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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落地了吗

红雨

你落地了吗 风子浣 2681 2019-05-25 20:00:00

  『允许我,等我回来,好吗……』

  如果闭上眼,你我所见皆是黑暗,那这绝望或孕育希望的颜色,是同一片吗。

  挚友转至我身后,柔软的手覆上我的眼目。我垂下眼帘,睫羽扫在她的指尖。微凉的体温恰似留住昨夜月华的花蕊,承载岁月过往的沧桑,以绝美的脆弱体现死而复生的创伤。

  冬去春来,轮回过往,洪流留下了怨恨与不甘,如何停下消逝的人。

  什么酸楚破开蛛网,融化在血液里肆虐得彻彻底底。我的眼角滚下露水,眼前的手微微发颤。我认识的挚友,沉淡静默,留下旁观者该有的薄情,撇去政府者的迷惘。可这一刻,连她也宁愿入戏——为了两小我私家的过往,一小我私家的执着。

  “别哭,云声……”她轻轻说道,“这一次你不会先走,我也不会迟到……”

  种子落入泥土,它在我的心尖扎根发芽,细弱的苗一往无悔地脱出封印。或许只是从一片阴暗,进入另一片阴暗。

  我突然明白,步步早由许多人部署。从我泛起,齿轮开始运转,一切就不行收拾。原来我是一枚棋子,为争取自由而不停转变位置,被一次又一次地推往楚河汉界……

  『桃花是你,你是桃花』

  『左右可有看出,红花之形如何变化吗?』

  『云声姐姐……』

  『你求什么?』

  我究竟如何来到这个世界?是否我的存在本就是一场算计?是我真正初次来到,才有了这段全新的影象,照旧我基础一直都在,只是不得不忘却了从前?

  脑识开始杂乱,我的身体也开始哆嗦。我知道有一个残酷的真相,我在抗拒,我在忏悔,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了,我不想了……我真正可以忏悔吗?

  她紧紧环住我:“不要再想起来了。”

  忘了吧,像从前那样顾守生死树,期待他们带着‘迷茫’之外的任何情绪泛起,然后回到寒烟斋,在我的纸鹤上画你喜欢的小乌龟……

  “……原来我在委屈,为了这样的……小事……”

  我感应挚友的温柔变得有些僵硬。她轻声道:这不是小事,纯白的孩子尚且不愿自己作为怙恃向他人讨要金钱的工具,况且是对“规则”首当其冲的你。

  “我无有退路,对吗……‘规则’容得下我,用他们的灵魂……”

  “规则”终究只是规则,惯于将“公正”与“平等”画为等号的酷寒条例。它贪得无厌,渴求绝对的权力,它会将所有忤逆都消灭,用大义凛然理所应当的方式。而磨平痕迹的价钱,就是苏醒影象的‘异数’……这个结果推测得太容易了……

  “为了周全自己,而颠覆‘自由’,我怎能如此?”

  那你想如何——

  “我宁愿做棋子。”

  可我赌不起了——

  香氛酝酿在薄雾里,隐隐红韵。无风无声的桃源,连穹顶也是莹石堆砌,莫怪‘梦洲’难寻,这本就是一厢情愿。

  我踩在草叶上,茵绿干涩却格外鲜嫩。不真实的错觉,我抬手浸入朦胧,雾气也这般失真。挚友的衣裙拖成依恋长情的模样,她眉目清淡,压下盛开桃红的花枝,似乎正透过那簇玲珑,看着更悠远的工具。

  她说:“我是逃避战火而寻求云荒的流浪者,半生飘零无依,我曾想过,今生若连死也不足让谁记着我的名,那真是白白悲痛。但我明白即便自己不愿认可,这结局都是一定,所以我不想死,拖着无用的躯壳也要求生。”

  挚友松手,花枝弹了回去,簌簌哆嗦。她转过身看着我:“云荒是传说的世外之地,我想此地有我所求的安宁;云声,你是我的安宁。不老族纯朴友善,出乎意料,就如一朝恶化,也同样猝不及防。是我将情欲带入不老族,我是‘叛变’的起源,若由我受刑,我宁愿……歉仄云声……”

  我怔怔地抓住她,有那么一刻,我畏惧她神魂聚散。我不敢不看她,只怕眨眼之间,她便消失不见。

  “我不怪你,不怪任何人——从来……从来都是我对不住你!”

