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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蓝

逃命

仓蓝 鲸与南风 5083 2019-04-15 18:30:00

  叶哀哀奔出街头便去买菜去了,街口朱婶卖的菜最好,自制又新鲜,更重要的是,她总觉得叶哀哀一个小孩子讨生活不容易,每天有卖不完的菜都市免费塞许多给叶哀哀。

  “哀哀,哀哀,你钱似乎给多了。”朱婶摆着手在叶哀哀面前晃了几晃。

  “啊,啊?”叶哀哀这才如梦方醒。“我适才是要干什么?”

  “你找我买白菜呢,这个丫头怎么了,这些天不是忘东忘西即是一小我私家发神,想男人了?”朱婶一遍摆弄着面前竹筐里的菜,一边说道。

  “朱婶,你说什么呢?谁。。。谁想男人?”叶哀哀像是被烫了脚一般,一下跳起来老高。

  朱婶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有两个儿子,为人颇为豁达平和,每次叶哀哀在她这里买菜总能和她攀谈几句,现在见叶哀哀尖着嗓子红着脸叫嚷,作为过来人,心中已了然几分。“你说你这孩子,没有就没有,着什么急啊?我看你家里这些日子进进出出来了好些男人,都是干什么的啊?一女人家可别做些胡七糟八的行当。”

  “朱婶,你又胡乱想着什么呢?他们都是我老家的亲戚,什么。。。什么胡七糟八的。”叶哀哀被朱婶看得心里毛毛的,像是什么都被她看穿了似的。

  “不是就好,婶这是体贴你,若是老家的亲戚,清清白白的,我看他们都挺精神的,若是有个性格好的,倒是个好事,小女人家家的,一小我私家讨生活不容易。”

  “我不。。。不跟你说了,我要两颗明白菜,你先给我。”叶哀哀的脸越发红得诡异。

  朱婶看在眼里,只平和一笑,熟练地用谷草扎了三颗白菜塞到叶哀哀的菜篮里,“今天没卖完的,多给你一颗。”

  往常叶哀哀向来嘴甜,在占了自制的情况下,总说许多好听的话谢朱婶,今天却像是失了灵魂一般,也不数几多钱,一股脑得递给宋婶,逃也似的的走了。

  朱婶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笑得越发和暖。

  接下来,叶哀哀干什么觉得什么都不顺心,炒菜忘了放盐,这个问题不大,亏损的是俞二和木青城他们。喂驴拿了根辣椒,造成这头小青驴踏着踢着,拉了好几圈磨。熬药把汤倒了,端了一碗药渣,待她再熬一壶时,竟然忘了拿抹布,赤手夺药壶,结局虽然是被烫伤了。

  当木青城看着叶哀哀双手缠着绷带,颤颤巍巍替他端一碗药进房间时,担忧地问道,“哀哀,你的手怎么了?”

  “啊?没事,快些喝药吧,待会儿凉了。”叶哀哀将药递到木青城手中,看着他一口一口喝药再一次进入了入定状态。

  “哀哀,你没事吧?”木青城担忧地看着她。

  “我。。。我有件事想和你说。”叶哀哀未语面先红。

  “你说。”木青城喝着药,随口说道。

  “我们结婚吧。”

  “噗。”一口药从木青城口中吐了出去,“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叶哀哀十分认真又说了一遍。

  曾经木青城也仗着一副好皮囊在京城里四处招摇,虽然也少不了招风影碟,但是像叶女人这般如此直接的,在木青城映像中这是第一位。

  “哀哀,你多大了?”木青城想着女人家,要顾人家的面子,适才自己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似乎不太好。

  “马上就十四了。”

  “可我二十多了。”

  “二十多怎么了?我不嫌弃你年纪大。”

  木青城脑门一阵黑线,“可是你还小,你不懂结婚是大事,是怙恃之命,媒妁之言,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几句话就行了。”

