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息争

　　过了几日，一家人总算聚齐了。

　　阿河的寒症也好了，没事就在阿水的房中和他一起看书或者带着阿水去给祖父和祁恒送饭。

　　素伊爹从清水村下了第一场雪不再出门赶车了，他窝在家中烤火，抽抽旱烟，做些杂事，有时候也去看看祁恒，和自己岳父轮着守祁恒。

　　这几日飘起了大雪，大雪封山、封路，已经不会有人出村口了。

　　村里的人没事一般也不会出门。

　　今日。

　　李家小院中。

　　李家一家，包罗外祖父一起，现在窝在堂屋里吃着饭。

　　素伊飞快的吃了两口，她很急，因为今日她把送饭的活计拦到了自己手上，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只听见外祖父说祁恒要他回来休息时~

　　心里便发生了想法，想去送饭。

　　想去见他~

　　她埋下头又吃了几口饭菜，把送饭一事揽到了自己身上。

　　阿水听见她说要去送饭时，只望了她一眼，没再管她，还和旁边的表哥说：“哥，一会你教我认几个字。”

　　阿河颔首。

　　阿河另有些瘦弱，精神倒是好的。

　　素伊很快吃完了饭，去灶房，锅里有她娘提前装好温着的饭菜，她把饭菜小心翼翼的拿出来，装在一个四面缝了粗布，能挡风的竹篓里。

　　她去拿了一把伞，撑开那把打伞，手中提着竹篓就出门了。

　　她走在路上，想到了那人抱住她~

　　她脸红了起来，这个忘八~

　　耳边有白白的雪花一点一点的飘落，她还想到了那人在山洞里对她做的事情。

　　另有，那日她要暴打他，却~

　　她脸热了又热，红了又红~

　　这个忘八，她的身子只能给自己相公独享的！

　　可被他这个忘八看去了，不仅看去了，还~

　　忘八~

　　她虽是喜欢他，也想嫁给他，可是，可是~

　　他还不是她相公呢……

　　忘八！忘八，忘八！

　　傻子！傻子！傻子！

　　还掉臂自己的伤势抱她！他还要不要命了？

　　她红着脸，把气息调整了一会，感受自己脸不热了，提着工具走进了祁家。

　　祁恒早就听了声响，盯着她进了房间，盯着她把竹篓放在桌上，素伊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低下头。

　　“是我娘叫我送饭来的，我先走了。”

　　她转身就想走，可这回她外祖父不在，进了这狼窝哪有那么好逃？

　　祁恒本就站在房中，他伤势已经差不多了，不外两三步就拦在了她面前，不让她走。

　　这些日子她避着自己，很少来，他想见她，想的心肝都疼，今日好不容易等到她来了，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

　　素伊已经染红了耳尖，生气道：“让开，男女有别，你这么多不成体统，要是让我爹知道...啊...你放我下来~”

　　她已经被祁恒一把抱起，抱着进了祁恒休息的房间，被放在炕头，吓的素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瞪着祁恒。

　　他起身把素伊的绣鞋脱掉，把自己的鞋子蹬掉，躺在炕上，抱着素伊。

　　“让我瞧瞧你。”

　　素伊还处于惊悚状态，瞪着眼珠望着他一动不动，祁恒见她这模样可笑，扯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别怕，我就想仔细瞧瞧你。”

　　他大手摸了摸她的头，她愣了愣，回过神来，脸一烧，耳尖红了。

　　“素伊。”男人开口，脸上带着可怜。

　　素伊脸红了红，望了他一眼，想到他伤个没好全，想到隔邻房间桌上放着的饭菜，她叹了口气，“饭菜马上就要凉了。”

　　“没事。”

　　“你不饿吗？”

　　“饿~很饿~”

　　祁恒盯着她，眼里像是有火苗炙热的要烧化她，她身子往退却了退，想离他远点，他偏偏不如她愿，一把把她拉近些，闻了闻她身上的气息，柔声道：“别怕，我就想瞧瞧你。”

　　真的就是想瞧瞧，随便还想抱抱，还想……

　　可，他不想吓到她，像上次那样吓跑了她……

　　他心仪的女人，他想要明媒正娶，然后再好好抱她，再好好用她来“填饱”肚子。

　　“你这个忘八，我要回家~”

　　“这个，你离我远些~”

　　素伊看他靠的近了，吓的一跳。

　　“我不要在这，你不行能离我这里近，你还不是我相公，你走远些！”

