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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与刀

有点冷

国师与刀 笔下万里路 3064 2019-09-11 21:00:00

  “一失足成千古恨”对于熊霆现在的处境来说,即是如此。

  站在劈面的那个年轻人,原来应该要保他晚年无忧,结果却在这个时候要他退位让贤,离开西蜀道,隐姓埋名。

  “凭什么?”

  老匪王的语气有些降低,又有些激越,要他离开这西蜀道,无异于让一个远离俗世的老头走出大山,自是不行能,哪怕落到这般田地,他依然不觉得自己就完全输了。

  “您另有得选吗?”

  第一次在这位老人面前流露出真情实意的陈三,态度强硬。

  熊霆已近迟暮,损失一个苗劲或许动摇不了他在西蜀道上的基本,但手底下出了叛徒,则让这个履仁蹈义的老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那套已经在西蜀道上行不通了。他自问对手底下的人不薄,只是年龄大了,又久在高位,不如那些个雄心壮志的手下,安于一隅,才是老一派与年轻一辈的最大矛盾。

  被陈三这么一问,熊霆震怒,待要发作,陈三叹了一口气,又说道:

  “以后这西蜀道要是没有了土匪盘踞,该是多好的一块地方。”

  熊霆冷笑一声,似乎对陈三扑风捉影的一句话十分不屑,即是那英明神武的先帝都拿这西蜀道没有措施,没有土匪盘踞,说得简朴,就像不让天底下的商人做买卖一样,怎么可能。

  “所以,凭什么?”

  到现在,熊霆还顽强的认为陈三是贪图他手底下那所剩不多的人马,是一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不给陈三回覆的时机,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气氛极重的匪窝躁动不安。

  邵闯南,晏滔的人马来了。

  从龙骨田那边,两大匪王的人马倾巢而出,声势赫赫,行走间,天空乌云密布,脚下灰尘飞扬,狂风大作,吹得树林沙沙作响。

  陈三迅速带着黑水沟自己的人走了出去,而剩下的熊霆手下,却依旧蹲着原地,灰头土脸,早没了昔日身为匪王手下的那份傲气。

  良久,才从小屋子里传来落寞一声。

  “想继续留在西蜀道上的就随着去,不想的话现在随我下山。”

  一百多名土匪,饶是见惯了生死的硬男人,这一刻,有些惆怅,也燃起了斗志。

  惆怅的是,自家老大妥协认输了,以前的那个聚贤寨再也回不去了。

  燃起了斗志,则是上了山后,便成了连个正当身份都没有的乱民,山下的生活他们也回不去了,还不如跟那个年轻土匪赌一把。

  最后,一百多名土匪没有一人下山,一人给小屋子里未曾现身的熊霆磕了一头,不再转头。

  上山当土匪,原来就没有转头路。

  有人下山,一个老头牵着一个小孩,行至山腰,转头看了看,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老眼间,尽是不舍。小孩则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他原来就不是一个多坚强的孩子,刚适应了山上的生活,家又没了。

  两只发旧了些的袖子遮住发红的眼眶,轻轻揉了揉。

  ……

  从西蜀道杀出重围,姚沉一路不敢停留,逃到了延州州界蒲县,那里有一个铁拳帮的据点。

  蒲县紧挨着关州,县里曾出过一个为民立身的朝廷大官,学识渊博,胆识过人,考取功名后拜在了那位宰相门下,后回抵家乡,亲自下放到乡野与黎民耕作,并向京都上奏,请求拨款办学塾,扶持农耕经济,鼎力大举主张“人穷不能思想穷”“民以食为天”的为政理念,只可惜这位清官鞠躬尽瘁,却英年早逝,那些远大理想下的蓝图刚刚下笔,就被一把土给完全掩埋。

  蒲县城门口有座手持书籍的雕像,名曾公,黎民为纪念那位两袖清风的县官而筑,而正因这座石雕,才免受了西蜀道土匪的侵扰。大刀帮从西蜀道杀下山,折损了不少门生,如今只能在这等着赵铁拳的到来,然后带着所有人强过西蜀道。

  西蜀道乱了,四周的那些县镇里驻守了不少青衣,以免山上的战火殃及到山下来。

  那日,先是陷入了几百土匪的困绕,姚沉算是见识到西蜀道上的土匪的嚣张横行,那个比他年纪大一些的老土匪,一句话直接无视了他身后站着的赵铁拳,在西蜀道,管你是什么来头。之后,又被另一伙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三方陷入了死战,要不是他在上山之前已经跻身了小宗师之境,怕是也死在了那乱刀之下。

  想起那些凶狠的亡命之徒,姚沉心有余悸,这些草泽大匪远比他们这群江湖人士越发心狠手辣,即便一个个武功粗拙,刀法拳法杂乱无章,可厮杀起来,完全不逊色于宗门中的普通门生。

