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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和湖海

10.4

江和湖海 徐厂长 1947 2019-05-23 21:11:51

  约莫 09 年快元旦的时候,马凯的装修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他开始穿梭各个家具卖场。

  有天上班没事,他在公司四周的红星美凯龙闲逛,接到了友友的电话。

  “我要结婚了。”友友在电话里说。

  他们约了个地方吃中饭,友友坐下后,看不出是内心喜悦照旧故作平静,只是一如既往地笑着。

  “和周芳么?”马凯问道。

  “不是不是。”友友笑了:“是以前杭州的一个女人。去年,我回杭州去谈事,和她又联系上了。这么一年下来,我们两地跑,到今年想想,算了,爽性回杭州结婚吧。”

  “我在深圳也待烦了。”

  “总觉得这个都市,太累。人除了挣钱,就没有其他的需求。这个都市真的没有文化。”

  “我倒不这么想。”马凯摇了摇头:“我反而觉得这个都市特别接地气。人都很实在。说文化什么的,仓廪实而知礼节。我们都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呢,要那些穷酸的文化干嘛?”

  “你真的变了。”友友看着马凯,撇着嘴,装作一脸不屑地摇头:“当年你也是一个文化人。”

  “啥文化人啊。”马凯哈哈大笑:“看过几本书,看过一些小众一点的影戏,就能说自己是文化人了吗?你老实讲,许多影戏,你是真用心看下去了吗?”

  “滚开。”友友举起杯子,装作泼马凯水:“哎,应该找个地方喝点的。不外,大中午的,似乎喝酒也不像那么回事情。”

  两人突然没了话题,马凯约莫是随口问起:“你回杭州以后做什么?”

  “还做 SP 吧。”友友往椅子上一躺:“杭州的节奏慢一点。做点贸易单,飞点单。不用天天跑集成公司和方案公司了。累。”

  他见马凯没搭腔,又爬到桌面上来:“你就说,你们以前那个江总,公司多庞大。一堆饿狼。又想挣钱,又不敢担责任。我在他们公司竟然还亏了钱。江总实在是太精太算计了,他们下面的人都没生路。”

  他想了下说:“你,厥后和江总联系了嘛?”

  “没有。”马凯摇摇头:“我想想啊,这都快一年了,见过张玮,没再去找过江总。”

  “你记恨他嘛?”

  “为什么?”马凯被问得愣了:“我从没记恨过他啊?”

  他或许明白了友友的意思,尴尬地笑了下说:“其实,其时他不留我,也不给我找出路,概略上照旧因为我能力不够。我没有价值感。这点上,我想得比力清楚。他那就话,就是他的本心。鸟你是个鸟,不鸟你,你连鸟都不是。”

  “你他妈真想得开。”友友皱着眉,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那你说,你现在什么都能看开了?小万离开,你也能看开了?”

  马凯不说话了。

  友友约莫也觉得自己多嘴了,他双手抱拳,做了几个揖,这事算是已往了。

  ?“友友没多久就走了,都没遇上我搬迁。”

  马凯在回深圳的飞机上和我说。

  他坐在窗边,说完看着飞机外面。我们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大海。

  那天太阳特别大,天很蓝。没有什么云。海天一色。

  只有阳光照射下的水波纹,一闪一闪地,将天和海区离隔。

  马凯一直看着窗外。我看他的喉头上下翻动了几下。他欲言又止。

  厥后,他照旧开了腔:

  “这段故事,就要讲完了。絮絮叨叨的,可能你听了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这些八十年代初的人,遇上了一个好时代,一个好都市。我们现在活得还算人模狗样的。这中间哪怕是一些我随口提的人物,就像岑岭,那个做卖场的同学,李渔的同行。他也过得不错。08 年房价跌的时候,他老婆有身了,他没措施买了房。13 年的时候,他要生二胎,又被逼着换了大屋子。他和他老婆,年收入一般,是时代和人生推着他们往前走。”

  马凯说到这儿,转过头看着我:“这就是我们这代人的幸运。我们中另有许多人在诉苦,在忏悔,说实话,我挺看不惯这些人的。”

  也许是马凯说到这儿,我觉得该把这个故事写出来。

  这么长的故事铺垫下来,我觉得,这一刻,他说的是心声。

  可我多问了一句:“那你就没有什么忏悔的嘛?”

  马凯笑了,笑得有些难看,歪瓜裂枣地笑。他转过头,又看着窗外。许久没说话。

  再开口的时候,听出来他有些哽咽。

  快搬迁之前,马凯去深圳的宜家买工具。

  那是一个事情日的下午。宜家没有几个主顾。

  快圣诞了,事情人员已经开始在做圣诞装饰。马凯推着大购物车独自逛着。

  然后,熟悉的音乐响了。

  The season is upon us now

  A time for gifts and giving

  And as the year draws to its close

  I think about my living

  The Christmastime when I was young

  The magic and the wonder

  是 John Denver 的A Baby Just Like You

  他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他拿脱手机,开始打友友给他的那个号码,号码是存在的。

  他听着听筒里,嘟,嘟,嘟的期待接通的声音,心里一直在喊: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

  他想起在杭州部署平安夜的时候,他想起一起去上海宜家的时候,他想起在深圳打开门,看到万女人提着行李箱的时候。

  他想起万女人少数频频在他面前哭的时候。

  他找到一个隐蔽的沙发,坐在上面,单手捂着眼睛,就这么一直哭。

  然而,万女人一直没有接。

  他发了短信已往:

  我没事,我就是想你。想再见到你。我想对你劈面说,我不是需要你,我是真心喜欢你。

  然后他就满身发抖地等着。似乎已往了很久,但其实可能也没几分钟后,手机响了。

  “我也想你。我也挺好。不用见了。让我有个最好的回忆吧。傻瓜。谢谢一直喜欢我的你,也谢谢终于说出来的你。”

徐厂长

这个故事写完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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