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何满听得入神，和田奇又抿了一口茶：“朕的太祖父念你的太祖父是美意办坏事，又弄拙成巧，罪不至于贬为平民。于是太祖父心生悔意，却再也找不到你何氏一族。

　　“知道太祖父让位，他都还对此事铭心镂骨。但是，却再也没有了却这桩心事的时机。因为继朕太祖父之后登位的，即是罪君和因。很快京都动荡，纪家逼宫，朝中大臣多数倒戈，余福却还在为大和奔走，可谓虽无宰相之位，已尽宰相之职。余福病重，留下一子，名源，随其时的大和被流放到了西域。”

　　和田奇把手指向一旁站着的一其中年男人：“即是宰相大人。他如他父亲一样，血气方刚，这次朕能够顺利登位，也有他黑暗出谋划策之功。他止有一子，是朕的上将军。他止有一孙，比你小五岁的样子，已经有很高远的志气了，未来肯定是王佐之才，你可与他多亲近。”

　　何满好奇地问：“为什么要多亲近他？我……草民基础就不认识他。”

　　和田奇笑了笑：“当年你何氏的显贵，只是暂时被没收，如今朕会悉数送还于你。以你的智慧才智，不出五年，又会使你何氏在京都扎下根来。到时你已经是一个权贵了，怎么能不多结识一些栋梁之才呢？今日，朕特地寻来宰相大人，就是想完成你何氏工业的交接仪式。宰相大人是老人物了，能来，可见此事对你意义特殊之处。”

　　说到这儿，余源满脸平和可亲地冲何满笑了笑，何满尴尬地回笑，然后义正言辞地对和田奇说：“皇上的美意草民心领了，只是草民不日便要离开京都，这太祖父留下的财富，草民怕是无福消受。”

　　和田奇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事，比安身立命还要重要？”

　　何满为难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说：“草民身上，确实有两桩事，值得草民放弃牢固。”

　　和田奇一拂衣：“何事，说来听听。”

　　何满回覆到：“不瞒皇上，草民自幼喜爱钻研医学，又在动乱之中结识了唐三七仙师，似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要草民从师于唐仙师。如今唐仙师早已离开了京都，草民自然也没有再停留的时机。”

　　和田奇点了颔首：“唐仙师确实是医术高明，连朕这恒久吃错药留下的顽疾，也都被他根除了，若不是他不告而别，朕一定会封他做大和国国医。他，肯收你为徒？”

　　何满老实地回覆到：“草民不敢有半句虚言，其时草民要拜仙师为师，仙师只说日后再谈，并没有给草民明确的回复。但是，草民相信，不远万里拜师，仙师一定会玉成草民。”

　　和田奇点了颔首：“那你的第二桩事是什么？”

　　何满难为情地说：“其实草民也有自知之明，仙家宝地，草民攀附不上，也许这师，拜不成。但是，就算是抱着必败的信念，草民照旧要去参见仙师。原因……说来也难以启齿，花姐姐，您见过的，她和仙师一样不知所踪。苏有道，您也见过的，他怀疑是仙师贪恋花姐姐的美貌，带走了花姐姐。草民自是不信，但是苏有道执意如此认为，草民奈何他不得，只好随着他，以免他见到仙师后克制不住自己，行出鲁莽之事，扰了仙家清净，更况且，经此一事，草民早把豪爽仗义的花姐姐看做自己的亲姐姐，她不知所踪，草民也要出一份力去找到她。”

　　听到何满提起“姐姐”，和田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蛊毒一事一了，有些人艰难挺过，有些人与世长辞。数日以来，仕宦呈递上来的名单里，始终找不到你的两个姐姐，预计她们是遇害了，你娘也是下落不明。一想到另有无数个家庭如你这般离散，朕不忍为之泪下，觉得，终究照旧害了这许多黎民。”

　　何满倒是轻松地笑笑：“草民的姐姐和娘都没有下落，可是草民的心里装着在世的她们，也许她们就像我心里想的那样，安安宁宁地过着没有草民陪在身边的日子。草民忖量她们，她们的情感也不减分毫。想了又想，只要相互心里装着相互，管他在世照旧死了，一小我私家也可以走完一生的平安喜乐。皇上，草民能这么想，和草民一样经历了苦难的其他黎民也未必会看不开，你且放宽心，投入治国之中吧。”

　　和田奇笑了笑：“若不是你执意要走，像你这样经历了风雨又有所感悟的人，朕还真想和你并肩治国呢。”

　　何满行了一个礼：“皇上谬赞了。”

　　和田奇又问：“你执意要寻到唐仙师，但是，你可知要到那边去寻？”

　　何满笑着又行了一个礼，然后满眼星光地抬头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和田奇，说：“大和之西，西凉之东，华胥之南，西皖之北，四国交壤之贺州，仙家宝地未敢忘。”

　　“好，”和田奇笑了，“很好，你有这番志气，可以成事了。朕再部署给你两桩事，如何？”

　　何满拱手，俏皮地说：“只要不是把草民留在京都，莫说两桩事，就是两百桩，草民也可以考虑考虑。”

　　和田奇冲余源笑了笑：“宰相大人，此等青年，朕真是想把他留在京都做你的左膀右臂。”

　　余源是儒者，却不是老顽固，他上前行了一个礼，然后铿锵有力地说：“后生实可畏，但是像何满这样的青年才俊，出去闯闯，或许比留在这里有更大的收获。”

　　“你听到了吧？”和田奇笑着对何满说，“这是宰相对你的期许，你可要放在心上。”

　　何满向宰相大人行了一个礼：“后生受教了。”

　　和田奇露出了君王常有的笑容：“何满，朕告诉你，朕赏你良马两匹，祝你和苏有道的寻仙之路顺利。此外，你何氏一族的工业，朕不会一笔勾销，所以，你这次离京，替朕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到你的老家洛州，找你何氏最正直的人，来把这迟归的工业领回去。”

　　何满笑笑：“这好说，横竖草民去贺州，会经过洛州。”

　　“另有一件事，”和田奇眼中闪着点点泪光，“你要到贺州，一定是要先经过西域的。朕生在那里，长在那里，今日一离故土，掌管国是，归日恐怕遥遥无期。朕嘱托你，到了西域以后，多停留几天，看看那里的名声如何。西域偏院，朕恐怕那里的黎民过得没有大和其他的地方的黎民好。”

　　何满和苏有道一人牵着一匹马离开了京城，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何婶儿在他们的身后默默地目送，决定以后一小我私家也要好好生活。老方丈的普度寺被抢救了回来，他又像从前一样品茗数钱，期待着向对红尘无望的人施以救援。空空和红衣小女人，在两小无猜的年纪里划分，如今重逢又划分，想要再重逢，茫茫人海，如何能够。

　　只有花错，消失得不明不白，惹人相思，叫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