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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血

第二十三章 军帐外

燕山血 横马竖刀 2624 2019-06-03 20:41:57

  梅越话音未落,传令兵带着魏猛的信使来到,只听魏猛信使说道:“秉云帅,夜已深了,魏将军和罗将军追之不及,又怕荒奴夜袭,故而合围起来,多设障碍,若有突围,则全军去突围处,省的被荒奴各个突破。”

  云未尚未习惯“云帅”这个称谓,楞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永定河浅可走马,沿河亦要多设岗哨,防止荒奴军先涉水过河,再换个地方涉水回来。万幸荒奴兵少。”

  魏猛信使行礼而去。梅越想了想,只感伤道:“这招斩首之计,可算得是险中求胜之良法了。”

  云未苦笑着说道:“我作为这个被斩的‘首’,认真是哭笑不得。”

  梅越情绪不高,只是说道:“当务之急,是会师蓟州,访得希祎下落。我总觉得心绪不宁。”

  云未拍了拍梅越肩膀,说道:“荒奴斩首失败,便只能回蓟州城了,彼时或战或走,便皆是我军掌控之中了。燕蓟之民被荒奴统治百年之久,一时有些转换不外来,麻烦是有一点,不外在我军绝对优势之下,不足为惧。”

  梅越心头总有一丝不安,不外也说不出来什么,于是暗自讥笑自己被一招暗度陈仓吓破了胆,向云未点了颔首,说道:“我大宋先前未能护佑燕蓟之民,等过两日收复了,再慢慢治理,总会好的。唉,王师倒霉,黎民遭殃啊……”

  云未见梅越有些失言,情知他为未能识破敕勒王战略而懊恼,也不点破,只是轻声道:“军师且莫丧了志气,蓟州城快到了,征北雄师还要仰仗军师。军师也莫回左将军那里了,今夜便宿在武清县,好好歇息一晚,如何?我自让李犇回去复命。”

  梅越也未拒绝,辞了云未,自行前去歇息。云未叹了口气,说道:“梅军师都如此,况且普通军士?我们明日便出发,追上雄师去吧。”

  董瑜默不作声给云未号脉,良久,放开云未手腕,长出一口气,说道:“将军天山飞蚕之毒本已被制住,不外本该静养,此番连番劳累,费心艰辛,经脉被寒性反噬,这个,恐怕……”董瑜说不下去了,显得手足无措。

  云未轻轻笑了起来,打趣董瑜道:“医者亦未看淡生死么?”

  董瑜皱了皱鼻子,叹道:“平日里给人瞧病倒看得淡,不外给亲朋看,便看不淡了。”

  周岩默默过来,拽住了云未手腕,手指搭在云未脉搏之上。云未脉搏依然强劲,不外周岩能明显感受到后劲不足。周岩抬眼看了看云未,发现云未也在看自己。只这一眼,周岩便已知道,云未心中的坚持到底有多重了。

  虽然周岩早就知道,云未心中云未自身的职位并不高。自己、赵仲远、马佑今、路秋月,以及奋威军中左不思、梅越等同袍,在云未心中的比重甚至都高过他自身。虽然,另有云未心中那个至高无上却虚无缥缈的天下苍生。为了这个,他可以强忍着放下韦国栋死去的悲痛,也可以放下对赵仲远杳无音信的担忧,更可以和梅越演一出戏来骗自己。

  周岩放开云未,向董瑜说:“劳烦董先生随身备好药材,跬步不离将军身边。”

  董瑜叹了口气,颔首允许,自去准备药材。周岩和崔女人随着也把云未送到卧室,尔退却出房间。云未呆了片刻,猛地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云未试着调动体内的气真气,一催动,丹田依然空空如也,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真气。再催动便感应四体生寒,全身经脉似乎结冰一般僵住,同时另有许多细针从体内扎自己的血肉。

  云未将那若有若无的真气调治、运转,每一步都是煎熬。强忍着疼痛,运行一个周天之后,云未的身体已然整个麻木。云未咬住下唇,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痛苦呻吟,被强行忍下。云未拖着已然麻木的身体挪到床前,慢慢坐下,慢慢脱掉外衣,慢慢躺下,慢慢拉起被子盖上。

  屋外的周岩无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像个正凡人一样。”

  崔女人大粒的泪珠开始掉了下来,流到面纱之上,于是连忙低了头。

  周岩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闭上了眼睛,任由崔女人在一旁流泪。良久,崔女人拭去泪水,轻声问周岩:“周年老,你给我讲一讲你们的故事,好欠好?”

