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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小传

第六章 天外有天

刺客小传 庐州时 7659 2019-03-21 11:00:00

  巴掌柜在残君阁做黑手掌柜已经有了几十年的时间了,他经手的生意、见过的刺客之多,整个大唐的所有残君阁黑手掌柜都很少能有他的阅历。那些在杀戮中丧失了人性,变得残忍好杀、嗜血成性的刺客也不是没有见过,但是像燕罗这样不到二十岁,年纪轻轻就有堕落苗头的刺客,他照旧第一次见到,似乎残君阁有纪录以来,都未曾有过。

  那些泯灭了人性的刺客的下场,从没有一个善终,不是在任务中因为杀气太重被发现而被围剿反杀,就是兽性入脑走火入魔被残君阁高层正法。

  虽然燕罗这个年轻的刺客平日里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但是却有一种奇特的气质并不招人嫌恶。所以巴掌柜看到燕罗一个月内第六次来到自己这搜寻任务,终于忍不住提醒他:“燕罗,你最近状态已经有些走上了邪路,我劝你歇一段时间,横竖这一年轮的任务已经全都做完了……”

  此时现在的燕罗,经历了连续四场的杀戮,满身上下充斥着令人窒息难受的死气,双目眼白暗红,不时嘴角上扬诡笑,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邪异。

  他似乎没听见巴掌柜的忠告,抓着账本一条一条地搜寻着下一个目标。

  “燕罗!”巴掌柜一巴掌将燕罗手里的账本拍落,“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燕罗震怒道:“你个老不死的是不是活不耐烦了!”

  巴掌柜压根就不惧燕罗这一身的杀气腾腾,道:“你已经杀气入脑了,我是在提醒你!”

  燕罗又要去抢巴掌柜手里的账本,吼道:“你做你的帐,我杀我的人,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多管闲事!”

  巴掌柜将账本收到柜台下,不让他拿到:“你小子给我清醒一点!你再这样下去,残君阁容不了你!”

  楼梯口,几个前来搜任务的丁等刺客见到燕罗和巴掌柜针锋相对的样子,哪敢进来。隔邻的黄掌柜见势不妙,也赶忙过来劝架。

  “老匹夫!小爷我碍着你什么事了!”燕罗一脚踢开旁边的椅子,就要跳进柜台里和巴掌柜拼命!

  别看巴掌柜在残君阁做了几十年的黑手掌柜,藏着的身手也非比寻常,一巴掌呼扇已往,燕罗便噗通一声跌在地上,滚了好几跟头才停稳。

  旁边黄掌柜吓了一跳,惊道“老巴,你怎么动手了!”

  巴掌柜拍了拍身上的灰,从柜台里走了出来,神情冷峻道:“不给这小子一点教训,他还真要无法无天了。”

  “找死啊你!”燕罗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一声嘶吼,便像一道闪电向巴掌柜冲了过来。

  这燕罗双目赤红一片,五官狰狞的都近乎歪斜,把两个黑手掌柜吓得退了一步。

  巴掌柜冷哼一声,道:“混帐工具,一个末等刺客,还没什么资本在我巴山鹤面前叫板!”言罢,双臂猛地一颤,一股浑朴内力轰然喷发,一拳就朝冲来的燕罗胸口打去。

  燕罗怒吼一声,也是一拳就硬生生的和巴掌柜这一拳杠上。

  “嘭”的一声闷响,燕罗脸色一个惨败,身子情不自禁的又滚了出去,这一回滚的稀里哗啦,把屋子里的桌椅板凳都撞了个稀巴烂。而巴掌柜,虽然内力浑朴,但终究是年事已高,拳怕少壮,和燕罗这一拳杠上,也是被燕罗的蛮力撞的倒退了好几步,撞在了柜台上才停了下来,一身骨头都险些散架了。

  “老巴!”旁边的黄掌柜赶忙去扶巴掌柜。

  巴掌柜摇了摇手,自己咬着牙扶着腰,吸了一口凉气,道:“还不碍事,老骨头还耍的动。”

