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悬疑侦探

百怪通鉴

第二十七章 白玉魂骨1

百怪通鉴 危余 4276 2019-05-14 12:39:06

  距离回校拿录取通知书另有四天。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有趣,小学、初中、高中,年年都拿通知书,可这个通知书却非比寻常,这是她在学校拿的最后一个通知书,尽管这份通知书上不会写老师给她的评价。

  待在园子里的时间远比她待在自家多得多。

  现在她还在亢庄园誊写一份手记。

  “空间编号:138253XXW”

  “离档日期:公元1182年”

  “归档日期:公元2016年”

  “非自然刑监犯:狌狌”

  “当事案件编号:CA919317826”

  ……

  空白的第四十八页慢慢写满,聂儿偷偷伸个懒腰。

  这么多纪录要完成,她简直忙昏了头,放下笔,接过手边一杯水。

  “花茶?”

  卿酒双手扒着手机,一动不动地打游戏,“怎么了?”

  聂儿撇撇嘴,她都写了一个上午了,愣是没有歇息片刻,“我想休息一会儿。”

  “不行,继续写。”

  “我明天再过来写怎么样?”

  卿酒皱起眉头,屏幕昏暗一片,“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为什么?”

  “因为……”卿酒话说一半又接着打开手机。罗修封不住狌狌太久,今天必须尽快归档,这样各人的麻烦都市少一些。

  忙活一整天,她终于誊写完了整份表格,这些内容都记在一张卿酒给她的纸张上,她只用誊录一遍就算完成。

  天色昏沉,聂儿往后翻了几面,晕晕乎乎睡了已往。

  来往的老妇少妇井然有序,连丫鬟婆子也未曾咳嗽一声,这个大宅子里似乎正在发生一件严重的祸事,每小我私家的脸上都不露笑意,个个强作精神。

  聂儿迎面撞上一个端着铜盆的小丫鬟,没等她致歉,那丫鬟竟然从她身体里穿行而过。聂儿笑道:“敢情我是做了个梦。”

  她闭上眼,希望再次睁开眼就会醒,没料到待她睁眼,这场景竟是依旧。

  既来之,则安之,她只好慰藉自己。

  穿过众人,她凑近房门,刚刚发现里面是一妇人产子,周围侍奉的丫头无一不面色紧张,生怕她失事。

  “景夫人,莫要张皇,依小人拙见,须得唤纪医生。”

  她允了婆子,叫她出去喊。

  天就快明白,远处几片红色祥云依偎。

  聂儿身在这样的情况中也不由得紧张,她来回走动,听到房里的惨叫声更是心慌不止。

  “哇——”一声清脆的哭喊声击地有声。

  接生婆子跑出来,“景将军,是个女孩。”

  话刚说完,又一声尖锐的哭声。

  另一个接生婆子也跑出来,“景将军,又是个女孩。”

  景道成悄悄搓手,但听不语,待到回过神,他慌忙问:“夫人如何?”

  “安好无恙。”婆子答话。

  景道成的儿子景华走到父亲身边,“父亲,暂且歇歇,您彻夜未眠。”

  他招招手赶走儿子,急急遽走向产房。

  婆子慌忙盖住,“这是污秽之地,将军且避避。”

  景道成稍一抬手就把她们推向一边。大步走进产房。

  景夫人虚弱异常,“良人,是两个女孩?”

  “是,是!”他脸颊贴着她,温柔地摩挲。

  女人问:“那取个什么名字呢?”

  “我适才想了一个晚上,可是只给一个孩子取了名字,琼。”

  “琼乃美玉,作女子之名合适不外。良人,我给小女儿取个名字如何?”

  “好,都听夫人的。”

  “瑜字如何?瑕不掩瑜,瑜也是美玉之名。”

  “景瑜?景瑜!景瑜。”景将军连说了三遍。

  聂儿怀疑自己的耳朵,“景瑜?”这个名字她听了三年,这个奇怪的地方居然有人和景瑜同名同姓,滑天下之大稽。

  “醒醒啊,聂儿。”一只不分轻重的手拍醒了聂儿。

  聂儿睁开眼睛,旁边是不耐烦的卿酒,她眼皮像灌了铅,怎么都睁不开,卿酒还欲叫醒她,旁边有人制止了他,聂儿听到罗修的声音:“不用叫她,她自然会醒来。”这是她睡着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聂儿又回到那个大宅子,花园里一个少女正在轻灵地踢毽子,周围一行仆人一下一下数着。

  突然,她转了身。

  “天啊!”聂儿长大嘴巴,竟然是景瑜,她怎么会在这里?