　　素伊想要推开祁恒，可想到他的伤势她又不敢真的去推他，怕伤到他。

　　而且，一个弱女子的力量怎么会比的过一个成年男子？

　　她不是自讨苦吃吗？

　　祁恒软香温玉在侧，他又怎么会轻易放手，他好不容易找到单独的时秘密和她说事情，他怎么会这样让她走。

　　“我想做你相公！”

　　男子一双眸子炙热认真的盯着她。

　　女子一愣，“谁要嫁给你？”

　　“你让我回家！”

　　她脸已经红透了，和煮熟虾米一样。

　　“你先别急着回家…素伊我很想你。”

　　男人突然软了话语。

　　素伊张了张嘴，想她？

　　她也是有些想他的，否则，她就不光独来了。

　　“我很想你，这些天你都不来看我，很久了~”

　　“也没几日~”素伊小声开口，前些日子她还和阿水送过一次。

　　“明明很久了？”

　　男人说的这话，有些惆怅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头，阴差阳错的伸脱手，拍了拍他的背，像是抚慰他，这人~

　　真是~

　　那男人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样狠狠刻在心头。

　　素伊被他这样看久了有些不自在，她避开他的眸子。

　　可不知怎么的，那人碰上了她的额头，见她没有反抗，又轻轻碰上了她的脸颊，见她也没有拒绝~

　　祁恒沙哑的喊了一声“素伊~”

　　这声音又让素伊了那日，他喝醉酒的那日，她要暴打他的那日~

　　她身子一震，感受~

　　感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对，看着他的眼神就似乎能知道，他想做什么~

　　可她，可她，似乎有些期待~

　　房间中，碳火在燃烧，房间内温度越来越高。

　　………………

　　…………

　　房间中，一个女子，心里怪怪的，刚刚？

　　差点？

　　可厥后？

　　哪怕不经人事，她也是懂的~

　　她一脸不行置信的望着到了那田地还离开的男人？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怀疑？

　　这照旧男人吗？

　　那人却隐忍道：“等着，娶你那日！”声音降低沙哑。

　　素伊瞄了他一眼，心里照旧怪怪的。

　　祁恒自己起来，先穿衣去用饭了，他吃着饭，饭菜有些凉意了，可心里是暖暖的。

　　“素伊，你用饭没有？”

　　素伊咬咬牙，“吃了。”

　　说的很小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爬起身子，朝着堂屋的祁恒道：“那饭菜是不是凉了？我去给你热热。”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炕。

　　“别，照旧热的，已经要吃完了。”

　　“真的？”

　　素伊怀疑的说了一句。

　　“真的，你瞧，我已经吃完了。”

　　祁恒把碗筷放下。

　　站起身子，往房中走，他走到大炕前，坐下。

　　瞧着素伊，笑了笑，很郑重认真的看着素伊开口道：“素伊，我有工具要给你。”

　　素伊有些疑惑。

　　见他伸手，摸了摸素伊的脸，然后才放下手，站起身子，走到柜子前，弯腰，打开柜子，拿起那包包好的银簪和手镯，转身，走到大炕前，又坐下，郑重的朝着她开口。

　　“这是我买的，准备送你的及笄礼。”

　　素伊瞪大了眼睛没说话。

　　祁恒把那包工具打开，递给素伊。

　　“这是我早前买的，是要送给你的及笄礼，一直没找到时机。”

　　素伊瞥了一眼那工具，这不是她之前在他家窗台案桌上瞧见的银簪吗？他不是要送给他的心上人的？心上人还不是清河村的~

　　“送我的？你确定？”素伊有些疑惑。

　　“是送你的。”

　　“是两只银簪和一对手镯，是我亲自挑的。”

　　祁恒见她没说话，把银簪拿出来，递给素伊瞧。

　　素伊瞧着那银簪，摇摇头，想到外祖父说的话，故意道：“这不是要送给你心上人的么！”

　　“送你啊！”祁恒朝着她一笑。

　　“我想求娶你，我刚刚便说了我想做你相公。”

　　素伊伸手，轻轻推了推他，“不要脸~”

　　她脸红了。

　　“这工具早就想送给你，想和你讲明心意的，可一直没找到时机。”