  而那边燕罗趴在地上不知死活,吓得门口的几小我私家更不敢上前了。

  楼梯下,突然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响,纷歧会,上来一个断了左臂右腿杵着手杖的残废老头,正是燕罗和李三九之前在小酒楼里见到的那个残君阁编外刺客。

  “咦?”这残废老头看见了楼上这状况,发出了一声极难听的惊讶声。旁边的几个末等刺客见到他,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纷纷躲开。

  这时,燕罗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头顶上被撞破了个伤口,鲜血沾的满脸都是。

  “我跟你拼了!”燕罗舌尖舔到了血腥味,马上狂性大发,又要向巴掌柜冲去。

  还不等巴掌柜有什么反映,那个残废老头突然冲了上来,手中的手杖把燕罗给挡了下来,用难听逆耳的声音道:“你快要走火入魔了!”

  燕罗被这老头子横档一下,怒火愈甚,又看清竟然是这个残废之后,更是凶性大发,吼道:“你个废物算什么工具!敢教训小爷我!”言罢,已是从皮夹中抽出了匕首,要将这多管闲事的残废小命给收了。

  这老头子被燕罗一句“废物”给惹的勃然震怒,一口酒气喷道:“你个混账说什么?!”也不见这老头有什么挪动,手里的手杖几下就将燕罗手里的匕首打掉,又是一个横扫将燕罗绊倒再地。虽然只有一只手一只脚,但是行动凌厉狠辣,看的后面几个末等刺客倒吸一口凉气,对这个险些天天醉生梦死的残废老头子另眼相看。

  巴掌柜在残君阁这坐了几十年,自然知道这残废老头什么基础,吓得赶忙道:“陈老头,别!给他点教训就行了。”

  这姓陈的残废老头冷哼一声,手杖重重的戳在了燕罗头颅旁,道:“巴掌柜是为你好,你再这么下去,走火入魔全身血液倒流身亡是早晚的事!”

  原来就是怒火中烧的燕罗,竟然被这个残废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一阵羞耻感和恼怒一起烧了起来,猛地跳了起来,吼道:“你个废物,有什么资格!”说着,又是两只短剑抽了出来要取这老头的头颅。

  陈老头一只独眼和另一只灰白的瞎眼齐刷刷的盯着燕罗,竟看的燕罗有些毛骨悚然。

  他冷笑一声,道:“果真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雏儿,就这样还想伤我?!”只见他扶着手杖的右手突然松开,快如闪电的一伸一缩两下,那燕罗手中的两只短剑就已经被夺了过来。

  燕罗这刚一转动,就被他缴了凶器,也是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还没等他反映过来,陈老头扔了短剑,反手两个巴掌将燕罗打的天旋地转,半天没回过神来。陈老头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右手夺了燕罗手里的武器又抽了反手两个巴掌,回手之后,身旁的手杖还没来得及倒下。

  陈老头看着燕罗,道:“不外做顺了几庄生意,就目中无人,别忘了你不外是个末等刺客!”言罢,又杵着手杖,一瘸一拐的下楼走了。

  这一连串的攻击,把燕罗打的天昏地暗,许久都没回过神来。忽的,燕罗身子抖了一下,看着四周几个黑手掌柜和其他刺客的目光,全身鲜血又冲上头顶,就随便扯了一块抹布将脸上的血渍擦洁净,边擦边往外冲出去。

  黄昏的庐州,逐渐清凉,街上的黎民也徐徐多了起来。

  “老板,来两碗凉面。”

  “两位坐好,马上就好。”

  街边面摊的老板手脚麻利地将锅里的熟面捞了出来,放在凉水里降温,在倒在碗里拌上蒜泥酱料。

  老板端着两碗凉面,眼角却瞥见庐安当里那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小阎罗冲了出来,一看他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预计连自己爹妈都不记得,将两碗凉面连着大瓷碗直接丢到大锅里,大叫一声:“风紧,扯呼!”便一个扁担挑着锅炉橱笼,一溜烟的逃跑了。听着面摊老板的喊声,周围几个做生意的小贩也都是将摊子上的货物一裹,便逃也似的消失不见了。

  转眼间,庐安当周围的所有小贩都蒸发了。

  燕罗每次这样泛起在这里,绝对是周边小贩的一场噩梦,以至于周围所有的小贩都相约一见到燕罗神色不妙,就立刻发信号躲开这个阎罗。

  这一回,燕罗没有管这周围的小贩,盯着不远处一瘸一拐的那个编外刺客陈老头便跟了上去。

  燕罗胸口一团火焰烧的全身疼痛,他睚眦欲裂,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个老残废,解心头大恨!

