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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墨莲

第十四章 樱泠竞宴三

花魁墨莲 陆无寂 4129 2019-05-02 00:30:00

  啊——

  门外再次传来芳霞的尖叫!

  墨莲看见窗外不停地有黑影涌过,想必是才刚躺下的烟花美人纷纷推门、纷纷涌向尖叫声传来的地方……接着,墨莲看见更多的黑影、听到更多的尖叫!墨莲拖着疲累疼痛的残躯,想要下床推门一探究竟,然而……墨莲实在是没有力气。

  此时秋卉推门而进,发现墨莲正无力地挂在床畔。秋卉急步走到墨莲身旁,想要扶墨莲躺下。墨莲却拉着秋卉的手问:“外头发生何事了?”

  “樱泠死了……”秋卉脸色发白,“樱汐与流觞也都死了。”

  “他们都死了?”

  “是的,都死了!”秋卉瞟了一眼门外,压低声音说:“阎将军才刚离开,芳霞便马上走进房间想要为樱泠上药。却发现樱泠躺在床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没一会儿就死了……虽然众人都不敢胡乱推测,但就樱泠那模样,一看就是被折磨太过,衰竭而亡的!”

  “遇上阎将军……确实九死一生。”想起昨夜听到的呐喊、尖叫、恳求、求饶……樱泠的死,并不让墨莲感应意外。墨莲问:“那樱汐与流觞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才刚回到万馥楼,知道的并不多。只知玥娘闻风去到樱泠与樱汐的房间,看了一眼内里的情况后,玥娘就不让人再进樱泠或樱汐的房间。听此外女人说,樱汐与流觞一同死在了樱泠的床上,而且还留了遗书。”

  “留了遗书?那樱汐与流觞即是自杀了?”

  “她们都说,是殉情……”

  门外再次传来骚动。

  透过那扇那被秋卉打开了的房门,墨莲看见大队官差涌上二楼……若墨莲未曾眼花看错,带头的正是詹峻……且不说樱汐与流觞之死。纵使樱泠的死或许与阎骞有关,但樱泠终究只是猥贱的烟花女子,她的死基础不行能惊动詹峻——詹峻是樊云瑾的得力助手,若非樊云瑾授意,詹峻不行能为此事到万馥楼来——也就是说,此事经已惊动樊云瑾!

  墨莲看了秋卉一眼。

  秋卉向墨莲略作颔首,随即走出墨莲的房间,向那骚动的中心走去……过了好一会儿,秋卉鬼祟地回到墨莲的房间,严严关上房门,快步走到墨莲的床前……秋卉双目瞪圆,不行置信地对墨莲说:“阎将军死了!”

  ****

  阎骞体力惊人。

  已往,无论阎骞夜里再如何纵欲,白昼也定然能够腰板笔直、脚步坚定地走出该名女子的房间。今日,阎骞却脚步摇晃地离开万馥楼……彼时,还无人看出其中有何不妥。直至阎骞走出万馥楼,直至阎骞转到十里烟花路的第二个拐角,直至眼见马车就停在不远处……阎骞突然直直摔在地上,一摔不起,就地暴毙。

  得知阎骞暴毙的消息后,新帝十分震怒!震怒事后,新帝下令让樊云瑾彻查此事,更限定樊云瑾需在三日之内查出阎骞暴毙的真相。

  鉴于阎骞是与樱泠共度云雨之后暴毙的,樊云瑾虽然第一时间派詹峻到万馥楼来捉拿樱泠……不意,樱泠竟也死了!纵使樱泠已死,但阎骞是走出万馥楼后不久暴毙的,因此阎骞暴毙一事自然与万馥楼脱不了关连。为了尽快找出阎骞暴毙的真相,樊云瑾不得不再次踏足万馥楼。

  万馥楼一楼的小厢房,被征用为临时的盘问室。

  犹记戚崇洲死时,樊云瑾只需听审要害人物,其余人等都是由寻常官差盘问笔录便可。但阎骞贵为上将军而且是新帝的亲信,樊云瑾对阎骞暴毙一案自然重视许多。因而,樊云瑾需得细听詹峻盘问万馥楼的每一小我私家,其中虽然也包罗墨莲……一想起又将见到墨莲,樊云瑾就感应心浮气躁!

