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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长诀

退婚(1)

山河不长诀 含朝 3191 2019-06-26 09:18:33

  退婚(1)

  宫长诀敛眸,既然这是她的梦,就该让她来主宰,她绝不会再让这一切发生。

  宫长诀道,

  “好,让我去会会。”

  花厅中,一个穿着极花哨绫罗绸缎的衣裳的妇人在厅上坐着,端起茶杯,嘴里喋喋不休,

  “宫夫人,不是我说,两边和和气气地退婚对双方都好,何须如此执拗呢?”

  左氏坐在主位上,将茶杯重重一放,

  “当年低声下气要同宫家结亲的是你们,如今趾高气昂要退婚的也是你们,你们可曾将我宫家放在眼里?“

  左氏眉目严肃,继续道,

  ”那时孟家家主不外是骑郎,哪有如今的奉常之位?现如今,孟家爬到了奉常的位置上便要退婚,可曾想过当年求着宫家资助洗脱冤屈时的低声下气,当年,我宫家又是如何奔忙忙碌替你们周旋的,难道你们都忘了?现如今你们过得好了倒来说退婚了,难不成你们不知道被退婚的女子是何下场?这不是将我的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妇人笑,

  “宫夫人,消消气,如今我来不就是想要和您好好谈谈吗,只要双方和和气气退婚,哪来的往火坑里跳这一说,这样对双方都好,也不至于叫宫小姐失了体面不是?”

  左氏道,

  “一派胡言,但通常退婚,哪有会让女方不失体面这一说,你们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宫府退婚,岂非是叫我的女儿颜面尽失,叫外面的人都以为我女儿品德有亏?”

  宫长诀被路上的石子绊倒摔在地上,梳妗忙扶,宫长诀抬起手,手上几道划痕,鲜血徐徐流出来。

  宫长诀怔住,用手指抚过伤口,

  血?

  这血…是真的,她是真的在流血,她也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疼痛。

  她明明死了,怎么会流血,怎么会?

  难道——

  宫长诀站起来,环看四周,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行鸟儿呈大字形从天上飞过。

  周围一切与现实完全重合,她明明死了,就算是死后的幻梦也不应如此真实才是。

  她一个死人,会流血,会疼痛。

  难道她不是来到了死后幻梦,而是真真切切地站在了真实的世界里?

  难道……

  宫长诀看向自己的双手,血仍在流着,

  她…回来了。

  她回来了!

  她回到了宫家还没有覆灭,她还没有名声尽毁的时候。

  梳妗忙用手绢包住宫长诀的手,

  “小姐,咱们照旧别去了,奴婢给您找府医来包扎一下吧。”

  梳妗抬头却见宫长诀笑着,眼泪却不停地流下来,梳妗忙道,

  “小姐,您怎么了,是很疼吗?”

  宫长诀摇摇头,笑着,

  “不,我是太开心了,我一点也不疼,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梳妗忙将手绢绑了个结,

  “小姐,咱们不去了,您别这样,奴婢心疼。”

  梳妗又拿出一块帕子替宫长诀擦着眼泪。

  宫长诀握住梳妗的手,

  “不,我要去,我必须得去。”

  宫长诀抬手擦干了泪痕,既然她回来了,她定要要将她曾经受过的屈辱一一璧还,掩护好自己和宫家,绝不像前世那般懦弱无能。

  妇人笑道,

  “宫夫人这是哪儿的话,哪有这么严重呢,等我孟家与你们宫家退亲之后,定要替宫小姐介绍一桩好亲事,宫夫人您照旧早早同意了吧,别弄获得时候两边都难看。”

  左氏道,

  “谬妄至极,我宫家不会退婚,更勿论要你们寻找下家,你们孟家竟然说得出这种话,果真是丧了良心,我宫家是将门,从开朝以来即是朝廷重臣,你孟家是什么工具,我宫家的女儿若不是同你们订了亲,只怕如今提亲的人会踏破了门槛,哪有你孟家说话的份儿?”

  宫长诀站在门外,听着孟家姨母和左氏的对话,只觉得怒火中烧,恶心至极。

  当年孟家虽代代做官,却也不外是小官而已,孟家家主偶然间认识了宫长诀身为太尉的父亲宫韫,便一直紧紧地跟在宫韫身后。

  厥后孟家出了事,又觍着脸来求宫韫救命,宫韫见孟家确实是冤枉的,便奔走忙碌救了孟家。

  孟家脱险,却因此对宫家之势多了觊觎,故而盯上了宫长诀,想要借宫长诀与宫家联姻,好与宫家死死地绑在一起,借此平步青云。

  那年宫长诀还小,分不清喜欢不喜欢,只以为喜欢是一个稀疏平常的词语。

  孟华文将她偷偷带出家门,带她去吃从来没有吃过的小吃,玩没有玩过的玩意儿,整整一天未归。

  厥后,宫家和孟家的人终于在小巷子里找到两人,其时,孟华文正拿着一串糖葫芦诱她,

  “长诀,你想吃这个吗?”

  宫长诀拼命所在头,

  “想!”

  孟华文笑,

  “想的话就要说喜欢我,知道吗?”