  不远处的陈老头,一瘸一拐的走进了闹市,一身貌寝怪物的样貌显得与周围都格格不入。但是他却似乎悠哉悠然的在其中漫步,左腿与右手扶着的手杖,轻轻地扣着青石板路,偶尔解下手杖上的酒葫芦仰头灌上一口,再停在路边的台阶上歇一段时间。

  燕罗远远的随着这个残废老头,早已忘记了时间和周围的情况,心中嗜血的欲望愈来愈甚。

  终于,这陈老头从南边的城门出了庐州城,向城外的农地里走去。

  夜色将至,陈老头漫步在田埂上,终于将酒葫芦里的酒喝得一滴不深,他摇了摇葫芦,再也倒不出一滴酒后,忽的闲散的法式猛地变得迅猛,一腿一拐竟似乎四肢健全一般的速度穿过了农田。

  远处的燕罗也立马加速,紧紧的跟在后面。穿过了农田,走进了一处密林,林间逐渐开朗,现出了一座木屋小院。陈老头推开小院的大门,“嘎吱”一声推开木屋的老木门,突然转身道:“跟了我一路,再不动手就没时机了。”

  藏身在院外的一棵大树上的燕罗听到陈老头这句话,也是吓了一跳,刚要跳下去现身,但转念一下,生怕有诈,便按兵不动,依旧藏在树上。陈老头见燕罗没有出来,摇了摇头,手杖一击地下的一块小碎石,那碎石嗖的一声,便朝燕罗藏身的树枝上飞去。

  燕罗知道已被发现,便一个翻身落下。

  陈老头冷笑一声:“怎么,不平?可惜你这三脚猫的功夫……”

  还不等陈老头把话说完,燕罗就嘶吼一声,弹出两只飞刀,再操起短剑,向陈老头杀去。

  “还没学乖,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陈老头面色阴冷,竟将手杖笔直扔了过来。

  这手杖横着飞来,当当两声,就将两只飞刀击落,而燕罗也没料到陈老头竟然将自己代步的手杖扔了出来,猝不及防,双手一下子就被手杖扣住双臂。

  陈老头单手单脚,将身一旋,单脚发力,竟如奔雷一般笔直冲来,右手一把抓住手杖一角,再鼎力大举一旋,燕罗双臂吃力,在半空就被硬扭转一圈,面朝上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双臂也被手杖死死锁住。

  陈老头俯身看着燕罗,道:“蚍蜉撼树的工具,从庐安当出来我就知道你在跟踪我,还想杀我?!”

  燕罗恨得咬牙切齿,竟然在这废人手里没讨到一点利益,怒火中烧,猛地一震,双手脱开手杖的束缚,一个鲤鱼打挺,猛地后空翻起,凌空头朝下时,双手扯出盘龙丝,绕在陈老头脖子上,落在他的身后,便双手发力,要将他的头颅给割了下来。

  那陈老头见燕罗后空翻到自己身后,眼前却是一缕银光闪过,脑中神经忽的刺痛反映,吓了一跳,右臂猛地竖起,护在脖子前。

  “兹啦”一声,盘龙丝一下子将陈老头的袖子给撕碎,露出了他的金刚护臂。

  陈老头头皮一阵发麻,单腿发力,一个铁板桥身子向后仰,将那盘龙丝放过,才连忙扶起手杖,向旁边躲了已往。

  这时,燕罗也是大惊失色,没料到盘龙丝竟然在这废人面前无功而返,而让他惊骇的是这只有一只腿的废人,刚刚一只腿的铁板桥功夫竟稳如泰山,比两只腿的正凡人还要纹丝不动。

  陈老头现在面色狰狞惊讶,本就残缺的面相越发凶残,问道:“你手里的工具是什么?!”

