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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界之幽凤

五十五、收场

守界之幽凤 九窗 2034 2019-06-16 18:40:19

  不知道。

  不是故意的。

  会肩负责任。

  穆赞的话可以言简意赅地归纳综合成以上三句。看似客客气气,三言两语之间将过错摘得干洁净净,又大尾巴狼一样体现要肩负责任,再加上进场出的惊天动地,里里外外全做足了,任谁就地也挑不出毛病。

  如果不是裴家军用车将何府尸身刚刚拉走,战场上血腥气纵然在如此寒风下仍笼罩左右的话。

  裴珲一口老血如骨鲠在喉,已经出了肺腑却不得呕出来,尤其想到穆赞装的模作的样另有自己孝敬的砖瓦,简直无法形容这股糟心。

  裴珲:“既如此,先放了人质吧,让我们瞻仰一下赞普的诚意。”

  话音一落,巴答最先沉不住气,脱口而出:“不行!”

  穆赞疏忽收了笑意,回望巴答一眼。这一眼似乎也并不何等威风,然而巴答立刻噤声,收敛得无一丝声音,连尾音的惯性都没有,比追盘子的狗还训练有素。

  接着穆赞继续用他平静有礼的语调道:“放。”

  押送之人也立刻去“追盘子”,裴珲一边堵心一边想,裴家军永远无法如此这般。

  裴铭一直谨慎地视察这穆赞,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穆赞到底想怎么出牌。

  久经沙场,他自然知道穆赞绝非仅仅因为自己家狗跑到邻居家撒野,然后跑来牵狗回家顺便谈赔偿,他一定有此外目的,而且目标更大更深远。

  然而,崔沣确实完好无损,不受阻挡地走到了裴珲身边。

  穆赞一声短啸,军中做出了偃旗息鼓的意思。

  一切似乎都是两国邦交源远流长的模样。

  这时,一声快马加鞭的蹄音渐近,众人愣神的功夫,只见两军坚持中忽地突入一小队人马。

  其领头的显然没搞清楚局面,而且预计脑子混沌的很,一不留心抛下随从自己驱马站在了中央,任马在原地打转没有选择位置。他乘隙环视左右,很快就明白是裴家军与胡人对上了。

  来人正是何盛田,他一路在城中搜寻穆赞,与带着伤残和尸身回去的子女错过,还不知道家人已经被索了命,所以心思几转,终于一狠心,两腿一夹马腹,朝穆赞偏向而去。

  裴铭冷笑:“我当胡虏怎么如入空城,敢情有这么大的内应啊!”

  何盛田冷汗连连。虽说他是一员武将,但常年身居高位,耳濡目染的儒家学说,忠君报国那一套也是如佛调一样耳熟能详,虽然种种因素推动他走到今日这一步,但长年累月被熏出来的几分居国情怀适时地出来扬了几鞭子,虽不至于在千疮百孔,利欲熏坏的心上抽出几多血痕,一时间脸上照旧有些挂不住的。

  裴珲:“今日方知何将军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共戴天之仇也能没事儿人一样一笑泯掉,叹为观止。”

  何盛田心里发生不祥的预感,但他一时也摸不着太多头脑,与穆赞打交道多了,他对穆赞心有诸多忌惮,甚至比裴铭还要怕的厉害,因而暂时抛开心头杂念,拱手对穆赞道:“城防已被瓦解,但人马被占,眼前宵小还请赞普出马剿灭,幽州城再无对手……”

  穆赞照旧一副平淡的样子:“何将军说的哪里话,裴家军向来所向披靡,穆赞也是敬仰的很,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哪里是宵小之辈?”

  那何盛田也没皮没脸,忙歉然道:“是老朽错了,还望赞普海涵。”

  穆赞淡漠地看了何盛田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稍微提高声音继续道:“何将军,应该是穆赞致歉才是——幼弟不懂事,杀了何府眷属,望海涵。”

  穆赞的样子不像在说人命关天的事情,似乎在说我家鸡吃了你家菜一般随意。他说着海涵,似乎连刚刚说“必会肩负责任”时的诚意都没有,怕他不清楚伤亡,又增补一句:“除了何将军的一子一女,几车人马尤其是府中主人,应该已经全部死了。”

  原本的“温文有礼”这会儿全变了味道。会咬人的狗不叫,最邪恶的人往往没那么激动,不会慢脑门写着要杀人全家。

  众人都从这人吃人可以无声剔骨头的态度中感受到一股嗖嗖的阴风。

  太诡异了。

  何盛田呆立就地,一时间以为自己听岔了,或者一切是月下一场噩梦。

  月光确实容易令人不知今夕何夕,不辨现实梦境,但武人不是文人墨客,没那么多梦要做,空气里的血腥气似乎带有自己几十年闻惯了的膏香。

  他觉得自己犹如睁着眼先被脱光鞭笞,后被一刀一刀凌迟。

  没来由地他想起惊蛰日黎明时分看到的崔府门楣。

  自己其时在想什么?

  世家大族的门框都带着没来由的悲意,就像永远含着一口如履薄冰的委屈。

  他恒久不吭声,但拱起的手已经下意识地慢慢放下,腰也站直了。

  当他脑中另有几分茫然,在咬牙和血咽照旧拔刀而起的焦灼中散着思绪,抬起的目光突然对上了劈面的崔沣,她用一种僵硬的姿势抱着自己的孙子,面上无悲无喜,目光如冷铁,似乎在看一个蠕动的小虫。

  何盛田一激灵,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既然已无退路,他并未亲眼所见心尽量不烦,所以强行咽下那口血。

  不意,咽了也是白咽,只听穆赞又道:“我并无意幽州,劳烦何将军费心艰辛了,以后若得机缘,再相助吧。”

  说完看也不看抖如风中残叶的何盛田,对裴铭道:“一应赔偿事宜,自会有人对接。先行告退。”

  裴家军要动,被裴铭制止了。裴铭若有所思,微微点了下头。

  穆赞见状露出当晚第一丝笑意:“裴将军,我们还会再见的。”

  说完,不知为何,深深看了一眼裴珲。

  说着,一阵短啸,胡虏和来时一样,眨眼间退的无影无踪,只有何盛田一人瘫倒在地,犹如晚市事后落在街上的脱水发黄的白菜帮子。

  裴铭险些不废吹灰之力就收押了何盛田。

  谁都没想到,这一场雷声大雨点也不小的袭城闹剧最后以这样的结尾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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