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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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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与刀 笔下万里路 3126 2019-10-05 18:41:59

  剑宗覆灭的消息已在中原传开,有这个前车之鉴,吴州,南阳牧族赶在赵铁拳举事之前,选择了退隐江湖。

  每小我私家都有每小我私家的算计,但这对于赵铁拳来说,确实是一个意外之喜,至少不用再前往吴州,那里靠着京城,许多事不能做得太过明目张胆。

  沙州在洪玉佛的活络下,已经陆续有铁拳帮门生前往,要赶在过年之前将一切事务操办下来,其中最重要的即是与当地权贵豪绅的谈判,究竟不管是哪个地方都十分排外,平白朋分一份利益的话谁也不会干。

  西蜀大兴土木,听说在一个陈姓官员的指挥下将改建成西蜀街,如今赵铁拳可以说得上是整其中原江湖的执牛耳者,自然也想入驻西蜀街,分一杯羹。

  “我铁拳帮除了人多,什么都不多。”

  届时,等乐成将梅州拿下来,中原与遥南,中原与漠北,中原南北两地三大桥梁都将落入赵铁拳一人手中,天大地大,什么做不得。

  即是与那延洲名门望族,囊括天下生意的王家也不妨多让。

  庆元帝在位二十一载,在整个天下的名声毁誉参半,毁在并无治国经纬大才,文韬武略都不及先帝半分,只能恪守着现有的基业,但幸亏勤勉治国,不豪奢,善用人,谈不上多神武,但一定是英明,不昏庸的。

  自栖凤镇神授一事后,庆元帝性情大变,整日里钻研在神佛一事上,对曾经的大门派教化教看重有加,将教主妙语人破格提拔为钦差大臣,代帝王家在天下传教,宣扬天子的好事与权威。反倒未曾疏弃一日的早朝时常缺席,只留下一众大臣在朝堂上面面相觑,甚至还荒唐的对文武百官说有事可禀报国师,宰相大人,由两人商议决定,说这话的时候,庆元帝的语气很正常,可听在有些人耳朵里则要多想,难不整天子对这两位能臣的独揽大权已经有了意见?

  除去这些,庆元帝身体欠好也是最大的问题,所以很早就确认了储君人选,宗子许正熙,当朝太子。十多年前,染了怪疾的庆元帝寻遍了天下名医,其中御医房的十多名太医都没能在天子身上找出怪疾所在,连柳州有“妙手回春”一说的灵医官也束手无策,厥后反倒庆元帝先看开,说帝王家不长寿,自古以来即是如此,诸位爱卿不必放在心上。

  说是这么说,但如今看重教化教,天子的用意,有太多云遮雾障。

  李载舟由着许昊厮闹,吴奇已经不怎么上朝,有意无意的偏离权力中心,所以,才会有李载舟泛起在小院,才会有那些话。

  ……

  ……

  西蜀街已经有了个大致轮廓,那些被砍伐掉的树木聚集如山,暂时放在了黑水沟一处荒地,而从龙骨田一直到狮山林,耗时一个月才开垦出了一条大道,接下来该进行的即是修路,两边上山的路,中间的灼烁大街,都还需要切量。

  期间,又有两州州官招募而来的几千青年壮力,为了让两拨人之间能够和气相处,陈缺让管营揭卖力原来的近千土匪,梁屠则被任命为这几千青年壮力的指挥,分工相助,一边卖力开垦,一边卖力运输。

  易上清那边的游说进行得很是顺利,不说延柳两州的商贾对未来的西蜀街抱有多大的期望,早已开始私下与陈缺这位总指挥官进行谈判,希望承租几多店面,租金如何,租几多年,即是其他州的商贾都已动心,不远万里赶在年关之前来到这条横亘南北的大街,这些各自家族的管事人都在张望,考核,斟酌。

  只是都给陈缺谢绝了,如今这寸土寸金的西蜀街,只等竣工那一天,不说比肩长河东那几条灯烛辉煌,车马如龙的长街,但应该不会比京都万象街差太远。

  囤积居奇,是经商之人的考究,既然人力上两地州官拿出了该有的诚意,物力上也不求人,开山修路的工程师,修建商铺的染料,木材,石泥等质料,不说西蜀道上自己就不缺,即是缺的话,也有金玉满堂的王家做后援,陈缺对这些精明,能说会道的商人们只有一个态度:

  “先吊着再说。”

  你们急,我就不急,我不急,你们也别急。

  ……

  ……

  诸葛小小的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但真正需要恢复的是心境。

  不知是为了使气,或不想在陈缺面前示弱,诸葛小小除了第一次醒来时曾被涌上心头的绝望而痛哭,之后便像个没事人一样,偶尔,还会主动开口与陈缺言说一二。

  冲豹走后,一开始陈缺顶替了八斗冲两人的厨子。之前,一小我私家生活在中三环的陈缺都是自己下厨做饭,遇上公务不得已才在外面吃上一顿,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受那些市侩黎民的待见,也懒得与人打交道,所以,陈缺的厨艺谈不上多好,但也不会太差。