  燕罗连忙将盘龙丝塞在皮夹里藏好,《千城杀诀》和盘龙丝的价值他心知肚明,任何一个刺客都不行能为之眼红,而凭他的实力,基础没有资格拥有这个刺客之道的珍贵秘籍。

  见燕罗没有回话,陈老头竟有些歇斯底里的吼道:“你手里的是什么工具!回覆我!”

  “管你屁事!老废物!”燕罗现在终于明白自己与这陈老头的差距有多大,想要取他性命实在是天方夜谭。现在对他来说,是如何从这里逃离出去。

  陈老头现在连那只瞎了的那只灰白眼也精光暴涨,逼向燕罗道:“把它拿出来!你手里的工具!否则我要了你的狗命!”

  燕罗被逼到了死角,脑门上冷鹤咦吖,这老头子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比野兽还要吓人,满身的杀气令人窒息。

  “赌一把!”燕罗一咬牙,将腰间的荷包扯了下来,向屋顶上一扔,便向院子外窜了出去。

  陈老头一见燕罗扔出去一样工具,也不管燕罗逃走,手杖一撑地面,猛地跳上屋顶,发狂似的搜寻被燕罗扔上来的荷包。

  燕罗拼了命的冲出了这片树林,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狂跳,此时现在的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个坐在残君阁上几十年的黑手掌柜,一个断了一条腿一条胳膊的残废编外刺客,都有着自己望尘莫及的实力……

  “燕罗,你可让我好找啊。”不远处,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燕罗身子悚然一震,猛地躲到一旁,以为是陈老头追来,定睛一看,却是甲等刺客周曲鹤。

  周曲鹤从田埂上慢慢走来,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我从城里就开始跟你,差点把你跟丢了。”

  燕罗心中一丝不祥弥漫开来,他清晰的感受到周曲鹤身上一股凌厉的杀气将他紧紧压制住,似乎掐住的脖子,任人宰割一般。

  周曲鹤见燕罗额上汗水直下,道:“我也反面你绕弯子,就直接挑明了。你可否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个月做的任务,用的是我们残君阁基础就没有教授过的刺杀之术?”

  燕罗如受重击,脸色蓦地苍白,担惊受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周曲鹤也不等他回覆:“若是说你自己摸索出来的新刺杀之术,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我更相信的,是你在那个不嗔僧人的任务里,对我说了谎,掩盖了什么工具。”

  周曲鹤又进一步,将对眼罗的压迫再提一分:“老实交接,不嗔僧人的生意上,你到底私藏了什么工具,照旧被那个叫胡谷泰的收买了?”

  周曲鹤作为甲等刺客,对攻心一术也是颇有造诣,他这一番开门见山接连不停的盘问,将所有的问题都直接扔出,压根不给燕罗说话的时机,再配合自己杀意的压迫,让燕罗压根没有思索撒谎的余地,几个问题的相互连环,除非是事实,否则基础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编造一个毫无破绽的假话来掩盖。

  现在的燕罗,经历了那么多的攻击,早已心力憔悴,全身大汗淋漓,面色苍白,不住的退却。

  周曲鹤见他的反映,心中的推测也或许获得了认定,冷笑一声再攻一步,道:“你应该知道,违背残君阁规则是什么下场吧。”

  燕罗双眼直冒金星,周曲鹤的气势压迫险些将他逼的口喷鲜血,他强忍着自己不瘫倒下去,眼镜紧紧地盯着周曲鹤,双手已经按在了藏着兵刃的皮夹上,只要周曲鹤一动手,他就要立刻反映,然后逃亡天涯。

  周曲鹤忽的双目一睁,面色狰狞:“叛逆残君阁者,挑断手脚筋,割舌挖眼!”这一吼,震得四面杀意轰隆排山倒海而来。燕罗一口热血已经迫在喉中,口中已经尝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正在这时,树林里陈老头怒不行遏的追了上来,吼道:“臭小子!拿一袋银子唬我?!”