  “我想了好几天了,你是不是嫌弃我没有怙恃。”叶哀哀眼圈一红,好吧,这次真的是心痛得如刀绞了,刘媒婆嫌弃她没有怙恃她只是生气,而现在,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痛。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木青城看着她眼眶里闪烁的晶莹心里有几百句话说不出来,“可是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他说道。

  “你未婚妻死了。”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

  “你怎么知道?”木青城突然面色如霜,看向叶哀哀。

  “猜。。。猜的。”

  “是谁告诉你的?”木少爷目光比利刃尖锐。

  “俞。。。俞二”。

  “他还告诉你什么?”

  “他还告诉我,告诉我,是因为当今圣上要你未婚妻入宫,大皇子代你入宫求情,惹皇上震怒,王家和木家遭了。。。遭了浩劫。”横竖死都死了,都是俞二告诉她的,叶哀哀顶着木少爷杀人的目光,绞着衣角,吞吞吐吐交待罪行。

  “啪。”手中的药碗落在地上,自己选择忘记的工具又被人重新提起,那些不愿回忆的已往,那些结痂的伤口又被揭开,带着模糊的血肉,黑乎乎的药流在平滑的木质地板上,“好啊。”指甲嵌入肉里,血从掌心渗出“俞二真是好样的,是,是我和诗音两人害了木家,害了王家,他又何苦来寻我?”

  “不。。。不是的。”叶哀哀头一次看这样的木青城,躲在一旁,吓得发抖。“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并不知道这些话有什么禁忌,事实上,不外是那日与俞二无意间谈起,最后俞二还说了一句,“少爷能挺过来真的不容易。”

  那些变故是怎样的境况叶哀哀没经历过,他甚至没有亲人,在师傅走的时候她简直伤心,她却如何也没料到木青城会有这么大的反映。

  “滚!”木青城似乎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字来。

  “我。。。我。。。”

  “滚!!!”他的筋从额头冒起,再抬起眼时,已经是充满血丝。

  叶哀哀再不敢说话,蹲下身,将地上的碎片挨着捡起来,这期间木青城一字不发,空气静得可怕。

  “那我走了,你自己注意身体,适才的事,对。。。对不起。”叶哀哀站在门边小心翼翼地说,依旧没有等到回覆,她低垂着眼睑,咬咬牙,轻轻地将门合了已往。

  轻轻的一声响动,门被关上了。木青城整个像是被抽离了所有力气一般,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他看着自己的手掌,丝丝血迹充满手掌,这双手沾了上万条人命,它的血迹洗不洁净了,永远也洗不洁净了。

  回忆如海啸般向他涌来,那天晚上的大火,父亲嘶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说“青城,我们逃不出去,你走,你是木家唯一的希望,能逃多远就逃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另有哪些惨叫声、嘶喊声,那些哭声,那些困死在大火中的生命与家庭,昔日繁荣的木府轰然坍毁,埋在了茫茫大火中。

  “你要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那是母亲的最后一句话,她绝望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木青城身上,他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背负千万条性命,背负木家、王家的冤屈,轻易偷生地活下去,有时候,死比活容易太多。

  那些痛苦的影象像毒蛇攀噬、啃咬着他的心脏,他,木青城是个废物,是靠父亲、母亲乃至整个木府牺牲换来苟活的废物。从前,他行为无矩,最是让怙恃头疼,到最后他却要怙恃牺牲性命与木家所有来掩护他。

  可笑,他真是荒唐得可笑,木青城整个背脊靠在木床的边缘,笑着笑着也不知何时流出泪来。

  叶哀哀晃晃悠荡地走在街上,她也不知道她要往那边走去,他还在生我气吗?会不会再也不理我了?她千百次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木青城了,可是空荡荡的心早就被他填得满满当当。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心里反重复复想的都是这些,抬起头来,一颗豆大的泪水便随着脸颊落了下来。