  身前的少女不外十四五岁,一身碧绿色衣裙,胸前一条乳白色长带子随风扬起,随着少女的步子起舞。

  “姐姐,来啊。”景瑜边踢边召唤景琼。

  聂儿看到一边的小亭子里,一身桃红色衣裙的少女静坐石椅,绣着手帕,帕子上的蝴蝶栩栩如生。

  “瑜儿,你看你满身大汗,转头母亲须要数落你。”

  景瑜也不在意,撇嘴自己踢毽子。

  聂儿哧哧笑,这就是那一天她看见的那一对双生子,满院子婆子丫鬟都只是为了迎接她们的降生。

  晚上姐妹两个洗漱完毕,松松快快穿着薄衣纱坐在房里说些私房话。

  聂儿想,这个梦做得可真长,还没有什么逻辑,难道是她想有个姐妹不成?

  聂儿也没此外事情,听到景瑜偷偷拉住父亲说她要出门上街玩耍,她也随着一起去了,聂儿也很好奇这里是什么样子。

  景瑜带了一个高高峻大的仆人,叫黍米,这是景将军付托下来,必须要带的仆从,这人据说可以以一当百,从前在战场上也是一把妙手,厥后脑袋受了伤,便做不成景将军的前锋,景将军念他英勇,把他留在景府,做了个侍从。

  景瑜一身娇俏小姐的装扮就要出门,母亲拦住她,不允她出门。

  “可父亲都是同意了的。”她辩解。

  景琼收到景瑜求助的目光,只好说:“母亲,前些个时候,表哥一家来玩,您给他们做了几套衣服,统共那几身,他们也没穿完,我去收拾几件给她。”

  “今天街上正是乱糟糟,她照旧不出门为好。”景夫人不是不知道今儿是乞巧节。

  母亲又问景瑜,“你是看上哪家的少爷?”

  “才没有,我就是想出去凑个热闹。”

  景瑜好说歹说终于得了母亲的同意。

  景琼领她回屋,亲手帮她换上了男装,束发完整,“外面不行张扬,不行惹事。”

  “明白!”她冲姐姐眨眼。

  这个景瑜和她认识的那个景瑜真是一模一样,连眨眼睛也是一样的鬼马精灵。

  这就是乞巧佳节,街上虽然不是人潮涌动,但也是聚了许多玩耍的游人。聂儿说话他们也听不见,不能探询这里是什么地方。

  “黍米,我们去吃酒。”

  “是。”大块头跟在她后面,灵巧听话。

  聂儿有种奇怪的感受,她必须随着景瑜,这似乎是她的使命。

  “博士,来半斤米酒。”

  店小二立刻倒酒,端来一碟子茴香豆子下酒。

  没等景瑜喝上几口,旁侧包厢内有女子哭泣不停。

  聂儿好奇,悄悄走已往。

  原来是一个正妻审妾侍,这种朝代,身为妾侍,职位着实低下。

  “黍米,喧华烦扰,你去看看。”

  “是!”

  黍米不久回来,“两个女人,一个坐着,一个跪着。”

  “算了,叫你问清楚,你也不会。”景瑜起身,走到旁侧的包间。

  正座的那位衣着华美的妇人已经离去,只留下一个跪着哭泣的少妇,约莫二十岁。

  景瑜高高上坐,“何人喧哗?”

  跪着的女子抬起头,娇艳的容颜,“小女梅落,无意惊扰客人。”

  “所谓何事?”

  梅落眼见这位令郎英气逼人,小小年纪谈吐特殊,必是大户人家身世。

  “那是我家主母,她驱逐我出家门,叫我送还当初给我父亲的钱财,我父亲当年生了大病,借了她家二十两银子治病,奈何病凶,不久便去世,我在他们家当牛做马已经三年有余,她因我不能开枝散叶便让我离家,拿出一张药票据,说是我父亲的药单,让药店人看了,说是值得一百二十两,我未曾见到钱,父亲也去世,不知如何还这么多银子。”

  聂儿叹息世事妨害却也无法子。

  “黍米,你带了几多银子?”

  “四十。”

  “够了。”景瑜颔首。

  “你,随着我走。”

  景瑜带着梅落出了门,几个送酒的博士就要拦住他们,景瑜抽出鞭子就是一甩,红火一道印子。

  店老板亲自拦住,“您可不能带走她,她是王家夫人亲自送来卖唱的丫头,要赚够一百两银子才气走。”

  景瑜笑说:“明日去景府拿。”

  聂儿不明白景瑜究竟想要做什么,只得跟紧她。

  但听她骂骂咧咧,“直娘养的王八蛋,王家人上回拿我姐姐打趣,我还没有找他们算账,我姐姐神女一样的人也配他们议论!”