  只是等诸葛小小能下路走动后,便将陈缺从柴房赶了出去,说是陈缺厨艺不太行,她吃不习惯。

  这个敢在剑山寒河滨围攻赵铁拳,迷失恼恨里的小女人再次拿起了刀,只不外这次是用来切菜剁肉。

  厨艺也没好几多,还时常被那炭火弄得一脸黑。

  在陈缺多次提出照旧自己来后,诸葛小小终于有些不耐,冷冰冰说道:

  “我不喜欢欠人的,吃你一顿饭,就要还你一顿。”

  陈缺只觉得这小女人,真是难相处,一点不比京中那位女子温婉。

  没有差事的日子,陈缺是极其闲适的,日常去黑水沟走一趟,闲暇时即是练刀,只是练刀的时候,多是避开诸葛小小。

  实在受不了诸葛小小那双清冷眸子里的挖苦,不屑。

  似乎在说,你这刀就这样。

  小年那天。

  梁屠,冲豹,管营揭,庚暴,皮蛋几人都来了八斗冲。

  作为曾经的八斗冲一霸,庚暴体现得极为随意,并不在意眼前年轻人的身份。

  期间,还被管营揭责斥过无礼,只是给庚暴粗犷笑道:

  “陈大人不会在意这些小节的。”

  陈缺倒是真没在意,这个胆大心小的土匪头子是个精明人,深受管营揭器重,如果不做土匪,做其他买卖预计也不会差,之前对陈缺的两次相助在陈缺这是个不小的人情,这番看似不知礼节的行动,其实不外是无伤风雅的试探。

  “庚哥真是性情中人。”

  陈缺举杯邀饮。

  这顿小年饭吃得其乐融融,极大一部门原因,则是冲豹下的厨。

  诸葛小小不以弱女子自居,期间与人推杯换盏,敞开豪饮,陈缺想要开口劝拦,但终究没说出口,反倒还被诸葛小小一句话,引得哄堂大笑。

  “你们这陈大人什么都好,就是做出来的饭菜,看着像个样,吃着却如嚼蜡,这些都算了,主要还挑三拣四,说我不行……”

  诸葛小小有些醉了。

  陈缺不反驳,掰过诸葛小小手中的碗,满上酒后,与几人放开了饮,却不怎么说话。

  但幸亏,有个话多的梁屠,另有个话更多的冲豹。

  来自天南地北,曾经差异阵营的人相聚一团,过了个早年。

  伏案睡去的诸葛小小,衣袖湿了一小块。

  今年的雪要下得迟一些,但却比往年冷一些,寒风砭骨,凉飕飕的。

  两地州官下了绝心,都明白这西蜀街将是他们加官进爵的倚仗,不仅向京城申报了几千青年壮力的劳务薪给,又体恤民生天气恶劣等问题,给这些开山修路的青年每人置办了一件大袄子,以及丰盛补助。

  柳州,小围山下。

  有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昏,倒在山路上,险些冻死,饿死。

  醒来。

  也不怕烫,囫囵吞枣般吃了面前那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水饺,脸上另有凛冽寒风刮出的口子,吃着,吃着,泪流满面。

  “缺哥,这中原好危险。”

  年味渐浓,街上卖糖食瓜果的小贩越来越多,家境殷实的人家写对联,购年货,置新裳,辞旧迎新。

  普通人家,也都放下了那些琐事农活,或辞了工,相聚一堂,等吃一顿年夜饭,过一个舒适年。

  儿童结伴,挂着两条青龙在街间追赶,或在小桥流水旁,捂着耳朵,放爆竹。

  江湖所过之处,生机盎然,一年,新主登位,一展雄风。

  人间百态,江湖的风刮得再大,只要不吹起普通人家的一片瓦,任江湖血雨腥风,人间,自是祥和。

  西蜀街小年之后,放了一场半月假。

  招募而来的几千青年,领了薪水回家过年。

  那些干了好些日子的土匪也不加管制,下山去,离别那无恶不作的日子,重新当人。

  体验一下山下生活。

  这才真正让这些过惯了无法无天日子,又被武装镇压,再又恢复自由的野户们,无所适从。

  近千土匪,下山之人,不外五十。

  下山的人,多是探亲。

  其余的人留在了山上,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自由身弄得心如刀割。

  “真让我们下山,不怕我们跑了吗?”

  “不会是试探我们吧!”

  想着,这些散户毅然决然留在了山上。

  只是山上已经没有那供土匪享乐的酒肉乡了,待在山上,无所事事,比有所事事更累。

  诸葛小小在醒来后,不辞而别。

  来也无意,去也无意。

  陈缺已在回京路上。

  一袭青衣,策马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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