党,黎民听闻上党将割予秦,人心惶遽,一路上举家迁移者触目皆是。韩阳早将韩王之令转达给上党郡守靳黈。靳黈则拖延撤军,谓韩阳曰:“今秦王未允许媾和,贸然撤军,恐得不偿失。”胡阳无奈,只能等张平消息。

  王言至上党,换上男装,假名为王羽,后探得靳黈行踪。这天,靳黈与众仕宦至酒馆喝酒,王言追随在后,与靳黈隔桌而坐。王言认真倾听靳黈等人所谈。

  靳黈哀叹道:“距离撤离上党之日快要也。”

  一仕宦说道:“将军何出此言?秦王是战是和,未可知也。”

  靳黈回道:“不损一兵一卒而得一郡,何人见此而不心动?”

  仕宦说道:“那将军为何不早日撤离?”

  靳黈回道:“韩军晚一日撤离,秦军则晚一日获得上党,那么韩便多一日喘息。”

  这时,王言突然大笑。靳黈闻之,向王言走来,其侍从甚至有拔刀者。仕宦问王言曰:“先生为何发笑?”

  王言回道:“执瓶者尚知不行弃瓶,身为太守却将所守之地拱手相让。日后岂止我取笑将军,天下人皆会讥笑将军。”

  靳黈大惭,与众人离去。

  不日,张平从咸阳而来,谓靳黈曰:“秦兵分两路伐韩,韩不能自保,今大王许割上党请和。前日秦王已同意,望将军早日撤军,将上党献秦。”

  靳黈则说道:“我闻:执瓶者尚知不行弃瓶。虽大王有令,可我身为郡守,郡守之职乃守卫领土,愿大王和您站在我的角度考虑。我请求调上党所有军力以反抗秦国,若不能守,我将以死谢罪。”

  张平和韩阳好言相劝,靳黈皆不愿撤离。二人无奈,只好回新郑,将此事禀告韩王。韩王曰:“如今已允许秦王和应侯,若不割上党,为欺诈也,结果不堪设想。为之奈何?”

  这时,冯亭站出来说道:“大王何不派他人将靳黈换掉。”

  韩王说道:“可。便由冯卿前去上党,任郡守,替靳黈之职。”

  冯亭得令,克日出发赶往上党。

  与此同时,王言为阻韩割让上党,成为靳黈门客,为反抗秦军出谋划策。冯亭到达上党,将韩王之令见告靳黈。靳黈闻之,闷闷不乐,独自回宅。王言见之,问之曰:“将军为何没精打彩?是否秦军攻来?”

  靳黈苦恼道:“大王遣冯亭来替我郡守之位,只为交割上党,组织撤军。”

  王言说道:“近日我见城内黎民为修筑城防,极为卖力,多有不愿将上党割予秦者。上党之民对秦极为抵触,宁愿战死,也不愿被秦统领。”

  靳黈说道:“那又如何?黎民不愿,可大王却未顺应民心。上党为秦地,板上钉钉矣。”

  王言说道:“否则。或许他人来任上党郡守之职,上党则必为秦地,然今却是冯亭来任,则事有转机。”

  靳黈说道:“如今上党道绝,即便冯亭同意配合御秦,上党早晚也归秦所有。”

  这时,门外进来三名当地乡绅,一进门就伏拜于地,其中带头最老者哭诉道:“听闻将军已被免职,不知新到任的郡守是战是退?”

  靳黈不知如何作答,一脸难色。王言则站出来说道:“尔等是希望战照旧和?”

  老乡绅回道:“秦乃虎狼之国,强征暴敛,乡亲们皆不愿归顺于秦。”

  王言又言:“以今之局势,即便反抗,也于事无补。”

  老乡神恳求道:“请将军想想措施,救万民于水火。”

  靳黈将乡绅扶起,慰藉道:“不才必尽我所能。”

  王言说道:“如今韩失上党,不行制止。若为赵民,不知乡亲们意下如何?”

  老乡绅回道:“也可。”

  王言说道:“善!在下有一计可使上党不落入秦人之手。只是需要诸位乡绅出头。”

  三位乡绅齐回道:“谨受命。”

  于是,王言、靳黈及三位乡绅去衙署面见冯亭。三位乡绅一见冯亭,便叩拜道:“请将军勿将上党献与秦国。”

  冯亭弯腰欲将乡绅扶起,说道:“割上党之地,非我所愿。然王命不行违。”

  老乡绅不起,说道:“将军若执意将上党献出,老朽则长跪不起。”

  冯亭纠结,说道:“乡亲们先起来,有事好说。”

  这时,王言在一旁讥笑。冯亭见到,略有不悦,谓王言曰:“先生为何人?”

  靳黈回道:“此人乃在下门客。”

  冯亭又言:“为何发笑?”

  王言说道:“我笑将军认贼作父耳。”

  冯亭怒曰:“此话怎讲?”

  王言回道:“听闻将军之子死于秦人之后,秦人本该为将军对头,今却亲自献地予秦。试问将军,这是不是认贼作父?”

  冯亭说道:“我亦恨秦,然门路已绝,秦兵日进,韩不能应。上党早晚为秦所占,不如将其献予秦王,以求韩之太平。”

  王言说道:“将军只求韩之太平,却掉臂上党臣民之心。”

  冯亭无奈,说道:“如今已是无计可施,在下此举实属无奈。”

  王言说道:“非也。”

  冯亭忙问道:“莫非先生有良计乎?”

