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4：莉莉安小姐的计划

　　为了与入侵帝都的赛提人反抗，曾经的汀恩家族成员在帝都的地下制作了一座“都市”。

　　汀恩王国再起后，它似乎被遗落在凡间的珍珠，无人可知。

　　至少，莉莉安之前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

　　莉莉安推开房间的门，视线越过水汽氤氲的狭窄房间，落在躺在床上的少年身上。

　　少年躺着，茶色的发平静地贴着面颊，像睡美人，皮肤却异样的苍白。

　　马戎小睡了一会，感受到莉莉安回来，声音模模糊糊：“哎莉莉安，你这侍卫是被什么伤的？我感受差池啊？”

　　伤口是莉莉安处置惩罚的，马戎厥后资助看着人，却越看越差池。他对亚修有些了解，这个水平的刀刃伤口人早该醒了，而术数伤口又不是这样的。

　　合上门，莉莉安不咸不淡的一句：“黑术数。”

　　屋内砰的一声，震得木地板吱嘎吱嘎响。

　　莉莉安低头，看他眼睛都要瞪出来了问：“黑术数？！”

　　莉莉安颔首。

　　“那你还敢把他带着？”马戎一脸被吓吐的心情，就差给亚修一刀了，“就你这侍卫，成了傀儡这里得死一片——你知不知道侵蚀有多危险？！”

　　莉莉安眼神微凉地瞥了马戎一眼，漫不经心：“真的没有措施我会亲自动手的。”

　　马戎被她眼神一噎，等她在一旁坐下后，实在按捺不住心里乱麻一般的疑问：“所以这到底怎么回事？别是坑我啊？”

　　莉莉安没计划瞒着，挑了一些重点，好比国王受黑术数袭击紧急，好比之前提过的，凶手用术数签名诬陷自己。

　　马戎听完，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怎么她老摊上国王遇袭这事儿？

　　莉莉安轻描淡写，可事情之大不言而喻，马戎一下缄默沉静，空气一点点压抑着。

　　“小女人，你什么计划。”最后，马戎拿起旁边的水杯小灌了一口，问。

　　要说计划，马戎是不相信莉莉安有什么计划的。

　　她才刚过十五岁，照旧一个贵族，在视察围捕里选择逃，并真的逃出来已经让他很惊讶了，但这预计也就是极限了。

　　查？她没有这类经验。要查的照旧黑术数这一在汀恩王国人人避之不及的工具。

　　逃呢？问题与查一样，她做这一切都要脱离远有的圈子，在险些即是无依无靠的条件下，难如登天。

　　这是个深潭，不止帝都、黑术数，或者此外，她年纪还太小。

　　“计划？”莉莉安挑眉，“找到凶手，找不到就跑路。”

　　她洗了个澡，换了便装，除了一张过于精彩的面孔外与凡人无异，此时更是翘着腿，手搭在不高的桌子上，虽缠着绷带还不循分地手指轻跳，平静地注视着昏厥的亚修，姿势和状态都很接地气。

　　刚找到他时，这女人的心情另有点受刺激后的冷意，此时却一点痕迹也见不着了。

　　就跟之前每次到他铁匠铺造访的样子。

　　“你有线索了？”被她这副姿态唬到，马戎暂时忘记了一早的灰心判断，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没有。”莉莉安耸了耸肩。

　　“……”

　　马戎气得跺了一脚，顺势站起来准备出去打探一下情况。

　　刚走两步，莉莉安叫住他，照旧适才的语气：“你和安妮熟么。”

　　“安妮？和她有关系？”现在问起这个自然不会是闲聊，可问的是安妮，让马戎结结实实地愣了。

　　“我从你之前带她走的路逃出来的，顺手帮你封了路。”莉莉安视线挪到缠着绷带的手上，牛头差池马嘴。

　　马戎却听懂了。

　　他不知道安妮在这件事里做过什么，但莉莉安一上来就和他说这件事会给他带来麻烦，又说封了那条隐蔽的，直通铁匠铺的路——更直接的，莉莉安帮他抄术数卷轴的时候，她在场。

　　一切的一切，都说明安妮在这件事中饰演着一个微妙的角色。

　　“她的事情，几年前住在帝都的人都知道，闹得挺大的。”想了想，马戎又退了回去，坐下，“她是威尔森伯爵和女仆的私生女，伯爵夫人发现后把她们关在伯爵的房间里，点了火。”

　　莉莉安挑眉：“这伯爵夫人那么不要脸？”

　　马戎一时间不知道莉莉安是想法接地气，觉得伯爵夫人手段恶毒，照旧……懂太多。

　　“你继续说。”莉莉安没回覆他眼里的疑问，摆了摆手。

　　“她逃出来了，但她母亲没有。”

　　莉莉安的手搭在桌子边缘敲了敲：“那位伯爵夫人做事不合常理，但感受也不像是会善罢甘休的。”

　　“常理？”马戎疑惑。

　　“贵族要脸，做这类事情从来不自己动手。不要脸的时候绝不会放着碍事的人活下来。”

　　莉莉安算半只脚踏进了贵族圈子，上辈子人际关系也算拎得清，两年看下来外貌基本的工具都明白。

　　马戎三言两语的这个故事，伯爵和他的女仆好上了不奇怪，正室要正法女仆和她的孩子也不奇怪，可她不是假托人手，而是亲自动手，照旧在伯爵房间点的火，这就很奇怪了。

　　怎么觉得这伯爵夫人脑子有点问题呢。

　　“这个的话……伯爵夫人精神状态不太好，早两年刚去世。”

　　莉莉安：“……”原来还真是有病啊。

　　“她逃出来后直接被伊凡救了回去？之后的事你知不知道？”她又问。

　　“伊凡不是那时候遇到她的，那位威尔森伯爵夫人远近闻名，怕冒犯她，就没什么人愿意接纳安妮，泛起在伊凡身边是那之后挺久的事了。”

