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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泰皇

第八章:鄙尹

上古泰皇 通话中的亮哥 5736 2019-06-04 06:30:40

  野火无情的焚烧,浓烟滔滔,与晨雾融会。秋风吹来,灰尘漫天,山谷升腾的白雾宛若置身于露天温泉,享受雪景。

  几个山民望着谷中焦黑的土地,质朴而黝黑的脸庞浮现出对生活美好的憧憬神色。

  待到大火熄灭,秋雨降下,这片土地来年便可耕作,只要风调雨顺,细心打理,荒地亦可成为良田。

  思绪飘荡,陶醉在遐想与美梦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快跑!官厅来抓人了。”

  纵火烧山,牢底坐穿,黑户们争相逃命。

  一辆驷马戎车沿着溪水突破迷雾,黑底白纹蛟龙旗迎风招展,百余持戈黑衣甲士紧随其后,一看便知是卫国的军队。

  冲出火场,甲士四散开始抓捕逃民,抓到即是一顿毒打,同时逼问四周居民的住所。

  一个时辰后,山里的黑户陆续被缉拿并驱赶至一处农舍四周,那里正是李家的所在。

  祸从天降,王诩与阿季从山上下来,正巧行至李家后院的篱笆墙。迎面撞见六名凶神恶煞的甲士过来,王诩心叫不妙,紧张地握住腰间的佩剑。阿季背着一筐毛皮,连忙前跨一步,挡在王诩身前。

  位于前方的甲士皱着眉头,审察着他们,随后怒道:“士族行商岂可与流民为伍?你二人速速离去,莫要在今生事。”

  王诩眨了眨眼,将阿季扯到身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却见那甲士盯着自己的皮靴,冷声说道:“献俘。”

  回过头,冲身后的五人一摆手。六人随即向农舍的前院跑去。

  此时前院的空地上,一名头戴青铜头盔的甲士快步行至两名华服男子的身侧,单膝下跪,一抱拳道:“禀曹邑宰!卑下共俘获流民二十七户。”

  曹邑宰身着玄色官袍,皮冠束发,胖脸短须,现在露出无奈的神色,挥手打发了跪在地上的甲士,随即看向一旁的男子,拱手作揖:“此番所获甚微,劳烦令郎兰台端,卑下惊骇。窃以为照旧将这帮流民纳孝敬俘吧?”

  堂堂邑宰如市长一般的人物,竟对身侧那素白锦衣的男子无比敬重,可见其身份不低。

  被称为令郎兰的男子,样貌俊秀,一头披肩长发无比飘逸,脑门略大,看着有些突兀。

  凭据这时的习俗,不到二十的少年,未行冠礼基本是这副妆扮。

  “曹邑宰觉得用我卫国黎民献俘,这样妥吗?”

  说话时,少年鉴赏着手中的玉佩,声音很是娘炮。

  “是有不妥,不外这帮流民逃避钱粮,与国无益。”

  两人谈着话,王诩与阿季则在他们身后的草庐中偷听。

  晋国六卿之一的赵氏在数年前兴兵,平息了卫国的内乱,卫国今后沦为附庸。卫侯姬费继位后,代表公室每隔三年向晋国纳贡,进献人口以示臣服。

  王诩大开眼界,腹诽心谤起来。难怪李悝、吴起、商鞅、吕不韦这等叱咤风云的人物,不为本国效力,而转投他国。或许是对卫国与当权者不抱希望。

  “戚城三里之地,民寡。北戍军五师戎马屯住其中,所耗钱粮甚大。若不实时补足邑中黎民,北地战事一开,恐无力御敌。”

  “令郎仁义,体恤黎民之心卑下感佩,但戚城实乃大令郎的食邑,若将流民收归己用而罔顾君命,恐招祸事。”

  云梦的山民如货物般任二人买卖。令郎兰想从中渔利,而那曹邑宰则想投合国君,做卖民贼。王诩听得甚是无语,却见小黑屋中阿季紧咬银牙,攥紧拳头,一副想打死人的模样。想来,对方不愿李家四口被抓去晋国做了奴隶。

  女孩怒不行遏,突然被少主握住了手。镇静下来,焦虑与惆怅的心情涌上心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现在她既不能将少主置身于险地,又没有能力救下山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被抓走。

  抬头看向少主,透过门缝投来的一缕光线映出男子的笑容。随即那扇木门被男子一脚踢开。女孩被牵着手,惊诧莫名的一同行出了门。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为了钱?”