  山上的大战早已拉开序幕,哪怕生出了许多变故。

  好比那个陈三身上穿着一件天蚕宝甲,刀剑砍在身上除了受点内伤外,没有一点皮肉伤,手持一柄离奇的赤红长剑,所有刀剑碰上都市被一剑切断。

  陈三一小我私家牵制住了邵闯南,晏滔两位匪王,以及手下的那些得力上将。

  邵闯南照旧第一次看到陈三,看到陈三的那一刻,就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这个土匪头子在世离开。这么一个二十出头,或许满了二十一的年轻人,就像那个时候的他和晏滔一样,充满着野心,也充满着威胁。

  那边是杀喊声连天,没有招式,没有结构,只凭着一身蛮力和勇猛无畏在千人乱战中杀出血路,杀出凶名,刀砍卷了,就从地上捡一把刀,再砍,眼睛被鲜血蒙蔽,就闭上眼睛乱挥,手没力气了,就用头去撞,头不行,就用牙齿咬,在世的人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停。

  停了,不是死在乱刀下,就是被人活生生踩死。

  而这边,虽然战况没有那么惨烈,却也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不是死在陈三那把离奇的长剑之下,就是死在那一道道刀气之下。

  亦或者,陈三被那手持双刀,刀法的晏滔一刀切断脖子,被那也是宗师之流,野路子身世的邵闯南斩断手脚,最后也成为这西蜀道,数千尸体里的一具枯骨残骸。

  陈三挥出一刀,化作一道半月流光,似乎要将天上的乌云驱散,右手又是一剑,一道虹芒便在原地生起。

  天空之中,雷鸣电闪,黑暗似乎要将西蜀道吞没。

  晏滔一记恶狗扑食,双刀之势要将陈三那没有宝甲呵护的脑袋给从上往下斩落,而邵闯南也找准时机,从后斩出一道刀气,这一刀只为拖住陈三的身形,真正的杀招,则在随后疾如闪电的第二刀,其他的手下则帮着压阵,不给陈三有任何喘息的时机,前仆后继,专盯着陈三的手脚下狠手。

  陈三的头发被一根红绳绑在脑后,露出了那不再清秀,却多了些坚贞的脸庞,深邃的眼眸如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漆黑如墨,而眼角下那道细细的刀痕,似乎在为这个淡漠的年轻人平添一丝出画的真实。

  陈三动,腾空起。

  躲过晏滔迎面而来的双刀,避开邵闯南背后突袭,在空中身子横翻,左手刀右手剑翩翩画圆,一刀割在了晏滔衣袍上,鲜血如喷泉而涌,一剑挡下了邵闯南偷袭的第二刀,刀身暮然断成两截。

  陈三落在两人身后,又是数记乱刀斩来,陈三贴地而飞,正是那岭西有名的轻功燕子衔泥,没有沾上半点泥尘。

  邵闯南凶光毕露,大呵一声“杀”断刀劈在了陈三的天蚕宝甲上,陈三反手一刀,邵闯南啊啊大叫,手上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刀口,鲜血直流,而这么一刀,陈三也在地上连连翻腾,退在了一旁,口吐鲜血,显然受了重伤。

  邵闯南心思缜密,发现以伤换伤才是搪塞这个刀法精湛,一身神兵利器的陈三最好措施。而随后晏滔也是明悟过来,掉臂空门大露,趁着陈三受伤的空隙欺身迫近,双刀乱舞,逼得陈三连气都换不外来,只能再次出剑挑开晏滔的刀。

  无休止的攻势,陈三已经有些疲于应付,对方拼着重伤也要斩落自己,其中另有一个同境界的邵闯南,和一个双刀晏滔,短时间里,便让他身上又多了两道刀伤,陈三这边已显败迹。

  “轰”的一声,陪同着这声惊雷,一滴如黄豆般大的雨点落了下来,然后即是砸在脸上生疼的雨滴,滴滴打在了西蜀道在世的,死去的人身上。

  雨滴成线,天空像裂开了一道口子,西蜀道上迷潆一片,黑水沟被这雨水冲刷,形成了道道血红浅滩。

  那边,在远多出自己这边几倍人数的情况下,梁屠带着两百多人殊死反抗,身边已经不知倒下了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兄弟,每一小我私家都杀红了眼,死一个也要拉上个垫背的,不停的有人倒下,也有人杀得喉咙嘶哑,嘶喊声被响彻天地间的雷声给掩盖下去。

  “去死吧!”邵闯南一擦脸上的血水,雨水又再次笼罩上来。

  不知是雨水,照旧血水,每小我私家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血腥乱战。

  雷声贯耳,振聋发聩。

  秋雨秋风,吹打在衣衫破烂,单薄的身子上。

  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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