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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焉知君子非魔

第52章 梦醒时分(5) 以此定情

我焉知君子非魔 梓桐尧 2973 2023-02-12 09:58:55

  怀玥却是打蛇随棍上,缠上他臂膀,想把柴君岚推到一旁矮柜抵着,可后边没有什么矮柜,只有空空如也的一地竹席。

  柴君岚往后倒了半截,一只手撑着地面,一只手扶住了怀玥的腰身,讶然之余,不行置信地问她:“你想干什么?”

  怀玥适才顺势跌了已往,一只手还抵在他胸前,情况始料未及,却又不想前功尽弃。她故作镇定地问他:“我一个瞎子能干什么?你我又是什么关系?总不应你招惹我,无名无分,却要我受着?”

  柴君岚愣了一下,目光一黯,声音轻得险些听不见:“我只剩两年寿命……”

  怀玥歪着脑袋看他:“岂论以后,我只问当下。我们是什么关系?医师和病人,亏欠赔偿的人,照旧什么?你要是做不得主,我明儿便自己进城,以后也不劳烦你了。哥哥那边,我自会交接!”她说到最后,越觉察得委屈,觉得这么拖泥带水定是没想跟她有什么关系了。

  “怎么了,突然就……”柴君岚看她眼中泛着泪光,心里便揪得难受,两手还无措地僵在半空,不知该怎么抚慰。这时见怀玥掉臂形象地想爬回原来的位子上,无奈喟叹着伸手一捞,把人给带进了怀里。

  怀玥挣扎着坐起身来,嘴里骂骂咧咧:“放开我,要抱人去春雪楼抱,老子今天没兴致!我要去找象姑了!”

  她没由头的骂了这么一通,反倒把柴君岚适才的惆怅给打散。心底阴霾一扫而空,柴君岚哑然失笑,俯首在她唇边亲了一下,觉得这女人真是他的福星。柴君岚想了一下,将腰间插着的铁扇塞进她手里,把人又抱紧了些。

  怀玥被包裹在一阵清冽的气息里,一时间没再挣扎。柴君岚身上是又甜又凉的香气,比水沉清逸,比檀香沉些,闻着令人心情舒畅,容易静心。她仰着头问:“干什么?”

  柴君岚眉眼一挑,覆在握住铁扇的那只小手上:“以此定情,今生不渝。”心里另有些话,却没说出口。他俯身又噙住她的唇,细密的吻,温柔而绵长。

  窗棂半掩,外头是垂下的一串红果枝条。山河屏风盖住了泰半春景,只看得见柴君岚的背影和他衣袖边的一只小手。

  美人入怀,时光静好。这样也好,是他喜欢的女子,是他要娶的女子。关起门来,是他们俩的事,跟他们无关。这么一想,他豁然开朗,倒是不介意就这么溺死在温柔乡里。

  外头下起来淅淅沥沥的雨来,雨点打在湖面上,也一点点地打在了他们相互的心间。此起彼伏,两人心里今后有了归宿,突然觉得心里丰满,像檐下瓦缸里的水快溢出边缘。

  “怀女人!”

  单进的声音瞬间浇息了所有的情欲。柴君岚快速地稳定了心神,将怀玥从怀里带起来。他的侧脸贴着小女人柔顺的头发,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臂膀,恰似能缓解了她的喘息一样。

  怀玥无力地靠在柴君岚怀里喘着气,两颊绯红,泛白的眸子里含着水光,难得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单进在外头得不到回应,有些焦急起来:“怀女人,你没事吧?诶,你把门开一下,这么久没消息,出了事怎么办?”

  幸亏玄水是个懂事的,也知道隔邻主子就在他后面的雅间内,识时务地用高峻的身躯挡在门前。单进与他身高差不多,但玄水究竟是训练有素的守卫,怎么看都比单进更有威严些。

  过了好一会儿,却是隔邻雅间的门开了。柴君岚一袭栾华配素白的锦衣,比作为荆九时穿的黄衣更为雅致些。他递了两封信给单进,眼中带着几分凉意:“劳烦交给怀副堂主,或是孙堂主也行。他看了信中所述,必能明白其中利害关系。至于单舵主……及早做个决定吧。怀女人不随你回淮安,也是为了你们分舵着想。”

  单进顿了顿,不明其意。难不成是怀玥不避嫌,连黑翎堂的事情也与柴君岚说了?