  宫长诀点颔首,懵懂道,

  “孟哥哥,长诀喜欢你。”

  下一秒,孟华文却将她揽入怀中。

  这一幕恰好被宫长诀的母亲左氏看见,又有孟家的人在场。

  孟家的人一点也不惊讶,只是一直在说什么天作之合,又说孤男寡女单独相处了一天,既然两个孩子有情自然是要定下的,诸如此类的言论滔滔不停。

  那时的宫长诀听得懵懵懂懂,她抬头,只看见自己的母亲听着孟家医生人的话,面色发青。

  她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却知道自己母亲很不开心。

  厥后孟家医生人见左氏油盐不进,又说什么只怕这事情传出去会于宫长诀名声有误,言语间满满的威胁,只要宫家一句差异意,孟家就会放消息出去,宫长诀的名声就会尽毁。

  那时,宫长诀十一岁,并不懂男女之事,也不喜欢孟华文。

  可是为了保全大局,宫家和孟家订了亲。

  直到被退婚之后,宫长诀才反映过来,这不外是一场骗局而已。

  这都是孟家计划好的,让孟华文带走她,又让孟华文诱她在众目睽睽下说出喜欢孟华文,让众人都看见孟华文抱她,以此来让宫家不得不允许这门亲事,好把孟家自己紧紧地拴在宫家身上,借宫家的势来壮大自己。

  厥后,孟家的算计确实生效了,宫家随处提携孟家家主,孟家家主得以做到奉常医生之位。

  可是如今,遇到的不外是小风浪,孟家便要反踩一脚宫家,好让自己脱身,丝绝不记恰当年的救命之恩与知遇之恩。

  以怨报德,何其无耻。

  左氏一拍桌子道,

  “来人,送客!”

  一道清丽的声音响起,

  “慢着。”

  宫长诀徐徐抬步入内。

  孟家姨母抬眸看向门外,只见一个窈窕的人影逆着光徐徐抬步而出,水眸潋滟,似含山水万灵。一张小小的巴掌脸,肤如凝脂,瑶鼻丹唇,仪态万千,灼灼莲华似都随着她的步履而开。

  宫长诀微微屈膝行一礼道,

  “给母亲请安。”

  “见过孟家姨母。”

  孟家姨母有些惊讶,这模样倒是同三年前大不相同,没想到当年那个黄毛丫头长开了竟有如此美貌。

  不外,即便如此,这婚也必须要退,不外是一张好皮囊而已,孟家要几多没有,只要和朱家联姻,朱家的万贯家财还不都随孟家用?

  再者,要是退不了婚,再拖下去,只怕朱家小姐就要显怀了,到时再娶朱家小姐,这名声上的事可就欠好办了。

  孟家姨母思及此,笑道,

  “呦,这即是巨细姐吧,果真是剔透玲珑的人儿,难怪当年文哥儿才十六岁就说非你不娶。”

  宫长诀道,

  “非我不娶?孟令郎还说过这话?看如今这番情形,我只当孟家向来无情,孟令郎竟照旧个有情之人了?”

  孟家姨母暗啐一口,这宫家的妮子,竟照旧个牙尖嘴利的,孟家姨母心中虽这样想,但面上却笑,

  “那是自然,我们孟家向来是重情义的,文哥儿自然也是,其时说非你不娶虽然也是真的。”

  宫长诀笑,

  “这样说来,他既非我不娶,如今孟姨母来退亲只是说笑的不是?”

  孟家姨母咬牙,果真不是个善茬,幸好如今要与宫家退了婚,否则日后娶了她入门,指不定要闹得多鸡飞狗走呢。

  孟家姨母道,

  “这自然不是,退婚的事情自然开不得玩笑,我们也是真心实意想要让宫家另觅良婿,我们孟家实在基本浅,攀附不起,怕延长了宫小姐,这才来退亲的。”

  宫长诀敛眸,果真是费了心思,将黑的都要说成白的了。

  明明是孟家出尔反尔,如今却说是为她考虑,真是博得一手好算计。

  左氏道,

  “谬妄,我宫家何时嫌过孟家基本浅?若是看不起孟家,其时孟家不外小门小户时宫家便不会与之结亲了。明明是你们如今出尔反尔,竟都说是为着宫家好。认真是狼心狗肺。这婚,我们不退,要退也是我们退你孟家,你孟家休想有置喙的份儿。”

  孟家姨母面色一变,站起来,

  “好的也说了,歹的也说了,瞧宫夫人这意思,是差异意退婚了。不外,宫夫人可别忏悔,若是我孟家要退婚,这婚绝不行能退不成,要不咱们走着瞧?”

  宫长诀道,

  “孟姨母何须如今急切,宫家不是不退。”

  宫长诀渡步,徐徐走到孟家姨母面前,

  启唇道,

  “文定时双方亲长皆在,退婚时,是否也需双方亲长在场,如此才对了规则呢?”

  宫长诀越过孟家姨母,对左氏摇摇头,示意她暂时不要多说。

  宫长诀道,

  “既然要合规则,那就要拿当年的婚书来,在族里销了亲才算是真正的退了婚,当择适当的日子上门才是,孟姨母此遭,到底是有些急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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