  “杀人了,杀人了。。。”前面人声沸腾,人潮往这边涌来。

  “怎么了?”叶哀哀拉着一个奔跑的人问。

  “来了,来了好大一群骑大马的人,见人就杀,遇人就砍。。。”那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话还没说完又跑了。

  叶哀哀往远处看去,只见飞沙走石,灰尘飞扬,远远地便听到马的嘶鸣声和人的叫骂声,人们还不停地往她这边跑来,甚至另有一些连衣冠都不整齐。一定要大事发生,叶哀哀心里升腾一股欠好的预感,拔腿便往回跑。

  后院里,俞二一行人似乎正在为以后的路该往哪走争吵,这是他们永恒的话题,三两天头便要吵一次,也是,以前各人都布阵练武,如今没事了,不打骂日子欠好打发。

  叶哀哀慌张皇张从外面跑回来,“欠好了,官兵来了,杀了许多几何人。”她冲俞二他们吼道。

  “官兵来了?”俞二他们是逃兵,一听官兵来了,反映比叶哀哀想的敏捷多了。

  马在后院栓不下,在屋子后面,几小我私家急遽跑去解马,又有几个收拾行李,几个拿武器,几个上楼去请木青城,不外半刻钟时间,皆上马扬鞭纷纷往外跑去。

  叶哀哀被这整齐划一、粗中有细、忙而不乱的行动惊呆了,奈何人家都有马,而她另有一匹小青驴,拼了老命也没人家马快。俞二他们早就是被吓怕了的,此时一心只有护着木青城,哪里有心思管她,木青城倒是有心,但是现在有气,看着叶哀哀在后面“嘚嘚”地赶着驴追马,也不管。

  有驴总比没驴好,至少自己不受累,出了后街才看到,整个渝州城早就乱了,骑马的拿着刀肆意砍杀,见店肆就杂,见了粮食就抢,布匹骨董被那些忙着逃命的丢了一地。女人和小孩被抛弃,逃也逃不了,只能站在原地哭,等着被杀,也不知是谁放的火,从北方燃起,浓黑的烟雾遮天蔽日。

  叶哀哀也不是什么大慈大悲之人,这个情景肯定不会救人,更不会救火,只庆幸自己有了小青驴,越发不要命地狂奔。

  “官爷,官爷,你们放过我,求你们放过。。。”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叶哀哀转头望去,正看见宋大婶身上被几个官兵同时刺杀,几把钢刀洞穿肚腹,血涌出去丈远,片刻就没了气息。

  昨天还在与她攀谈的宋大婶啊,现在已经成了刀下冤魂,她说她儿子过年就要回来了,也不知她为她儿子缝的新衣缝好没有,或许昨天晚上她还在等下细细地缝,理想儿子穿上它的样子。

  管不了了,叶哀哀闭上眼睛往前奔。

  “妈妈。。。”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儿站在门路中间哭喊。

  “莲儿。”秦未亡人从人群中奔跑出来,像是母鸡护崽一样将小女孩儿抱在怀中,后面一对人马正扬刀而来。

  好吧,这件事真的不能不管了,叶哀哀驾着驴往回跑去,官兵的刀就要落下了,叶哀哀挡在秦未亡人面前,马上的人露出狰狞的面孔“找死。”大刀向下挥去。

  “快跑。”她只来得及转头说这一句话,转过身便见钢刀带着雪白、耀眼的光照脸劈下,好吧,命该如此。

  “叮。”金属撞击的声音异常清脆,意料中的疼痛竟然没有如期而至,叶哀哀睁还没来得及睁眼看,就被木青城伸手拉起,稳稳落在他的高头大马上,耳边风呼咆哮过,马蹄往前奔逃,如疾风掠过,叶哀哀转头看去,可怜的小青驴已被千军万马踩成肉泥。