  周曲鹤营造的杀意,被这突兀的声音尽数打破,燕罗也旋即缓和下来。

  周曲鹤眉头一皱,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颇为恼怒。

  燕罗趁着这一点点的喘息时间,生死之间情急智生,咬牙赌上一命,立即向那陈老头跑去,对周曲鹤道:“禀大人,我的刺杀之术,就是这个前辈教授的。”

  “啊?”那陈老头正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突然听到燕罗这一句话,也是愣住了,连纠结在一起貌寝五官也舒展开来,莫名其妙。周曲鹤也是楞了一下,但旋即反映过来,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

  燕罗绞尽脑汁,道:“陈老前辈曾指点过我,这刺杀之术,就是陈老前辈教授的。”

  “啊?”陈老头照旧摸不着头脑。

  周曲鹤似乎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讥笑一般,吼道:“我要信你,我就是个棒槌!”

  燕罗见周曲鹤照旧不信,只好豁出性命赌上一把,立即道:“陈老前辈虽然身残,但是刺杀之术却入迷入化,我生出拜师之意,今天这才随着陈老前辈来此请他收徒。”说着,燕罗便面向陈老头跪下,道:“晚辈燕罗,再次恳请前辈收我为徒。”燕罗现在心中气得五脏六无都隐隐作痛,竟然会对这个废人敬重下跪,实在是奇耻大辱,他心头大恨,牙齿已经咬的出血,十指指甲也都陷在肉里。

  周曲鹤也没料到燕罗竟然能下跪陈老头,也是愣了一下,半天没回过神来。

  而这时的陈老头终于或许明鹤发生了什么,看着下跪的燕罗,颇有些玩味的自得起来,对这个生死之间孤注一掷的燕罗,倒有些欣赏。

  见着陈老头半天没有反映,但是却也不揭穿他,燕罗一咬牙,偷偷地将盘龙丝从怀中取出,放在他的脚前。

  陈老头看着脚前的盘龙丝,似乎陷入了沉思,照旧没有反映。

  燕罗心中大恨,但是也不能再犹豫,一咬牙,将皮夹里藏着的《千城杀诀》也一并取出,放在盘龙丝旁。

  燕罗这一系列的行动,由于在夜晚,又是背着周曲鹤,所以周曲鹤也没有觉察。

  陈老头看到了《千城杀诀》后,面色终于变了,阴晴不定之后,他突然眼神凌厉,口气却缓和道:“你这小子,天赋不错,可惜想让我收你为徒,我还要再考察你一段时间。你先站起来吧。”

  燕罗听了陈老头这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挣扎着爬了起来。

  一旁的周曲鹤没料到陈老头竟然真的顺着燕罗的话接了下去,也是面色阴沉,冷笑道:“一个废人,仗着自己是编外刺客的元老就能这么肆无忌惮了吗?”

  说着,他上前一步,道:“我倒要看看,你这残废有什么能耐。”言罢,已如鬼魅,将身欺来。

  这陈老头此时现在,气势骤变,手杖一点地面,将燕罗挡在身后,面对周曲鹤这诡异莫测的身法,竟不躲不闪,立在原地。

  燕罗赶忙收了盘龙丝和《千城杀诀》,躲到一旁。

  残君阁中,周曲鹤虽然在七大甲等刺客中垫底,但一身鬼魅的身法轻功却是当之无愧的无出其右。

  他这身法施展开来时,整小我私家犹如在空中飘荡穿梭,却有不行捉摸的四处闪现交织,再配合黑夜掩盖,说像是百鬼夜游也未尝不行。

  陈老头站在原地,忽的独眼暴睁,似夜晚中一道精光刺破黑暗,他手杖扬起,向前一送,随意而出的一招,已是将周曲鹤的身形挡下,那周曲鹤本是右手内将要弹出的匕首,也被他一手杖给压了回去。