　　素伊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接着又红了眼圈，这个傻瓜。

　　可她也是傻瓜。

　　她原来就一直觉得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可~

　　她又想起外祖父说的话来？

　　外祖父为什么那般说？

　　那时她一听见，傻了眼，心痛难忍，没来的及多想，只想着上山寻他问个究竟，可哪知，摔成那般，那一摔，吓到了她。

　　素伊一想到那些日子，一想到外祖父的话，另有自己一激动就上山寻他，因为上山寻他，她摔了一跤，可疼死她了，还吓死她了，她差点以为自己又要死了？

　　这回死也不知能不能重活一世了啊！

　　想到摔跤的疼痛，想到心底的畏惧！

　　她看了一眼祁恒，都是因为这个忘八。

　　她伸手捶打在他肩膀上，她眼圈一红，“你个忘八，你个忘八，你个忘八~”

　　都是因为他，什么都是因为他！

　　她讨厌他！

　　她要暴打他！

　　她要冷着他！

　　她要不理他！

　　她记得他居然和她在院子中说话时有些记挂，可和旁的女人呢？

　　这个忘八！

　　可捶打间，却避开了他的伤口，还舍不得用力。

　　祁恒任由她打在身上。

　　“别哭~”

　　他伸手摸了摸她红了的眼眶，素伊的眼泪却一颗一颗流了出来，流在脸颊边，吓的祁恒连忙给她擦拭脸颊。

　　“别哭，别哭~怎么了？”

　　他一问，素伊眼泪掉的越多，她哽咽道：“你之前和我外祖父说了什么？”

　　祁恒疑惑，“啥说了什么？”

　　“我哪知道你和我外祖父说了啥，可不久前，外祖父告诉我，你喜欢的女人不是清水村的~”

　　说着，她很委屈。

　　祁恒一听，赶忙解释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我怎么知道？”

　　祁恒皱起眉头，脑海中想了一圈，突然想到了那日陈叔问他的话，他心惊，该不会是哪日陈叔误会了？

　　“素伊，我不知道陈叔说了啥，可我喜欢的女人是清水村的。”

　　“我喜欢的女人是你。”

　　“我不仅喜欢你，还想娶你。”

　　他怀中的人儿怒怒嘴，“你那柜子里的四色糖该不会就是买来想娶我用的?”

　　“你早就想娶我了？”

　　祁恒应声。

　　素伊嘴角偷笑，却伸手掐了他一把。

　　这个坏蛋，忘八~

　　“你说真的?”

　　男子应声。

　　“那你知不知道，我那日为了上山寻你，摔了一跤，那一跤可疼了！”

　　“都是因为你！”

　　“另有你，和我在院子中说话时似乎有记挂！怕旁人瞧见一般！可和旁的女子在院子中说话时怎么没记挂了！”

　　“素伊~对不起~”

　　“我和你单独在院子中说话，心里确实是有记挂，那是因为我心里有鬼，我怕旁人看见了咱们这样对你名声欠好，至于旁的人？你是说那周家女人吗？我对她没一丁点心思，我怎么有记挂？”

　　“哼！”素伊冷哼一声，白了他一眼，“我才不信你！”

　　可她心里却是信的，不仅信，而且很信。

　　虽然她看见了，会生气，会气愤，可过一会，她就不气那事了，况且他还解释过。

　　“你就是个忘八！”她嘟起嘴。

　　“好好好，我就是个忘八，以后什么周女人李女人我都离她们远一些。”

　　“素伊，你那日是如何摔着的？”

　　祁恒脸上露出心疼来，伸手去检查了她的小腿。

　　“你看哪呢？不是伤的那条腿，再说已经好了。”

　　素伊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素伊，对不起~”

　　“老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就不想想如何赔偿我？”

　　她眼睛十明白亮。

　　“素伊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先不说以后，就说现在吧，现在，恩~”

　　她瞥了一眼他的身姿，上下审察着，想到了刚刚那奇怪的感受和他突然的离开，她突然俏皮坏笑，“那我们现在就先些伉俪之间的趣事，就当是你赔偿我吧。”

　　接着，她开始去闹他~

　　那被她这番行为突然弄的已经懵了祁恒，愣愣的望着她，突然眼中炙热起来。

　　“你可知你这是干什么？”

　　“我知道啊~”

　　“结果可不是你能蒙受的~”

　　“为什么不能蒙受~”

　　祁恒一笑……

　　素伊闭上眼睛……

　　她以为，她以为，这一回不会像刚刚那样了~

　　她还以为，还以为，那种疼痛，会袭来~

　　可迟迟都没有，她脸色怪怪的，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行了？

　　她都准备让他提前享用一点点相公的权利了呢，可他~

　　这也能忍着啊？

　　可，差池，他伤还没好呢！

　　素伊推了推身旁的男子，“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的差不多了。”

　　“真的？”

　　“真的。”

　　“应该还没好吧？”

　　素伊怀疑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