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山,崇越祭坛
駐偃引路,圭烨身穿白衣青套细褶长裙,头带兽冠,双手高举图腾徐徐走上祭台,台上牛、羊、豕排列整齐。
祭台中央一具牛角羽衣铜像不知何时立在巨石铺设的祭台中央,黎明的曙光照着石台如血板的漏洞,似乎铜像是从地狱走出的凶神。
铜像面前,四个巫师手持各色骨幡。大祭司身穿黑袍手持黑幡站在最前面;身后划分是白衣葁部族佬葁黎;蓝衣方部族佬相兆;青衣韦部族佬韦茂。
三苗部落新的领头人上前跪到在铜像下,将图腾插在左侧。四位巫师依次走到圭烨身前将骨幡交到她手上。大祭司扶起圭烨,转身背对铜像,圭烨手心轻抚骨刃,血滴到石缝里。
冥坛玄祭駐偃跪在圭烨面前,以血画印于额间,祭坛风云突变,众多巫师跪地:
“玄宫避世,
北辰引路;
男伐崇竹,
女裙作缆;
牲猎于夜,
山水不负;
冥坛镇灵,
万巫崇越;
以血为鉴,
命息相抵;
巫祖庇佑,
延存南荒;
东临伏惟,
山石麟和。”
祭礼毕,笙鼓角乐,众女举火起舞,圭烨领导众族长向东祭拜………
“葁族长留步!”
祭礼完毕,葁歧正要回族中部署北迁却被人叫住,转头一看竟然是新摄政王方痋!
“方族长?不知有何付托?”
方痋走近笑道:“早已不是族长了,不外是替别人费心而已。首领事急,不能相送,只能我来了,还望葁族长别介意。”
葁歧:“摄政王说笑了,如今方族深得首领与大祭司青睐,这三苗部落那另有您说不上话的时候?劳你相送,葁歧还真不敢受啊。”
“葁族长言重了,论实力论声望,这摄政王怎么也该葁族领任。只是方族还用的上,我才厚着脸上任了。相族佬一直惦念葁单族佬,不想当年东祭一别在也没能见上一面,族佬嘱咐我一定要来相送,以表惦念。”方痋见葁歧面露悲痛,心知葁歧怨念不小。
葁歧叹口气道:“是啊,若族佬尚在,葁族怎么会如此。说到底葁黎巫术再精通,在大祭司面前也终究是个子弟啊。
照旧方族命好,相佬虽不理事,但到底说的上话。不像我,刚离开南荒苦地,却要去赤水,免不了受战祸之苦。到时崇越怕是不会管我们,任我们自生自灭吧。”
方痋:“诶,葁族长这就误会了,纵然族长不愿轻动干戈,我方部也不会置葁族于掉臂的,到底是同出一脉。”
葁歧狐疑的看着方痋:“族长还真是有怀抱,若葁族真有难,首领又不应许,方族也会支援于我?”
“自然。”方痋正色道:“相佬与葁佬数十年友爱了,方族愿意与葁族修好,葁族长若不相信不如我两族通个亲如何?”
葁歧心知若能与方部联合对葁部大为有利:“承摄政王美意,葁歧深感方部之情,只是我并无子嗣啊。”
方痋面露悲痛:“这样啊。哎,葁族在荒原牺牲太大了,叫我如何心忍。不如这样,小儿愿娶葁黎族佬女儿为妻,与你葁歧也称亲,认你为义父如何?带相儿大些,我让他去赤水前线磨砺,到时还请葁族长多看护才是。”
葁歧心下大悦:“如此,就承你美意。我回去便与族佬商议这门亲事,若成这门亲事便定下了,以后方族葁族互为照应,必不负摄政王今日之情。”
“好。如此就有劳了,只是如今首领新继,照旧不行张扬啊。”见葁歧面色有变,方痋忙拿出一张兽皮道:“这是我方族瘴气漫衍,和节制蛊虫的纪录。便当做订婚之礼,还请葁族长接受。”
葁歧再无犹疑:“好,我知轻重。方族长请回,我定记今日之约。告辞。”
方痋回到崇越山寨时,各部族已经各自回自己寨中了。急遽一别,也没好悦目一眼族人,方痋略感寥寂。
“摄政王!”远远跑来一行榔护卫,对着方痋鞠躬道:“首领在图榔殿等你多时了。”
方痋颔首:“我这就已往,你带路吧。”
到了图榔殿外,方晋在殿门口焦急期待,见到方痋连忙上前低声道:“大人,啊相被大祭司留下了!”
方痋一惊,自己本想以远送族人为借口应付圭烨,幸好方晋报信。
方痋回过神走近殿堂,见圭烨坐于殿内,一身裘袍,英气逼人眉目间自有威严。
方痋鞠躬道:“首领,我送遣各部族长,延长了时间,还望首领勿怪。”
“也没什么,我找你前来是有件要紧事找你商量,摄政王请坐。”
方痋心里惦念方相,外貌装作若无其事,坐到侧边问:“不知首领有什么付托。”
圭烨照旧从语气中视察到方痋不悦:“方叔,您一直是我敬重的尊长,选你做摄政王我是放心的。前些天部署职务时因你方部已经有你位居高位,所以少有部署其他职位给方部,方叔你竟没有多说一句让我为难。”
“首领言重了,我方痋虽然是方族人,既然领任摄政王自然以全族为重,首领和大祭司部署自然也是为三苗大局。我如何能为自家小事令首领为难?
只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身为族长自然是要为族里争些利的。若果让首领有为难的地方,尽管告诉我。我的话他照旧听得进去的。”
圭烨笑道:“方叔怕是误会了,我和大祭司照旧倚重方部的,自然不会让方部亏损,我已经跟大祭司提议由你的儿子方相做行榔卫副督尉。”
方痋惊立起来,不行思议的问:“方相?先谢过首领照扶,只是这孩子年幼,恐怕?”
圭烨叹口气道:“方叔照旧不放心我们这些孩子啊?”
方痋急“首领,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我这不成器的孩子领任如此重要的位置,我身为父亲怕他有处事不妥,有负首领信任。”
“今日东祭时,我受幡时风雨突变,连我都被吓到了,强装镇定,方相却面不改色。若不是真看重方相,我怎么敢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他?”
方痋连忙跪地:“我方部定竭尽全力,辅佐首领,请首领放心。”
门外,一个清澈的回声:“新任行榔卫副督尉方相特来拜谢首领。”
圭烨扶起激动的方痋回道:“进来!”
方相一身行尉戎衣,矫健如豹,大步走到圭烨面前膜拜:“感首领大恩,方相必以死相报。”
圭烨很满意这对父子的体现,虽然不确定方痋是不是真心的,但她看的出方相已经彻底拜服了。
“起来吧,方相,你我都尚且年轻,行事多与你父亲商量,你做的好,我一直相信年龄不会限制才干,我期待你的体现。”
方相抬起头,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位信任首领,不觉愣住。
方痋察觉皱眉道:“首领今日仪程繁琐,一定劳累了。我们父子就不打扰首领歇息了。”
“嗯,你们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