  “叶哀哀,你是不是疯了,你回什么头?”木青城绝不犹豫地骂道,叶哀哀只觉得余惊未定,现在伏在木青城后背觉得十分放心,环住他的腰腹,捂着嘴笑得自得。

  敌军见木青城刚刚那一招“燕子转头”格挡得十分漂亮,都弃了秦未亡人母女追木青城而来。

  奈何木青城这漂亮的白马是台甫鼎鼎的千里马,日行千里,虽载着两小我私家,但不出五里,也和敌军拉开了距离。

  此时已行至郊外,敌军主将见如此追下去总会跟丢,从副手手里夺过弓箭,拉出满弓便往叶哀哀后背直射而来。

  叶哀哀转头便看到那箭带着穿云破空,瞬息便至,紧紧抱了抱木青城“我说想和你结婚是真的,对不起。”说完这句话便准备大义就死。

  木青城听了她这一句话逗笑了,眼看那剑便要正中叶哀哀后心,忽拍马而起,横剑从胸前划过,那箭立时断成两截,摔落在地上,接着他几步如踏空而走,落在马屁股上,将叶哀哀护在身前。

  叶哀哀见他这几个行动兔起鹳落,煞是悦目,心里悄悄自得,只觉得自己看上的人不仅长得悦目功夫还高,她的眼光实在太好了。

  可是还来不及自得,第二箭又紧随而至,木青城坐在后面,又斩落一箭,紧接着第三箭、第四箭都被木青城盖住。

  敌方主将突然停马驻足,后面的人还待再追也被他伸手拦住,只见他提气至肺,往远处喊道“英雄好功夫,在下佩服,求问英雄姓甚名谁,他日江湖相见,莫再唐突英雄。”这一句话喊出,林中飞鸟尽出,足见其内力深厚。

  木青城头也没回,一边策马向前,一边回道“忠义候独子木青城,错受尊上抬举。”

  “年老,是木家的令郎,咱们差点犯了大错。”在首将身边的一人说道。

  首将望着远方,眼睛微眯,淡淡地说道“他不会怪罪我们的。”

  现在叶哀哀窝在木青城怀里,只闻到铺天盖地的的男子气息觉得甚是放心,抬眼看去直对上他紧抿的唇,他眼睛向前基础没有注意到她,他专注的样子真的悦目,叶哀哀心里痒痒的,怦怦怦地悸动不已,突然闭眼抬头,一吻落在他的唇上。

  收缰、回眼,木青城看着叶哀哀任由风物从身侧而过,半晌没有反映过来,“你。。。适才干了什么?”

  “我。。。我。。。”叶哀哀面红耳赤低着头,她不能说她独霸不住,太丢人了,实在太丢人了。

  “一个女孩子,怎么一点廉耻都不要?”木青城怒火这才升腾而起,他突然意识到他被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儿非礼了。

  “我。。。我不是。。。”叶哀哀想解释,可又确实无话可说。

  “下去。”马停住了,木青城盯着叶哀哀面无心情地说道。

  “可是,我现在去哪儿啊?”叶哀哀咬着下唇,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眼睛里闪闪发亮,似乎泪下一刻就要夺眶而出,看起来实在让人可怜。

  “我让你下去。”木青城半点回转的余地也不留给她。

  “我的小青驴被人踩死了。。。”叶哀哀还待再说,木青城却一只手把她拎了起来,像拎小鸡一般,然后。。。把她丢在了路上,就绝尘而去。

  “喂,你就这样就扔下我不管了吗?”叶哀哀上一刻还在美人怀中坐,现在就一屁股落在地上,对着绝尘而去的木青城喊,回覆她的只有策马扬鞭的声音。

  叶哀哀还待追上去,可木青城已经走了很远了。她看了看周围的景象,天快要黑了,适才的官兵也不知走远了没有,忽有一阵风出来,一阵寒意袭来,叶哀哀打了一个冷颤。早知道适才就不。。。嗯,若再来一次,她照旧要亲,她抚着自己的嘴唇,觉得甜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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