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要发呆到什么时候?”云清钺的声音里带着沉沉的笑意。
清澄恍然抬头,这才注意到他还穿着中衣等在那里。
忙拉过旁边衣架上的便服当头一扔:“圣上难道连穿个衣裳都不会么?”
“朕是天子,身体发肤都贵不行言,岂能为这些小事烦扰?”云清钺也不恼,将袍子拉下来慢条斯理地穿好系上带子。
“妙手好脚的非叫人伺候,又不是全身粉末性骨折。”清澄手里把玩着细密的珠帘。
再怎么样,她也是个有异世思想的人,骨子里一夫一妻的思想早就根深蒂固。
于是,对于妃嫔们挖空了心思等着唯一的一个男人的宫廷制度,颇不以为然。
幼兰曾经问过:“你为何不争?”
她一边给谷子松土,一边没好气地说:“幼兰你见过春天期待配种的羊群么?”
幼兰说:“见过,但是这和你争不争有什么关系?”
清澄停下小锄头,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男人又不是死光了,非得一窝蜂地抢一个歪瓜裂枣,那人和畜生另有什么划分。”
厥后,幼兰就没有再问过了。
同样的,连穿衣洗澡都要别人资助的“不能自理”的优越感也让她十分不喜。
云清钺看她在那里小声嘀咕,拉好衣襟就走已往:“别怕羞了,陪我去用膳。”
清澄也懒得和他解释,索性不做声地陪他坐下。
宫廷里的铺张浪费她也是见识过的,但是看着满满一桌子菜铺得望不到尽头的时候,她照旧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了?”云清钺不解。
“没事,只是想着御膳房的人做这样一顿饭,要花许多时光吧。”
云清钺给她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些菜:“别想东想西了,喜欢吃什么,就再吃一点。”
清澄左右看了看,这么多菜,吃不完或许就要扔掉,也实在是可惜。
就拿起筷子,倒过来从桌子上磕了一下,拣模样整齐的菜肴吃了起来。
说实话,所谓御膳,味道并不怎么样。
质料自然都是好的,但是御厨做得小心翼翼,又在锅里温了老长时间,这菜的色香味总是走了一些。
但是,清澄照旧吃撑了。
她挪到榻边有些艰辛地往后一仰:“我或许三天都不用吃工具了。”
云清钺无奈地摇了摇头:“朕叫你陪我吃一点,又没叫你吃撑,难受么?”
“不难受,就是有些不想动。”
清澄半闭着眼睛,慵懒十足。
云清钺看了一会儿,爽性也学她在旁边一躺,舒心地一声喟叹。
“你也吃撑了?”清澄闲闲的问。
“虽然不至于撑成你这样,确也比平时多吃了不少。”适才看她吃得香,自己不由得也随着吃多了……
“原来御膳并欠好吃。”
云清钺转过头:“欠好吃,你还能吃这么多?”
“嗯,那是因为我从来不挑食。”在云来山,有时候她在外面惹了事,明知道师傅给自己留了饭,也不敢去吃。
就偷偷摸摸地混到厨房去,白菜萝卜,逮着什么吃什么。
有一回,正抱着一捆萝卜吃得开心,准备回自己房里去,一出门就被师尊逮个正着。
明月众多,白衣无垢的俊美男子就静静地站在门前空地上等着她。
“小醉,过来。”
师尊的声音,永远都那么不悲不喜,才更叫她无措。
她不自觉得就将那捆萝卜扔在了地下,还偷偷地从背后的衣裙上擦了擦手。
饶是如此,师傅牵着她的时候,她照旧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着,早知道先洗个脸换身衣裳。
也不知道这满手的血迹擦洁净了没有,别再蹭到了师尊的身上……
“阿晟?”
“嗯?”清澄恍模糊惚地应了一声。
“你最近怎么总是发呆?”
“有么?”清澄应付了一声,调整着自己的心情。
虽说自离开云来山她没有一日是忘记师尊的,但有个一模一样的人在眼前,便更是时时刻刻都忘不了了。
“阿晟,朕就这么没有吸引力么?”旁边的男人突然翻身而起。
一张神颜就泛起在了自己的眼前。
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里带着三分威严,一分疑问,半分委屈。
清澄看着看着就抿嘴笑了。
“圣上多虑了,我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什么样的故人,比朕另有魅力?”云清钺唇线凛然。
他心里推测着,她说得这个故人多数就是她经常不经意间说出口的“师傅”。
“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她不知道要怎么和云清钺说起师尊。
究竟当着对方的面和对方讨论对方这种事情,说起来都有点羞涩和尴尬。
(看懂这一句的读者,都是翅膀上镶了一圈克拉钻石的小天使。)
“比朕还好么?”云清钺却皱起了眉头。
“圣上乃是天子,人中龙凤,怎么也喜欢斤斤盘算?”清澄不想和他纠缠关于师尊的话题。
同样,她也不喜欢眼下这个姿势。
云清钺却突然压低身形,一只手轻轻滑过她的侧脸:“朕是天子,也是男人,和自己喜欢的女人有关的事,别说是斤斤,就是一两一钱也要盘算个清楚。”
清澄被这突来的压力震地心脏乱了节拍,脑子里乱七八糟搅动的照旧那句“自己喜欢的女人”。
她一个劲地和自己说“这不是师尊,这不是师尊”,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美人计乐成的云清钺,有些得逞的笑了,唇边一个隐现的酒窝衬着眼眸里的风情,真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正当清澄晕乎乎心猿意马之时,突然发现眼前俊脸的旁边,多了另外几个脑袋。
这几个,就没有那么赏心悦目了,让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圣上,烦请挪挪地方,你压得我喘不动气了。”
眼看她眼睛里的迷幻一闪而过,云清钺从善如流地抱着她翻了个身。
“这下爱妃可以好好喘息了么?”
双手撑住有些硬实的胸膛,清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圣上,不早了,各自安歇吧,您明日还要早起。”
“爱妃这么急着侍寝么?”云清钺眼底一凉。
清澄叹了口气:“圣上,我说得是各自安歇。”
“若我不愿‘各自’呢?”他伸手钳制住她的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