  周曲鹤惊了一下,撤了右手,右脚飞起,鞋内的弹簧刀蹭的弹出,便要向陈老头的小腹上刺去。

  陈老头冷笑一声,右臂扶住手杖,整个身子猛地跃起,左脚踏住周曲鹤的右脚,将他这一招又给狠狠地踩了下去。

  这一下,周曲鹤已经有些慌了阵脚,自己堂堂残君阁甲等刺客之一,竟然在这个断手断腿的编外刺客手下束手束脚,两招都被他打了回来,心中怒火愈甚,吼了一声,双臂扬起,两袖中藏的匕首弹出,伸向陈老头的身后,便要刺他后颈。

  陈老头气势如虹,瞎了的那只灰白废眼也是滴溜溜的直转,忽的口中嘬了一下,一口真气上扬,“噗”的喷出一股淡绿色的毒气,本是贴着脸杀招的周曲鹤猝不及防,已是吸了小半口,吓得他赶忙撤了双手上的招数,赶忙退却。

  退却时,陈老头右手松了手杖,竟一ㄇ弹出了藏在袖中的短剑,便狠狠地削了上去。

  “兹啦”一声,周曲鹤胸前衣服被划了一道大口子,露出了贴身的厚皮甲胄。现在的周曲鹤终于是将这陈老头重视起来。身子一落地,咬住舌尖,驱散了毒气带来的些许迷糊,大吼一声,顶级刺客千锤百炼磨砺出来的一股纯质至极的杀意轰然腾起,他全身陶醉入刺杀时的冷静与狂暴融会的状态之中,携着排山倒海的杀气,将陈老头紧紧地笼罩。

  在旁边观战的燕罗,早已被眼前所见惊得目瞪口呆,若非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信那个整天醉生梦死,险些算得上“半小我私家”残废陈老头,竟能让甲等刺客周曲鹤如此吃瘪。

  而这时,周曲鹤全力奋起,杀意旋风而来,模糊间,燕罗觉得似乎天崩地裂,穹庐崩塌,四面虚空犹如碾压,将他的心脏紧紧的攥住,整小我私家都窒息哆嗦,连自己的心跳都震得耳膜胀痛,若非这一个月的嗜血狂杀,周曲鹤这气势之下,他险些就能精神瓦解而亡。

  陈老头手持手杖,面对周曲鹤排山倒海的杀意笼罩,竟如同汪洋骇浪中的一尊磐石,不动不摇,他一扣手杖道:“总算是有些样子了!”

  话音未落,他两只眼精光暴涨,本是稀疏枯败的头发也猛地飞散,一股撕破苍穹的纯粹杀意也旋即澎湃升腾,刹那间,似乎一道精粹了万年的冷气席卷虚空,本是杀气犹如巨浪翻腾的周曲鹤,在这酷寒到极点的杀意下,轰然凝结崩塌。

  不远处的燕罗,在两股险些毁天灭地的杀意下,紧紧地蜷缩着身子,耳中轰鸣巨响,眼前发黑,心脏险些停止跳动,他凄厉一吼,也已听不见自己的声音,胸口中一股热浪扬起,“哇”的喷出一口血,瘫倒在地。

  已是全身藏着的兵刃蓄势而发的周曲鹤,这才冲上前几步,就被陈老头这汹涌的气势给震退回去,节节败退下,周曲鹤面色苍白,似乎狂风暴雨中的一盏虚弱烛火,苦苦支撑。

  陈老头觉察旁边的燕罗已经濒临瓦解边缘,立即脚步向前一踏,气势再提一丝。那周曲鹤双目一等,喉中挤出一声:“你!……”

  陈老头不等他话说完,口中又是一嘬,一根银针从他口中喷出,钉在周曲鹤胸口,虽然周曲鹤又厚皮甲胄护体,但这银针一下子破了他整个身子十全十美的气势,一个小小的破绽,马上让他全身力气尽数崩泻。

  他身子一震,如受重击,退却几步,一下子翻倒进水田之内,过很久,才听见他挣扎着爬了出来,狼狈的逃回庐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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