  也不知是什么感受,脑袋里嗡嗡直响。

  说话的二人立时被吓了一跳,那曹邑宰甚至头也没回,忙不迭地跑出了四五步。当瞧见一对男女手牵手从身后的茅草屋内出来,他赶忙又退回到令郎兰的身边,探出半个身子,一副护主心切的模样:“斗胆狂徒!安敢偷听小伯大人与本邑宰谈话。快来人啊!将其拿下。”

  他一面声讨,一面指挥,只不外早已有甲士围了已往。金灿灿的戈援对着那二人,将其堵在门口。

  令郎兰显得淡定许多,虽也受到了惊吓,但木门被踢开时,他下意识的背靠茅屋的土墙,身体向一侧腾挪。

  审察过二人,目光定格在男子腰间的佩剑。那柄剑不仅长,且剑鞘上装饰用的金属异常诡异。不是铜黄,不是铁白,竟是漆黑如墨。

  “且慢!尔等退下。”

  制止甲士上前拿人,又推开身前的曹邑宰,他饶有兴致的问道:“敢问壮士此言何意?”

  “我是说你想要人,他想立功,给晋人纳贡,实则都是要钱。各人何须麻烦,用钱来解决不就好了。”

  话糙理不糙。令郎兰与晋国吸纳人口同为增加税赋的目的,而曹邑宰投合国君,实为升官发达。

  微微的错愕事后,令郎兰失笑作声。

  “有趣,在下卫兰,乃戚城表臣有司府小伯。”

  表臣有司府是封邑主的幕僚机构,而小伯则相当于首席幕僚,类似于管家的存在。

  “噢!在下王诩,乃一皮货商人。”

  这年头不把国名挂在名字前面就代表外国人或是叛国者。

  为了取信卫兰,王诩不惜拿出自己的杰作。

  看到那两双不正经的皮靴,卫兰目光下移,又见少年身下没有避膝遮挡,而脚上穿得则是同样的鞋子,细长的眉毛马上蹙在一起。

  确认过那心情是感兴趣的模样,王诩大步流星走已往,展露自己的销售才气。

  “...一户五口,岁入一千四百钱,田赋九抽一,二十七户可缴赋四千二百钱。你将人带走,还需安置居所,供他们吃喝,分配耕地。刨去诸多成本,头一年铁定赚不到钱,你不觉得亏吗?”

  作为黑户中的一员,王诩一早便算清了自己欠国家的钱粮,所以对这些事颇为了解,想着搞清楚他与阿季的户籍落在哪里,等赚了钱便将二人洗白。

  卫兰尚未回应,而那曹邑宰早已掰着手指,赞道:“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数术倒是不错。”

  王诩生硬的拱手:“商贾嘛自当精于算账。”随后看向卫兰。

  对方微微颔首,露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心情:“那不知诩先生有何卓识?”

  称谓有些奇怪,听起来却是比“王先生”顺耳,王诩也学着对方改了口。

  “兰令郎若是信得过我,可将黎民放了,每年我愿出双倍的田赋。”

  曹邑宰冷哼一声:“空口无凭,你若跑了,我等去哪里寻你?”

  随后两双皮靴被那少年塞到他怀中:“以此为质,我绝不跑。”

  曹邑宰惊诧莫名,嫌弃的将鞋子推给对方:“你耍我呀?”

  “我是皮货商人,当下除了皮货也没此外。若嫌弃再给你加一筐毛皮。”

  于是一筐毛皮泛起在曹邑宰的脚下。卫兰早已捂着自己那宽大的额头,笑得直抽抽。

  曹邑宰见对方并非在戏耍自己,无奈之下,抬手指向少年腰间的佩剑:“你这柄剑不错,倒是可以为质。”

  王诩将佩剑自革带上解下,阿季见状,作势要抢夺:“少主不行!”