  “小姐,不骂!”黍米说。

  “知道了,我母亲不许我说这些腌臜话。”

  梅落惊慌随着她,“奴家的卖身契还在他手中。”

  景瑜颔首。

  不久来到王家的店肆前,这王家从前靠贩米发迹,饥荒之时父亲因为他们聚集米面提高价位气得不能安睡。

  聂儿看着景瑜,发现她和那个景瑜照旧有所差异,她身上将门之风极重,那个景瑜则越发灵巧喜人。

  这就这么灼烁正大闯进去,景瑜还真是胆大包天,聂儿好奇,她凭什么这么放肆?

  米铺的老板见了景瑜急遽招待,“景三小姐来了。”

  抬起头才看见她身后还随着一个女人,那是他的妾侍——梅落。

  “还不跪倒,这是景家小姐。”

  梅落真真厌恶这么一个腌臜人。

  “这个丫头我要了,你开个价钱吧。”

  “景三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她已是污秽之身,被我妻子赶去酒楼,怎么去的了将军府?”

  景瑜手按在白米里玩耍,“把她的卖身契拿来,我付银子。”

  “这……”

  她抓起一把米丢向王老板,肥头大耳的男人受了这样的侮辱,拿起木棍就要还击。

  黍米挡在她面前,“斗胆!”

  景瑜问:“她卖到你们家几多钱?”

  “一百二十两。”

  景瑜拉开旁边的凳子,顺势坐下,“黍米,把他的牙给我打掉,三颗。”她伸脱手指,纤细的指尖浅浅染着丹红。

  一拳下去,王老板口鼻出血,一时间酸甜苦辣迸在嘴里。

  不多不少,正正好掉下来三颗。

  他哭着求饶,“我记错了,不是一百二十两,是二十两。”

  黍米将他拖远,怕弄脏景瑜衣衫。

  “这不就得了,人啊,老老实实才气不刻苦。”

  柜台后面王老板的妻子畏畏缩缩,拿出一张契约,“这……,这是她的身契。”

  “黍米,拿钱。”

  他乖乖放下二十两。

  聂儿被这一系列操作惊呆了,她不知道景瑜居然用这么简朴粗暴的要领解决了这桩事。

  “还不跪下!”景夫人呵叱。

  “夫人,这事我托人问了,不怪……”

  她怒瞪丈夫,景将军不敢再发一言。

  “我没有错,我是替天行道!”

  “那里用得着你一个女孩子替天,这是男人们说的话。”

  景将军小声对小女儿说:“快,快跪下。”

  “我没说错。”

  景夫人被气得不轻,这个女儿确实是疏于管教,才会变得如此粗鄙下作,将对方打得一脸青紫。

  景将军和谐,“你就听听她解释,我说这事也怪不得瑜儿,她也是一片美意。”

  “仆人们已经跟我说了来龙去脉,可是你不应管别人的家事,更不应脱手打人。”景夫人叹气。

  景瑜知道这又不合各人闺秀的作风,横竖都是不成礼数。

  “你今天起,再也不许出门,跟你姐姐做女红,奏琴写字,也不许你玩鞭子剑棍,刀枪斧钺,骑马射箭更是禁绝。”

  “母亲!”景瑜尖叫。

  “怎么了,你看有谁家女儿像你这样,不成体统,天天舞刀弄剑,不像个女孩子样。”

  “我不要做女红,不要奏琴画画。”

  “女红可静心,书画可修身。”

  “我只愿做个莽夫,上阵搏杀。”景瑜忽说。

  满堂惊讶。

  景家四支,家家都是生男子,终于临到景道成,生下一个男子,往后两个都是千金,这叫他真是扬眉吐气,宠溺景瑜和景琼到了极点。

  “你再说一遍?”景夫人震怒。

  “我说一百遍都行,我要做男子,骑马射箭,走街串巷,玩弄刀剑,才不要困在这小小房间,嫁人生子。”

  聂儿也大惊,看来这个女子十分勇敢啊,昔人的天地实在容不下这么放肆的女子,要不是景将军宠她,恐怕早就死几百次。

  “来人,把小姐捆起来!”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景将军慌了,看来这下子他也救不了这个丫头,景府只有一小我私家说了算,就是他夫人。

  “我今天要教她女子的品德,她不平训,早晚有一天要在夫家刻苦头。”

  “到时候再说这样的事,她才十来岁,还早得很。”

  “良人,景瑜已经十四岁,还着两年,就会有人上门提亲,你不行再纵她。”

  聂儿听着他们絮絮叨叨,也算是听出来今天景瑜一定会挨打,可怜的孩子,你真是生不逢时。

按 “键盘左键←” 返回上一章  按 “键盘右键→” 进入下一章  按 “空格键” 向下转动
目录
目录
设置
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