  柴君岚像是看出了他眼中的困惑,难得辩解一句:“桃花门在中原的探子虽不及你们黑翎堂,但要查你们也不是难事。我若想对黑翎堂倒霉,当初在尊胜塔时,大可送单舵主一程。”

  单进闻言,马上噤了声。原来在淮安时,柴君岚早知道了他的身份,继而证实了一点——柴君岚跟在怀玥身边,怀副堂主是默许的。他心中喟叹,且不说此事上黑翎堂有没有损失,也不管怀玥是不是情根深种,他只知道魔头不应骗走人家十六岁的女人家,更不应往人家客房里钻。

  只可惜,他除了给怀钰报信,也做不了此外决定。人家郎情妾意,他才不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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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夏当头,轻裘可解。

  自从确定关系,柴君岚便像开了窍一样,再不偷偷摸摸地摸杆爬栏,大早上便去了怀玥住的雅间。房里点了不知名的香印,清香四溢,是与他近日身上的天木香有些相似。

  厮儿将米粥和一些小菜端上来,两人吃着,外头便有扬州城带来的消息了。四君子追着玄火去了春雪楼后,被赶了出来。另一首,徐州戒备森严,尤其徐州府衙更是围得水泄不通。红旗军和孙部戎马前后突入,都无功而返。

  怀玥听着他汇报,一边喝着,猝不及防线问了一句:“韩悦在徐州府衙?”

  柴君岚侧首看她:“你知?”

  “猜的。”怀玥如实说道。她问了这么久,都没人愿意与她提起韩悦的下场。如果是死了,就说一句死了,不至于这么难以启齿。况且以孙启灵之能,不行能在明知胜算不高的情况下,还要铤而走险,除非……

  “除非什么?”柴君岚饶有兴趣地问。

  “除非里头有什么人她非救不行,或非杀不行。”怀玥笃定地说。听闻彭僧人已经救出铁官娘,而扬州近日押解重犯北上京都,必经徐州大营。托托尔又刚刚拿下徐州,徐州府衙酿成了大本营。只要稍微推算,便能发现时间吻合。“你们都瞒着我,我就猜到韩悦肯定在世。官兵捉他也只是明着捉。”

  柴君岚颔首,算是应了。袁府入侵中原,节节获胜,少不了韩悦的劳绩。他算是半个元勋,袁府自然不会轻易把他杀了。

  当日,韩悦与柴平大打脱手,韩悦处在了下风,直到韩悦从二楼窗户摔出去,七茗楼里的人才有了消息。杂乱间,看戏的争先恐后,却也不乏有心人搅入这无谓之战。官兵也像提早收到消息,声势赫赫地从主街过来。

  不外,七茗楼的闹剧并没有连续很久,甚至不外半柱香的时间,便一哄而散了。有眼线在高处的都知道官兵带走的是韩悦和柴平。

  这场看似灰尘落定的局势,实则进入了死局。

  柴华在西岳派的人手里;柴平和韩悦被关在徐州府衙;十二阎罗、虚怀子、向家等知道的秘密始终在发酵,还未浮出水面。

  柴君岚写了几张字条交给玄水,让他逐一把消息发出去。有一张指名给月沟寨的常道人,说是探子发现他们踪迹,要他小心有心人。

  玄水拿着放了字条的托盘,问道:“燕家那首来问,少主可有什么需要?”

  柴君岚道:“只需借他的眼睛,看着闽浙,看好那颗顽石。”那颗顽石指的却是平远门的关星石。

  玄水退出去后,雅间里一时没了声音。怀玥喝了口燕关笙送来的天柱茶,兀自回忆起韩悦那时说的话,至今铭心镂骨。

  那时,韩悦像在保她。

  那两句话无一不是重点,又无一是重点。怀玥并未声张此事,只是在东兴客店时,让单进着手去查,一边让单进替她写信送给怀钰。信里用了黑翎堂的传信手法,将主要的信息藏在字句间,所以那封信送出去,她也不担忧落入贼人手中。

  虽然,惦念信中内容的也不只有贼人,另有柴君岚。柴君岚知道小医师是打了暗语,但他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何坚持要回一趟扬州。于他而言,庞永寿没什么价值,却不知怀玥惦念的是成记品香斋。

  怀玥此时并无雄心雄心,只是默默盘算着怎么找出自己那份‘压岁钱’,再想着怎么将柴君岚的身体医好。

  房中两人依偎着,心思却不在一处。

  良久,柴君岚感受小医师的呼吸均匀,垂首看她,却是睡着了。比起北吴渔村见她,可是憔悴了不少。

  梅园失事之后,怀玥被迫随着他一路逃往闽浙,后又遇上平远门灭门惨案,再一路陪着韩悦去了云桥水榭,再回扬州。这一路困难重重,除了韩悦快死的时候,也不见她掉过半滴眼泪。坚强如她,却叫人心疼。

  他提笔又写了一封信——玉京墉若水真人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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