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深夜来访,不胜荣幸!”
“呵,被你发现了。”男人的声音很是好听,尾音上翘,似乎就钻进了人的心里。
凌岄掀开帐篷的门,身形一侧,躲过了一束莹莹绿光,随之帐篷也散做两半。
“这礼物未免有些让人意外了吧。”凌岄现身世形。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但转瞬即逝,月光下男人的眼睛流光溢彩,语笑嫣然:“功夫不错。”
“过奖!”凌岄反手一击,一道虹光批向眼前的男子。
那男人翻身一躲,避过光波,身形稳健。
“好身手。”
三十余招,未分胜负。
“女人身手出乎我的意料。”男子站定。
“嗯,能躲得过媵蛇的魅惑之术,又能拆上这许多招,我也很意外。”
“女人很是诙谐。”
“不知万年修行的蛇妖,今日到访是为何事?”凌玥降低一笑,”想必不是为了来跟我过招的!“
“在下看不清女人本体是为何物,特来探寻一番。”
“可是满意?“
“很满意!”
“满意,她也用不了。”
一个“她”字,让男子眼中光线大盛。
“可我照旧想要试一试!”男子话语中多了几分狠绝。
“试一试?你是说笑么?”
不知为何,凌玥此时的一笑,让蛇妖有一种被捏住了七寸的感受,全身忍不住戒备起来。
“紧张什么?我不收妖,也不伏魔。”
“既然如此,是那在误扰了。”
“怎么?这是要走了?”
“不走,又能如何?难不成你会把身体给我?”
“身体是不能给你,但也许我可以帮你呢!”
“帮?这许多年来许多人说可以资助我,但无一不是冲着我的内丹而来。”
“这样啊!我的注意你是不用想了。若是照旧没有措施,倒是可以来和我做场买卖,换样工具回去。“
男子迟疑了一下,见凌玥身披月色,端的衣服悠然,心知所图之事无果,只好转身回去。
待男子走远,凌玥揉了揉腹部。心道,万年修行,果真不是那么好搪塞的。
世间事,该来的,怎么也躲不掉;该放弃的,如何也抓不牢。
天道如此,任是大罗神仙也逃不外。
玳瑁已经吃掉了一整串葡萄,眼前的女子犹自深思。
女人依旧是一身素色旗袍,此次前来已然坐了有半个时辰之久,一言不发,双手捧着的茶碗徐徐透出了凉意。
幸亏凌岄也是平静惯了的,只是坐在藤椅上品茗,时不时地看一眼手中的书。
此书名为《玉壶经》。倒是不讲玉壶的,而是里面第一个故事是关于一只玉壶器灵执着于春茶,所以取名为《玉壶经》,讲的是精怪妖物。
自从上次从山里回来,凌岄就开始研究起了种种妖物,且还时不时地用眼睛盯着玳瑁,似乎要从它的身上看出些什么来,吓得玳瑁几日没在凌岄眼前晃悠。
“我叫玉玲,”女人终于开口说话“有些事我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就不要说,你想睡一会儿吗?”凌岄故事听的许多,不急于一时,横竖早晚都市知道。
女人的心情有些惊奇,这三十年来,想听她说话的人不在少,怙恃亲朋有之,恋慕追随者有之,但自己却什么都不想说。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了别人也不会懂,只当是美人仰仗着容颜在撒娇使嗔,或是觉得有鬼魅缠身,敬而远之。是以,话就越来越少了。现在,自己终于想说了,眼前的人却不急着听,岂不惊奇?但到底是各人闺秀,这点搪塞的功夫照旧有的,脸上的心情一如平常。
“不睡了,梦做的太多,都不知道我此时是在梦境照旧在现实。”
“梦境如何?现实如何?不都是一个你吗?”
叫玉玲的女子眼睁得大大的,仿若惊醒。
“梦中的果真是我?”
“你做的梦,自然就是你!”
“可是,不是已经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的吗?”
“孟婆汤?自欺欺人而已!念想于人于鬼都是一样,岂是一碗梦婆汤可以忘记了的?忘记的,是你从未想记得;而记得的,也是你从未想忘记的。”
“那如今,我是该忘记照旧该记得?”
“全凭一念!”
“但是,我总是畏惧,畏惧会……”
“重蹈覆辙?”
“上辈子许是太苦了,每每梦到,我都心如刀绞,心中是怨苦照旧不甘,我自己竟然也分辨不出。”
“所以,这辈子,你才裹步不前?”一个名门闺秀,兰心惠质,姿容出众,但是年届三十依然不愿觅良人,外界推测众多,却不知她只是畏惧,畏惧自己再一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书上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小姐自苦多年,可曾算过这三十年的自苦,与梦中的情形哪个更让你觉得痛苦?”
玉玲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转动,片刻之后,一饮而尽:“痛快!人都说茶是需要细细来品的,但是我在女人这里才明白,有的时候一饮而尽也称得上快意!”
“小姐不怕苦了?”
“这世间,没有这样的苦,便有那样的苦,总是不得自在。既如此,那就将这苦都尝遍,苦也是甜了。”
“小姐果真是水晶心肝。”凌岄为玉玲又斟上了一杯茶。
“这是我前日新得的茶,小姐尝尝味道如何?”
玉玲仔细地看了一眼凌岄“多谢!”
一杯茶饮尽,玲玉张口道:“耳饰我想留下。”这样一个冰雪智慧的女子,怎可能不明白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获得呢?
“呵,这道叫我有些欠美意思了呢。”凌岄嘴上说着欠美意思,但是脸上的心情和手上的行动却丝毫没有欠美意思,递已往一张契约。
玉玲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看那张契约,拿过笔,略一沉吟,在“念”字上轻轻地勾了一下,合上契约,袅袅而去。
临走时,问了凌玥一个问题:“敢问,女人时在执着何事?”
“执着一颗心而已!”
“可能断却执念?”
凌玥愣了一会,没有回覆。
断了执念,于许多人来说是生;于自己而言,却是死。
前世,玉玲为一代名伶,声音如夜莺,如天籁,让无数人为之倾倒,追求者如过江之鲫,却都是在浮华与虚荣中。玉玲并没有迷失本心,嫁给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今后相夫教子,少问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