　　“剩下的，我知道的只有那小女人身世麻烦，生活也很苦而已。”

　　放在房间内的热水已经徐徐冷却，房间里一盏年代久远的灯，灼烁明晃晃。

　　莉莉安徐徐有些入迷，马戎在旁边絮絮叨叨什么也没认真听，等回过神后才意识到时间已往了一阵，现在应该已经天亮了，而她没有一点困意。

　　一夜之间异变突生或许就是这个情况了。

　　不外也不算不能接受，她曾经好歹是一个去医院检查之后直接被开病危通知书的。

　　……

　　马戎厥后出了一趟门，给她拿了一碗粥，推开门时看她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叹了口气。

　　“你这情况是招惹了一个黑术数师，这罪名定下了基本没措施，这黑术数师是得多恨你？”粥放在桌子上，马戎一屁股坐下，见莉莉安不说话，自顾自的说，“我出去看到了通缉令，吓得差点连回来的路都不认得了。”

　　莉莉安眉梢轻挑，终于有反映了：“不认得了不是正好能跑？”

　　“我是这样的人么！”马戎忍住掀桌子的激动，一拍桌子，“喝了别浪费，你的侍卫另有多长时间？这几天玫瑰五月还没结束，趁时间送你出帝都问题不大，我另有一些住在其他都市的朋友……”

　　话没说下去，迎上莉莉安一双一眨不眨的眼睛——马戎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什么的，就听到少女淡声：“谢谢。”

　　马戎一愣。

　　他们都少有正经的时候，正经经常三秒破功，马戎马上不适应：“但他们也是做机械的，你如果觉得不适应，过几年等人们把事情都忘了，再想措施回家乡也可以……”

　　“没想到你照旧个好人。”莉莉安接着说。

　　“……”这还真是三秒破功。

　　“马戎，有什么可以交流情报的要领吗。”马戎一脸吃了恶心工具的心情，莉莉安却不以为意，端起粥，一勺勺往嘴里塞，声音却不含糊。

　　马戎脸色微变，没怎么跟得上思路，茫然又惊诧：“你要查安妮？你怀疑她会用黑术数？”

　　“有这个怀疑，你的意思是她不行能会用黑术数？”莉莉安反问。

　　“你以为黑术数是吟诵法脉么？拿着本书就能读？”不说还好，一说马戎就觉得她把事情想得简朴，“生命术数对天赋的要求比元素术数还高，能摸得透黑雾不被反噬的都是怪胎，否则黑术数师各处这国家还不完蛋呢么？”

　　见莉莉安不说话，马戎严肃了点：“从怀疑的人入手不失为一个要领，但你知道……”

　　莉莉安“啊”了一声，垂眸：“那……伊凡呢？”

　　“伊凡更……啥？伊凡不是失踪很久……”马戎茫然。

　　“你说，安妮和我有什么仇，要陷害我。”莉莉安的声音压低了些，透着一丝诡异。

　　马戎挠头：“那我怎么知道……”

　　“以前我每个月会来你的铁匠铺一次，是为了她——仅仅是因为我觉得她不喜欢王宫的气氛。”莉莉安收了语气，淡淡，“她每次都市离开一段时间，我原来基础不在意她会去什么地方。”

　　想了想，她又说：“她遇到伊凡之前去了哪，那些来你这又找借口离开的时间去了哪……以及，她到底想做什么。”

　　一句一句，马戎哑口无言。

　　他本以为莉莉安执着于查清这件事情，是为了自己的名誉，因而会死钻着安妮做过的事。

　　但并没有。

　　她想工具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做事情也是，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有突破口，有余力，那就去做了。做不到就爽性利落放手。

　　她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反重复复确认自己最在意的是什么。

　　是眼前这个少年岌岌可危的生命，以及一个有关于安妮的“为什么”，连国王到底是谁害的都算其次。

　　有些事情可以装糊涂，但不能不明不白，尤其是自己已经被卷进来了。马戎给的提议并非不能考虑，但那是她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才会做的选择。

　　“我知道这些情报可以找人交流。”末了，她看向马戎，一双湛蓝的眼睛没什么情绪，却又莫名的亮，“这地方，不是普通的地下城……这是黑市。”

　　随着马戎来的时候，她在如织的人流里看到那些被售卖的商品。

　　被下过禁令的商品，珍奇的植物和动物——这些工具自己就标志着某种她知道，却从未接触过的词汇。

　　她从来没听说过这座藏在帝都下的都市，两年来，一点都没听说过。

　　可当她意识到这是个什么地方的时候，就不奇怪了，欣然接受。

　　好比二次元和三次元同时存在，可各自的生活领域差异，生活在两个次元里的人鲜少有话题上的交集，所以有时候会对相互发生“卧槽这个工具居然存在”的感受。

　　黑市也是。

　　贵族外貌洁净，而这是灰色地带，她之前没有接触的时机。

　　“别开玩笑了小女人，你的想法很危险。”马戎听着她一板一眼的话，最后却露出了一丝无奈和忍不住的轻嘲，“要不是怕被直接带走，我自己也很少来这边，玫瑰五月是这帮人最活跃的时候，你小小年纪接触这些……算了，最起码的，你能给出什么酬金？”

　　莉莉安眨了眨眼睛：“全大陆最全吟诵术数？”

　　“哼，不外是大陆最全吟诵术数，你照旧想想……”

　　马戎愣住了。

　　“包罗普通术数书弄不到的第三纪元咒语，我也有。”莉莉安勾唇，露出了从逃命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这个大陆，没有我莉莉安不知道的吟诵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