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牢固温暖的情况里醒来，已经不知已往了多久，身处之地早已不是我睡前的首领的马背上。
我听着身边细微的消息，知晓有人在旁边看着，便不再贪恋着睡眠，睁开眼适应了一会儿其实并不太亮堂的光线，随后轻轻翻身已往看着原在我背后捣鼓着什么的人马族少女。
少女一抬眼便对上我的眼，似乎被惊吓到了，兀自镇定了好一会儿，仍有些胆怯地看着我：“阿姊醒了。”
我轻声应了，摸了摸怀里发现玉石还在，心中马上安宁了不少。
霖加见我只是发着神，没有多言的意思，便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已经成型的饰品，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我知道她是去报信，也趁着这段时间审察起这个住所来，不外是一个还算宽敞的洞窟，扫除的很洁净，里面摆放着的尽是些战利品一样的动物首级，墙壁上挂着种种牙饰、角饰，自己则躺在占据三分之一洞窟的石床上，身上裹着半旧不新的灰扑扑的厚实棉被。
灰扑扑的。
除开见到的皑皑白雪，这里所有部署以及睡前见过的人马族身上的皮毛物件全都没有鲜艳色彩，无不透着死气沉沉。
没一会儿，那人马族少女回来了，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水递给我，小声说道：“阿姊吃工具。”
我接过汤碗，嗅了嗅，试探着浅尝一口，对这味道着实生不起喜爱，甚至有些呕吐的欲望，我面上不显，只是将这肉汤还给了霖加，接着抱着棉被缩成一团。
人马族少女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猜她是怕我不吃工具会被饿死，也不解释什么，任着她劝我也不回覆一句，最后无奈地将已经半凉的汤端了出去。
等人马族少女再回来，还没等她先找话试探与我，我先开了口：“这是什么地方？”
人马族少女兴奋我的主动出言，回覆道：“这里是遗疆，你现在在我们人马族。”
约莫那天的几人也信了我失忆的言辞，便就派了这个小女人来看守我。
遗疆。我默念这两个字，又问道：“遗疆是什么地方？”
单纯的人马族少女完全信任了我，恻隐地看了我一眼，胆子也大了起来，为我解答道：“遗疆就是‘遗失之域’，各人都叫这里‘遗疆’，落岐说呢……遗疆是被众生都讨厌的地方，在遗疆的都是不切合天道而生而被驱逐过来的怪物。”
怪物是什么样的？而切合天道的那一种族又是什么样的？
在她的心里，我是不是也是那被驱逐的怪物之一？否则我如何会泛起在这里？
人马族少女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抓了抓蓬乱的一头黄毛：“阿姊是人族吗？”
我约莫知道人族是什么，但照旧问道：“人族是什么？”
人马族少女道：“人族……人族就跟阿姊一样，至少模样都是一样的。落岐说人族还分许多种，有会术数的、也有不会术数的，会术数的还分仙术、灵气、运……运什么，我也不懂……不外阿姊一点也不像咱们遗疆的人，一点也不像。”
我原以为与他们生的差异的我在他们眼里该才是真正的怪物。
这人马族少女也是头一回见人族，只清楚她们人马族约莫与人族最大的差异即是马身，眼巴巴瞅着我道：“阿姊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腿？”
我也奇怪。
便推开了被子，有些好奇地屈起双腿，微微捋起玄色亵裤，看到的是一片平滑的冷白。
没有毛。
我有些艰难地思考着，似乎、简直不应该有毛的。
“这就是人族！这就是人族的身体吗！谢谢阿姊！”
我的眼皮子又不甘寥寂地耷拉下来，与我不忍入睡的精神做着斗争。
好吧。
我又犯困了。
我的意识很快就被睡意侵袭了。
“阿姊……你要睡着了吗？云歌想见你，我去叫他下回再来。”
我无意识应了一声。
可以察觉到，我清醒的时间正在逐渐延长，渴睡也在缓慢而不舍地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