  周岩缄默沉静片刻,示意崔女人离开云未住处,在不远处,对崔女人讲起了云未少年时的故事。从自己与云未相识开始,讲云、周、赵、马闯荡江湖,讲江南风物和塞北孤烟,讲钩心斗角和坦怀相待,讲一行人受到陆老将军照拂,讲完了赵仲远和路秋月的聚少离多,最后顿了一顿,讲到了云年老的朱颜知己。

  周岩似乎也已陷入回忆中,声音都显得有些虚幻:“其时是腊月,燕山雪花大如席,我们就是在雪下的燕山遇到了岳女人。”

  “岳女人穿着白狐大氅,在追逐着一只白头猕猴。那白头猕猴颇有灵性,连连躲过岳女人的箭,法式灵敏,岳女人追之不上。云年老见势,便要我们离开站定,阻住那白头猕猴去处。那白头猕猴走投无路,乱撞一通,被云年老亲手擒获。”

  “谁料岳女人过来之后,小脸气的通红,竟尔哭了出来,说我们欺负她。我们面面相觑,还好秋月其时在,和岳女人说了一阵悄悄话,刚刚知道岳女人是怪我们帮她抓住了白头猕猴。”

  “云年老一听,说道:‘这便奇了。我等看女人追之不及,这才起了相助之心,怎的女人却要怪我等?’岳女人越发生气,跺着脚说不出话来。”

  “我和仲远在旁赞同,秋月狠狠掐了仲远一把,白了仲远一眼,低声说道:‘若是我,也要被你气死了。’仲远目瞪口呆,却想不出为何,佑今却只是笑,被仲远追着一通打。”

  “云年老看岳女人越发生气,也摸不到头脑,于是放了那白头猕猴,口中说道,‘既然女人怨我等相助,我便放了这猕猴,你自去追即是。’岳女人狠狠白了云年老一眼,看着白头猕猴直直向前跑去,口中一边数数一边喃喃自语,‘刚刚我过来没有仔细数,不外数到二百怎么也不会亏了它。’”

  “当岳女人数到二百的时候,却哪里另有那白头猕猴的踪影?岳女人四下寻不到,生了一肚子闷气,面色不悦就要回去。路过我们的时候,云年老多了一句嘴,说‘你其实数到一百就行啦’,这可让岳女人无处发泄的怒火找到了发泄口,直说怪岳年老不早提醒。”

  “岳年老其时怎懂女儿家脾气?只是皱着眉头说了句‘无理取闹’,于是便被岳女人缠上啦。唉,缘呐,真是不知其所以然。”

  “岳女人于是收拾了工具别了怙恃,带着个小肩负追着云年老讨债。岳女人为人爽利明快,很快就和我们相处得很是愉快。不外岳女人随处针对云年老,云年老也是哭笑不得,便也针锋相对,谁知如此过了一些时日,两人之间便多了些和我们差异的感受。”

  “云年老其时年少,不知如何面对,便想和岳女人单独谈谈,两人约在其时奋威军营帐外的河滨,不知谈了些什么,只是两人回来时脸色微红,看着我们有些躲闪。”

  “之后云年老和岳女人依然相互不让,不外却少了许多针锋相对,更似言语默契一般。我其时看待情感一事愚钝,是最后一个才懂,佑今早就摇着扇子笑,仲远和秋月也早就看着两人窃窃私议了。”

  周岩喘了口气,看着崔女人怔怔得听得入神,叹了口气,说道:“云年老和岳女人,认真是一对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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