  詹峻坐在黑木桌前,桌面放满笔墨纸砚;樊云瑾坐在詹峻身后不远,一道饮茶,一道缄默沉静细听詹峻盘问万馥楼一干人等。万馥楼一干人等说的口供基本大同小异——

  昨夜是樱泠的竞宴,阎将军以一百两银子竞下了樱泠的初夜。与一众恭贺的客官多喝几杯之后,阎将军便上到二楼与樱泠共度云雨。黎明时分,阎将军离开万馥楼。下女芳霞不久便发现樱泠死在床上。芳霞欲将此事见告樱泠的姐姐樱汐,竟又发现樱汐与其相好流觞殉情死于床上。众人来不及将此事见告官府,詹侍卫便带着大队官差来到万馥楼……众人此时才知,阎将军死了。

  樱汐与流觞殉情之事,于樊云瑾与詹峻而言,基础无关重要!因此,樊云瑾与詹峻只问众人有关樱泠与阎骞的事情。因为芳霞是发现樱泠死去的第一人,所以詹峻特别留心盘问芳霞。

  詹峻问:“为何樱泠会死在樱汐的床上?”

  芳霞答:“樱泠在昨夜之前还只是一名小清倌,住的地方自然简陋。而樱汐则是‘四魅’之一,住的地方相对华美。樱汐向来疼爱樱泠,所以樱汐就把她的房间借给樱泠一夜,欲让樱泠有个好开始。原来玥娘经已允许,若樱泠的竞宴乐成,便会为樱泠置办一个同样华美的房间……可如今……樱泠是等不到了。”

  詹峻问:“昨夜你一直守在房外?”

  芳霞答:“是的。除了贱婢,阎将军的侍从方远也守在房外。”

  詹峻问:“昨夜你等守在门外,可曾听见房间里面有何不寻常?”

  芳霞答:“贱婢听见樱泠在房间里面召唤了一夜,那声音简直让人……”芳霞打了个寒颤,“但那也算不上‘不寻常’……只因阎将军向来勇猛,但通常伺候阎将军的烟花美人,都市如此抵受不住地呼天喊地……就连花魁墨莲也不例外,更况且是樱泠那般未经人事的小清倌。”

  花魁墨莲?

  樊云瑾脸黑如炭。

  詹峻对芳霞说:“你暂且退下,让花魁墨莲到这里来接受盘问。”

  芳霞脸有难色,“花魁墨莲身子不适,如今还在卧床休养,怕是……”

  詹峻严厉怒斥:“立即让花魁墨莲到这里来!若花魁墨莲敢让太尉大人久等、延长太尉大人的公务,太尉大人肯定会严惩于她!”詹峻心想:那花魁墨莲居然敢在他与太尉大人面前玩这般矫情花招?花魁墨莲把他与太尉大人当成什么了?被她玩弄于拍手之间的恩客吗?

  芳霞惊骇地福身,说:“是!贱婢这就去把花魁墨莲找来!”

  芳霞快步退出厢房。

  詹峻放下手中的毛笔,转身问樊云瑾:“只差那花魁墨莲,万馥楼一干人等便都被盘问过一遍了。依太尉大人之见,谁有侵犯阎将军的嫌疑?”

  樊云瑾呷了一口茶,幽幽低声说:“还需听听仵作有何发现。”

  众人陈述的口供险些大同小异,确实需听过仵作检验尸体的发现,才气进一步分析谁有侵犯阎骞的嫌疑……又或者……才气最终确认阎骞是死于突发疾病。可万馥楼接连发生恩客暴毙之事,恐怕不是巧合……算了,樊云瑾基础无心分析。只因,一想到将要再见墨莲,樊云瑾就感应异常烦心。

  ****

  墨莲坐在镜前,让秋卉为她梳妆。

  被折磨得苍白凄然的脸庞涂得红粉菲菲,只有绝色,没有一丝的痛苦或可怜;嫣红薄纱下半隐半现的胸前肌肤,也用白粉遮盖了伤痕,白皙得似乎没有半点瑕疵;青丝没有盘成庞大华美的发髻,只是用一根珠钗别着,别具一番飘逸风情……然而当墨莲站起身欲走出房间的时候,身子仍是无力摇晃,脚步仍是虚浮踉跄……在秋卉的搀扶下,墨莲艰难地走到樊云瑾与詹峻的厢房外。

  墨莲松开秋卉的手。

  秋卉替墨莲推开厢房门。

  墨莲强忍着痛,微微扬起下巴,徐徐走进厢房内……秋卉站在厢房外,留心墨莲的每一步,准备随时跑已往搀扶墨莲……不知墨莲是如何忍耐的,横竖墨莲看似无恙地走到樊云瑾与詹峻的身前,划分向樊云瑾与詹峻微微一福身……脚下突然发软,墨莲眼前发黑地往后倒了半步……秋卉立即冲进厢房欲去搀扶墨莲,却被詹峻高声呵叱:“出去!”

