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和田奇登上皇位之后，纪因就被流放到了凉州，这，却是纪因自己选的。

　　纪因临走前也谁都不见，他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上了马车。

　　和田奇其时身穿龙袍，已经有些天子的样子了，只是身子弱了点。他站在马车前，说：“纪因，你虽有罪，却是朕的臣子。念在你的先祖勤政为民的份上，朕可以赐你一块沃土，今日你就带着你的族人，到那里去扎根吧。封你为宁王，希望你能够踏踏实实地生活。”

　　马车里传来纪因的声音，听上去不外二十五六，他的声音洁净，听上去实在不像是一个暴君：“谢皇上厚爱。”

　　“纪因。”和田奇接着说，“出发在即，你出来选一选你想要那一块土地吧。”

　　纪因淡定的声音再次传来：“还烦请皇上命人把图送到微臣的马车外，微臣立马做出选择。”

　　和田奇身边的侍卫见和田奇没有反映，就高声斥责纪因到：“斗胆！皇上赏赐，岂有不面圣谢恩之理。”

　　和田奇拜了拜手：“他不愿人见他，而已而已。来人，将舆图呈到宁王外。”

　　过了一会儿，一只修长悦目的手穿过轿帘伸了出来——纪因照旧不愿露面。

　　纪因的手在舆图的各个位置都有所停留。

　　最西边的贺州，处于四国交壤之地，种种奇人奇物都在那里，纪因如果选择了那里，很快就能结交四国权贵，东山再起，之日可待。

　　最南边的部州，处于三国交壤之地，是商贸往来中心，江南水乡，柔情似水，不失为一个绝好的温柔乡。

　　最北边的芦州，虽也是三国交壤之地，但气候严寒。由于北方人运动多，此地常出将门好汉，许多武将知难而退后选择在这里告老回籍。

　　举国上下，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是最东边的凉州，其他三个州赫赫有名皆因其有奇特的优势，唯独凉州处在荒原的一角，孤零零地成为领土的一部门，那里多穷人，多文盲。

　　谁知纪因的手停留在了凉州的上方，两三秒钟后，纪因用手指点了点舆图上凉州的标志，然后就把手收回去了。

　　“凉州？”和田奇问道。

　　纪因回覆到：“我把山河让给了你，你给我这块地，不亏损吧？”

　　和田奇说：“凉州自古就是‘苦地’，土地贫瘠，物产稀少，你到底为何要让子孙去那里受苦？”

　　纪因平静的声音从轿子里传来：“微臣曾是一代暴君，还纵容家族里的子弟吃喝玩乐，极尽骄奢淫逸。一介短志之士，去荒芜之地营生也是应该的，皇上就恩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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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那前天子究竟是怎么想的？”何满一边赶路，一边和同行的苏有道唠嗑，“大块大块的好土地他都不要，硬是把整个家族都带到了鸟不拉屎的凉州去，真是奇怪。”

　　“你管那么多呢！”苏有道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再发生什么，都是他自己的故事了。你照旧讲讲你吧，临离开京都前，你还去皇宫里找过皇上，他见你了吗？”

　　何满看了看苏有道：“你以为你跟我一起赶路我就要什么都告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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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田奇爽朗地笑着，何满也随着笑。过了一会儿，和田奇开口：“你倒是机敏，知道单独来找我。”

　　何满笑着开口：“皇上体现得已经足够明显了，草民若是不懂，那也太愚笨了。不瞒皇上，一年前，草民曾替皇上做事，便知早就注定草民要做皇上的臣子。皇上有令，草民不得不听。只是草民要先说一句，如果是为了这次助皇上践位有赏的话，皇上不必再劝了。苏有道您也看见了，他拒绝了皇上的一切赏赐，还出了家，决心要离开京国都找到草民那突然失踪的花错姐姐。草民身为他的同伴，自然要跟他同甘苦共磨难，所以皇上的膏泽，草民心领了。”

　　和田奇笑得阳光，倒不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倒还真不是你刚刚说的那件事。朕今天找你来，是因为有一件好事落在了你的身上。”

　　何满开玩笑道：“未曾听听皇上说自己有个一儿半女，难不成今天找草民来是要草民和那位公主订下娃娃亲？另有四年，草民就到了弱冠之年，皇上应该等得起的吧？”

　　“跟你说正事儿。”和田奇认真地说到，“事情要从你祖太爷那一代说起，那时我朝仍由和家掌管，不外也危在旦夕了，只是那时尚不察觉。

　　“你的祖太爷原籍洛州，出生富贵，却难得地并不骄纵，年纪轻轻美名远扬，厥后他到京都来加入科考，得了一个官位，他也在这个位置上一直恪尽职守。

　　“厥后你的祖太爷病重，不幸离世。他原来是门衰祚薄，晚有儿息，儿子又早夭，所以他离世时，只有一个嫡亲的孙儿。朕的曾曾皇祖父担忧下人、平民乘隙偷盗你家的工业，便命人清点你家的财物，好悉数交给你家族中长老保管，使你家财数不至于过早衰落

　　“在清点财物时，宫人查到了一份礼品单。原来你的祖太爷出生富贵，年轻入朝为官是畏惧落人口实，更怕有人借此煽风焚烧，变向朝中大臣挨个儿送礼。你祖太爷在朝堂上总是受人夸赞，其实也有这个原因。

　　“朕的祖太爷见礼品单上的名字，险些是涵盖了所有朝中大臣，盛怒之下，下令停止了正在进行的清点财物的事情，除去了何氏一族的贵族身份，下令没收了京都何府府邸。自此，原来在京都基本深厚的何氏一族离散，你的大多数族人，简陋是回到了家乡洛州。而你祖太爷的孙儿，也就是你的父亲，因为其时年龄太小，行远路带着不方便，就阴差阳错地被留在了京都。”

　　和田奇抿了一口茶，接着说：“不外这些亲人失散的事，朕的祖太爷并不知情，事实上，其时他已经徐徐忘记了抄何府的事了。

　　“厥后，朕的祖太爷看到你祖太爷的礼品单上翰林院副使余福的名字旁批注有‘某年某月，送金十箱钱千万，不纳’，朕的祖太爷由此深知此人可用，便将其提为宰相，余福不愿接受，说他做个翰林副使足矣。朕的太祖父越发赞赏他，也尊重他，便只提升他做了个翰林院正使，聊表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