  王言说道:“如今上党早晚落入他人之手,不如以上党归赵。赵受之,秦必攻之;赵遇秦兵,必亲韩。韩、赵为一,则可以挡秦矣。”

  这时,伏拜在地的三位乡绅齐声赞同道:“王先生所言极是。吾等吏民皆安为赵,不乐为秦。”

  冯亭说道:“善!先生之计高明也。如今秦据野王,则上党非韩有矣。与其降秦,不如降赵。秦怒赵得地,必移兵于赵。赵受兵,必亲韩。韩、赵同患,可以御秦。”

  三位乡绅皆叩拜道:“将军英明。”

  随后,冯亭将三人扶起,又言:“不知何人可为使入赵,向赵王献地?”

  王言回道:“在下不才,愿入赵,将上党之民意告于赵王。”

  冯亭说道:“善。那就有劳先生。”

  于是,王言持书及上党舆图入邯郸。

  这天,赵王与众臣朝会。赵王谓众臣曰:“寡人梦着偏衣之衣,乘飞龙上天,不至而坠,见金玉之积如山。”

  筮史赵敢对曰:“寡人夜卧,梦着偏衣之衣者,残也。乘飞龙上天不至而坠者,有气而无实也。见金玉之积如山者,忧也。”

  医生赵禹则对曰:“偏衣者,合也;乘龙上天,升腾之象;坠地者,得地也;金玉成山者,货财充溢也。大王目下必有广地增财之庆,此梦大吉。”

  赵胜则说道:“今赵国强民富,何患之有?赵筮史危言耸听也。”

  这时,一侍卫进殿,禀报赵王曰:“宫外有一自称韩使之人,欲求见大王。”

  赵王疑惑道:“韩使突然而至,是为何?”

  赵胜答曰:“恐为救韩而来。”

  赵豹则说道:“听闻韩王已同意割上党予秦,韩现在应无倾亡之危。”

  赵王说道:“见之即知。”

  很快,王言入殿,拜谒已毕,告赵王曰:“不才送上党郡守冯亭之命而来。”随后将所带之书呈出。

  左右下殿将书呈予赵王,赵王阅之。书曰:韩不能守上党,献之于秦。然其吏民皆安为赵,不欲为秦,臣不敢违吏民之意。上党有都市邑十七,愿再拜献之赵王。惟大王辱收之!

  王言又言:“请大王收下。”

  赵王大喜,谓众臣曰:“冯亭欲献上党十七邑予赵。赵禹所言广地增财之庆,马上验矣!”

  赵豹劝谏道:“臣闻无故之利,谓之祸殃,王勿受也。”

  赵王则说:“人畏秦而怀赵,是以来归,何谓无故?”

  赵豹再言:“秦蚕食韩地,拔野王,绝上党之道,不令相通,固自以为坐而受上党之地也。冯亭所以不献于秦者,欲嫁其祸于赵也。一旦为赵所有,秦岂能宁愿宁可哉?秦服其劳而赵受其利,虽强大不能得之于小弱,小弱顾能得之于强大乎?岂可谓非无故之利哉!且秦以牛田之水通粮蚕食,尽出强兵,裂上国之地,其政已施行,不行与为敌,必勿受也。且冯亭所以不献地于秦,而献之于赵者,将移祸于赵,以解韩之困也。王何不察耶?”

  赵王不以为然,说道:“今发百万之军而攻,逾年历岁未得一城也。今以都市邑十七为礼,送予我国,不受惜矣。”

  赵胜站出来说道:“大王所言甚是。发百万之众,而攻人国,逾年历岁,未得一城。今不费寸兵斗粮,坐受十七城,此莫大之利,不行失也。”

  赵王又问:“受上党之地,秦王必怒,故而必派武安君白起攻赵,谁可挡之?”

  赵豹说道:“何止武安君白起,另有那凤鸣。昔日马服君设计杀凤鸣,不意阴差阳错,杀了白起之妻,而凤鸣未除。新仇旧恨,恐无人可挡白起和凤鸣也。”

  赵胜反驳曰:“他人难与白起相抗。然廉将军勇盟善战,且敬服将士,野战不如白起,但据城而守可以胜任。”

  赵王曰:“平原君此言,正合寡人之意。就由平原君率兵五万,往上党受地。”

  于是,王言和赵胜率兵回上党。上党吏民开门迎之。后赵胜见冯亭,告之曰:“赵国使者臣赵胜,敝国大王使胜传令,以三座万户都封将军为郡守,并封华阳君。十七县县令封千户都三座,皆世世为侯,吏民皆升爵三级,吏民能相安,皆赐之六金。”

  冯亭不受,垂涕曰:“赵王之赐,吾不能受也!吾有三不义也:为主守地不能死,一不义也;不由主命,擅以地入赵,二不义也;卖主地以得富贵,三不义也。”言毕,回屋闭门而泣,不见赵胜。

  赵胜叹曰:“此忠臣也!”乃候其门,三日不去。

  冯亭被赵胜诚意感动,乃出门相见,仍犹垂涕不止。冯亭谓赵胜曰:“土地可割,但请另选良守。”

  赵胜抚慰道:“君之心事,胜已知之,君不为守,无以慰吏民之望。”

  冯亭对曰:“仍为郡守可以,但封号及地,我断然不行受之。”

  赵胜说道:“君之忠义,胜甚为钦佩。那便依君之言。”

  不日,上党交割已毕,赵胜将别。冯亭谓赵胜曰:“上党所以归赵者,以力不能独抗秦也。望令郎奏闻赵王,大发士卒,急遣名将,为御秦计。”

  赵胜欣然允许。回到邯郸,将冯亭所言回报赵王。而赵王曰:“今坐收上党十七邑,当设宴贺之。兴兵之事,往后再议。”于是,赵兴兵上党之事被弃捐,久久未决。

  另外,王言见大事已成,早早离开上党,返回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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