  秋卉迟疑地钉在原地,眼见墨莲终于凭一己之力重新站稳脚步,秋卉才低头退出了厢房。

  詹峻不屑地瞟了墨莲一眼,轻蔑地说:“太尉大人与本侍卫公务繁忙,无空看你玩这般‘身子不适’的矫情花招!我劝你照旧省省力气,把你这番弱不禁风的模样收起来,留着演给你的那些恩客看吧!”

  墨莲看似恭顺却又冷傲地说:“贱妾深知二位大人今日又是为公务而来,所以贱妾无意延长二位大人的公务,更无心在二位大人面前玩任何花招。为了不多延长二位大人的名贵时间,只望二位大人明示,二位大人今日召贱妾到这里来,到底所为何事?”

  “昨天夜里到今日早上,你可曾见到任何可疑人物靠近阎将军的房间?”詹峻提起毛笔,准备纪录下墨莲说的每一句话。

  “贱妾身子不适,自昨天早上开始便一直卧床休息。”墨莲轻咳了一声,疼痛让她眉头紧皱,“贱妾在卧床休息期间未曾踏出房门半步,自然也未曾看见任何可疑人物靠近阎将军的房间。”

  “昨天夜里,你可曾听到任何异样声响?”

  “贱妾未曾听见任何异样声响……”

  “人人都说,樱泠的呐喊求饶让她们夜不能寐。你却回覆,你‘未曾听见任何异样声响’?”詹峻越发轻蔑,“你认真睡得那么沉吗?照旧你急于将一切撇清,只求独善其身?”

  “詹侍卫认为,樱泠的呐喊求饶便算是‘异样声响’了吗?”墨莲淡淡一笑,有点冷,有点自嘲,“只可惜,贱妾认为,樱泠那般呐喊求饶以及樱泠历经的一切痛苦,无非是每一名烟花女子皆会经历的宿命而已。纵使樱泠因此而死,那也只能说樱泠朱颜薄命,与人无尤……”

  “与人无尤?”詹峻打断墨莲的话,“就你这种卑劣的烟花女子,果真铁石心肠!”

  “铁石心肠?”墨莲眼如死灰,嘴角却带着越发嘲弄的笑,“铁石心肠的难道真是贱妾这种卑劣的烟花女子吗?难道樱泠即是被贱妾这种卑劣的烟花女子折磨而死的吗?詹侍卫这般大义凛然地斥责贱妾是铁石心肠的卑劣之徒,难道詹侍卫今日是为给樱泠一个‘公正’而来的吗?”

  “花魁墨莲,果真照旧如此伶牙俐齿!”

  “贱妾并未伶牙俐齿,贱妾实乃有感而发……”

  墨莲幽幽抬目,看向坐在詹峻身后的樊云瑾……轻抬起手,墨莲缓慢地拉下她那嫣红的纱衣,露出了艳红的绣花肚兜……高耸的雪峰能让所有男子血脉膨胀,雪白的胸前肌肤如凝脂美玉般找不到半点瑕疵……

  樊云瑾握紧手中的茶杯,青筋迸裂地向墨莲低吼:“你在干什么!”

  樊云瑾的吼声让詹峻猛然惊醒。

  詹峻清清嗓子,高声对墨莲说:“把衣衫穿好!”

  墨莲并没有把衣衫穿好,反而是缓慢地转过身去,背对樊云瑾与詹峻……墨莲听见,身后传来樊云瑾与詹峻倒抽大气的声音……墨莲的后背,纵横交织地划满了红的勒痕、黑的淤伤、紫的指印,就连那一丁点似是没有受伤的肌肤、也都泛着骇人的死青……这般恐怖的伤痕,纵使是烙在彪形大汉身上也会让人不寒而栗。更况且,如今这些伤痕全都烙在一名柔弱女子的背后?

  纵使詹峻经已尽力控制,但他的声音仍是充满不行置信,舌头更是像打了结:“这些伤痕……可都是阎将军造成的?”凭据众人的口供,前天夜里,正是墨莲伺候阎骞的。

  “正是阎将军。”墨莲扭着身子看向樊云瑾,用眼神燃烧着樊云瑾,“贱妾身上另有无数这样的伤痕……若太尉大人与詹侍卫不信,贱妾大可以脱尽衣衫,让二位细细检视。”

  詹峻还未开口,樊云瑾就抢先低吼:“把衣衫穿好!不要污了本太尉的眼!”

  墨莲自嘲一笑,“恐怕无论贱妾脱衣与否,只要贱妾站在太尉大人的眼前,便就是污了太尉大人的眼吧?”墨莲一道缓慢地转身,一道缓慢地拉着衣衫……不去看樊云瑾,墨莲径直看向詹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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