  就算我在生死树下苏醒也是预谋,就算与所有人的相见都是排布,就算他们泄露故意的话语将我推往深渊,我不怪任何人。仙山规则本就是我所不愿,送还自由本就是我的憧憬,即便无人作为推手,早晚缓急,都是眼下的境况。他们的想法与我有何差异——

  挽在青丝上的铃无风而动,唤人心碎的乐声这一刻悲悯情深。粗壮的桃枝飘来一道素白,丧歌的颜色编织成绫,阻断视线,将挚友凄清面目隐藏。

  水红丹寇的玉指抓住白绫,露出的黛眉展得凄婉多意。挚友转身刹那,与过往幽怨的背影重叠,稳定的长发散落,稳定的衣裙飞翔,铃铛从发髻上垂落,碎在半空。

  阡陌纵横,不闻鸡犬之声。曾几何时,憨厚的族人洒下幸福的种子,采桑的女人坐在水车边舀水。沧海桑田,如今已经无人了。

  我怀着不安的心情,一步步地将要走近乡村。草屋照旧完好,柴木依旧聚集,主人似乎只是离家造访而已,等到日落的时候,就会带着咸肉回来。

  挚友忽地拉住我的手腕,闇眸凝固着不舍:“够了。”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晓的……”我疑惑地指着那些农舍,农舍困绕着祭坛。“我受火刑而亡,就在那里……”

  挚友的力道紧了几分,我以为她会反驳,然而等来的,只是逐渐松去的手掌。

  我怔了,望进她深长的眼色。相对无言,相互皆是欲言又止。我不知她在犹豫什么,交织着疼痛与放开的矛盾,似乎坠落悬崖的可怜人。

  我看到了祭坛,一个石块堆砌的圆坛。坛上有半桩焦黑的桃木,带着麻绳掐死的勒痕。枯木与碎炭零零散散地铺了满地,像极了生灵涂炭的悲凉世界。

  我触摸着粗拙脆弱的木身,染了一手的污秽。光线扭曲,我惊骇地看着烈焰重燃,炽热烫灼灵魂,满眼是族人恼恨的注视,满耳是族人欺辱的嘶吼。而心心念念呼之欲出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暄和!

  当黑烟袅袅,揉杂得眼界也转成黑暗。我惊呼着退了几步,火光与恼怒戛然消失,正如它从未泛起。

  挚友关切地按住我的肩膀,稳住我的身形。

  我扣着她的指爪,眼中难免痛楚:“暄和,是你的名字……”

  她垂下眉目,两片蝶翼宁静致远。她怀着疼惜,轻声说:“我很欢喜你再次召唤我……”

  突来震荡,山崩地裂、地碎天倾。萤石铺垫的蓝天白云如琉璃破碎,阴暗一片一片扩散,末日不外如此。

  挚友站在我的身后,又似乎很远很远。

  她划出红伞,细细摩挲着伞骨,尔后打在我的头顶,笑意清浅,正如寒烟斋中玩弄花纸的她:“云声,你知晓为何‘规则’时而敏感,时而缓慢吗……”

  我愕然地听她幽幽诉说:

  “因为‘规则’曾经,也是‘人’啊……”

  挚友的声音忽地缥缈无比,柔软的衣袖似是感受到主人退去,在空中留下依依残影。我握着酷寒的伞柄,抓不住眼前霞彩。

  “暄和,你去哪里——”我蓦然感应惊惧,此情此景皆是在说两字‘疏散’。怎会酿成这样?

  瑟瑟落下的萤石是九天陨落了星汉,抑或是哭不出的悲痛。患得患失才愈加不敢走散,戏剧说着‘再见’的人,总有重逢的时候;而真实的离别,难以预计是否‘再也不见’。

  我深刻地感知到她在离别,心口抽搐生疼,疼得我难以言语。我绝不犹豫地转身抓向逐渐消散的衣角,流沙从我的指尖绕过,丁点都未曾施舍。

  你明白说过要一同走……

  失重之下黄泉与碧落将要颠倒。桃树连着扎根的土石崩裂而起,涌向穹顶,恍如浮岛。

  甜睡的女人从那边静静飘飞而起,岂论如何杂乱都惊不得她的美梦。她的双手轻轻地叠在腹前,覆着一枚桃花铃……

  那似乎是,我的死躯?

风子浣

来了来了!前传马上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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