  “乖!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便能赎回来。”

  王诩侧身将女孩离隔,左手握住女孩的手腕,右手抬起便将佩剑递了出去。

  与此同时,卫兰上前一步,拦住曹邑宰,伸手一推,手掌抵上王诩那握剑的手。

  “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柄剑应出自楚越,至少价值五金,诩先生有诚足矣。”

  一斤即是十六两,五金即是八十两金,在卫国可兑换七万多的布币,相当于一次缴纳八年半的双倍田赋。

  想起山洞里囤积的兵甲,王诩呆若木鸡,瞬间有种金玉满堂,重回巅峰的感受。感受着卫兰掌心的温度,拳曲的四指不禁蹭了蹭。

  见对方一直抬着手,还蹭自己的手心,明显是顽强的体现。

  卫兰认可的颔首,再次一挑眉梢:“诩先生仁义,在下着实钦佩。不如云梦制鄙,由诩先生担任鄙尹。如此黎民便可安居,府库亦能充盈,岂不两全其美?”

  将坠在腰上的玉佩交给王诩,见对方没有推诿,而是露出不行思议的心情。卫兰笑着拿起那两双皮靴,转身上了驷马戎车。曹邑宰赶忙跟了上去,帮对方抱靴子。卫兰站在车上,手扶着车舆,拿过一只皮靴,冲王诩摇晃着说道:“有事可到戚城少司马府来找我,靴子我收下了,就当是晤面礼。”

  一块玉佩换走两双鞋确实匪夷所思。

  王诩指着那块雕有兰花图案的玉佩,回道:“放心!我一定来找你,这玉佩当晤面礼太珍贵了。”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你若敢收,送你又何妨。”

  马车与甲士远去,太阳爬上山头,阳光洒满谷地,拨开迷雾。

  云梦即将成为卫国治下的新乡村,而王诩这云梦的祸殃居然当上了村长,一帮山民现在面面相觑,站在李家的三间草屋外谁都没有离开。

  远方的黑影沿着那焦黑的土地向北行去,恰似野火突然分叉,直至消失在谷口。

  “那人粗鄙不堪,令郎将牙璋给他,怕是不妥。”

  路途颠簸,曹邑宰的脸上肥肉乱晃。卫兰背靠车舆,一手托腮,慵懒的享受着沿途旖旎的风物。

  “难道你没看出,他有些差异吗?”

  曹邑宰眯起眼睛,满腹狐疑的答道:“口音倒是奇怪,衣如沐猴而冠,像是居于北狄的胡人。”

  卫兰轻笑,望向粼粼的淇水,说道:“姬姓王氏乃周灵王太子晋的后人。此姓寓意太子晋贤明,本可为王。其后人流落至晋与山中两国,想来王诩即是太子晋的后人。”

  穿皮靴、不带避膝、身负价值不菲的铁剑、婢女身高七尺长相与胡女无异,种种迹象讲明王诩就是生活在北狄或晋国的贵族。

  “本令郎与其祖上同为姬姓王族后裔,结识一番倒也无妨,区区恩惠或可将其引为外援,倒也不亏。”

  追念起少年的话,托腮的手臂上袖袍垂落,露出白皙如玉的皮肤。名叫姬兰的令郎不禁摇头失笑。

  “令郎英明,可云梦制鄙乃国中大事,需奏报大司徒与太宰,没有数月恐难有定论。”

  “云梦在女娲山中,邻淇水。此依山傍水之地若可为邑,岂不美乎?”

  “令郎莫非是要奏请君上赐封食邑?”

  因一场误会使得云梦这处不知名的小地方意外泛起在卫国的国界上,往后的三百年里,云梦之名因一人而传遍九州诸国。

  这人即是王诩,第一次下山就喜当官,做了村长。然而治下的黎民仅有二十七户,一百三十五口,青壮不足半数且穷得叮当响。

  所以如何建设新农村、领导各人脱贫致富即是首要的问题。说到脱贫致富,王诩能想出一箩筐的解决方案,可基础建设则完全没有头绪,于是村里最有学问的李沧便被推举为副村长。

  “李农史”终于心满意足,有了用武之地,当下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向诸人普及筑城知识。

  卫国延续周朝的建城制度,划分对都市规模、人口数量、馆驿级别、门路修建有明确的要求。

  国城九里、民万户、建诸侯馆、修图涂。

  国都五里、民四千户、建驿亭、通国涂。

  城邑三里、民二千户、建传舍、修野涂。

  城野一里、民千户、修逆旅、通野涂。

  然而,说了这么多,依旧是没有提到建设村鄙的情况。王诩听不下去,问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云梦制鄙,官厅会拨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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