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针锋相对
第十六节茅山鬼道
“不敢当，请坐。碧婴久闻无婪道长高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仙风道骨，气宇特殊……”
“哈哈哈，仙风道骨？”无婪道长大笑，“你这女娃娃，这一套说词莫不是背好了的么。依贫道看，这辰魔教虽说妙手如云，情报网倒是颇有些滞后哇。贫道自小叛出师门，一生修的都是歪门邪派旁门左道，江湖人送外号茅山鬼道。莫说是仙风道骨之评攀附不起，即是红尘俗人之号也愧不敢当。我这个老头子不外是整日与亡人打交道，和阎罗王学花招混口饭的疯魔鬼道而已。”
碧婴脸色稳定，淡淡一笑，抬手请无婪道长饮茶。无婪道长平生最不喜那些歌功颂德、阳奉阴违的行径，亦厌恶繁琐礼制、人伦天理，一生是独来独往从来不守任何规则礼仪，若见了旁人客套奉承如此，偶尔便会打趣两句。不外他也是见好就收，以免惹人不快倒招些麻烦上身，眼下见碧婴毫无愠色亦无反驳之意，顿失了挖苦讥笑之趣，爽性闭上嘴来乖乖入座。
“连着赶了几天路，贫道委实又饥又饿。碧婴统领莫怪贫道失礼了，容我老头子先填填肚子再说其他罢。”说着，无婪道长放下双剑，饮茶吃果点，行为举止着实绝不羁绊。
碧婴淡淡瞧着这怪老头的放浪之状，并未有任何阻拦。“哪里的话，您请便——”这鬼羽士倒确如听说中所言，生性乖戾，脾气离奇，满身透着邪气。这次与怪老头子相助，也是因为利益相关，各取所需。只要这怪老头子行事不损伤辰魔教利益，言行不太过无礼冒犯，其他的随他去即是。
待无婪道长吃饱喝足一脸餍足之相后，碧婴刚刚悠悠开口：“我教千里迢迢邀无婪道长前来此地助阵，自是对道长这通天入地之能寄予厚望，相信以道长的能力必已准备得万无一失了吧。”
无婪道长轻蔑一笑，“你这女娃娃，倒是不打马虎眼，直接的很呐。”说着，不慌不忙端起不知续了几杯的茶盏，嘬了两口，“放心，贫道既敢应下，便决不会有负所约。却不知先前让贵教给贫道准备的工具准备的怎么样了呢？”
“雪山之巅，冰雪千年不化，万年不融。酷寒绝境之中，生灵俱靠吸收天地灵气生化发挥，能存活下来的，都是上品。昆仑雪蚕和长白山雪蛤更是其中最毒最狠之物，于炼丹制药一家来说可谓是不行多得的好物。然而雪蚕雪蛤的数量及其稀少、又漫衍极广，搜寻起来难度甚大。道长所求之物，实特殊品……”
无婪道长捋了捋髯毛，往椅背上一靠。“碧婴统领谦虚了。想你们辰魔教盘踞西域数百年，什么样的珍奇物件没有看过？贫道倒是不信，这么一点工具你们会找不到。没有此物，休想让贫道脱手。”
碧婴一笑，“……实特殊品不错，但于我教而言，获得它们倒是谈不上犹如登天之难，照旧比寻凡人获得它们的难度要小了许多。无婪道长莫急，我辰魔教向来说一不二，答允之事绝不会忏悔。雪蚕雪蛤已为道长备好，只待功成之日便全数赠予道长。”
“贫道昼行千里夜奔百丈，千里迢迢赶到这蛮荒之地来淌这趟混水，你当贫道真是来做善事的么？工具都没准备好，莫不想要空手套白狼？”无婪道长冷冷一笑，“你们偌大一个教派，还怕我这个半截入了土的糟老头子跑了不成？”
碧婴颔首行礼，以致歉意：“道长莫要误会。实乃蚕丝和毒液结成尚需时日，为免因操之过急而损害其功用，我们也并未接纳任何强行提取的法子，全由它们自由排泄。故而要多花些时日。这也是为了道长考虑，您说呢？”
无婪道长眯起眼来，冷笑：“好好好，都是为了贫道着想，那贫道还能说什么呢。你们这十天半个月的等下去，倒也误不到贫道。贫道只当是来此地游玩一番，索性我孤身一人赶路也没消耗什么，不需军粮也不需饷银。贫道不学无术，唯会些驭鬼赶尸之术，误了天机，可别怪贫道爱莫能助。”
碧婴美目微眯，眨眼之后定睛看着爽性盘起腿来坐着的无婪道长，美丽的眸子中不停闪过碧绿流光，无婪道长本是散漫形状，见状也稍稍坐直了些看了已往，面上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两人四目相对，各怀鬼胎。
更漏滴满，灯芯烧断，两人也不知对视了多久，无形的较量着。直到碧婴眸中绿光消失，红唇轻启：“道长承让了。”
无婪道长大笑，脸上的皱纹都挤作了一团。“你这女娃娃，不错不错。西域天山的碧幽魔瞳和东海蓬莱的紫极玄瞳乃天下瞳术至尊，数百年来闭门相传，十分稀有。碧幽魔瞳，贫道也不外在三十年前见人使过，想不到今日竟能在你一个小女娃娃身上再次见到，真是开眼界了。辰魔教区区一个统领竟能身怀这般绝世武功、年纪轻轻另有这般内功修为，有点意思有点意思……”说着，便拍拍屁股起身离去。
“昆仑雪蚕一时半会儿准备欠好，那就请碧婴统领先把天山冰蚕给拿来给贫道拼集拼集也罢……看在你辰魔教的名声上，贫道今日也懒得追究。七日后，若见不着雪蚕雪蛤，我管你是碧幽魔瞳也罢紫极魔瞳也好，这对眼珠子……呵呵，别怪贫道翻脸不认人。”无婪道长边走边说，走得极远了声音依旧中气十足。但看营帐外的手下毫无异状的体现，可知这无婪道长乃是使用了传音入密的武学绝技。这偌大的营区有数千教众，仅碧婴营帐中的人能听见他的话语。
待无婪道长走远，碧婴座后的屏风中徐徐走出一个黑衣少年。少年双眼边亦有黑红色星月刺青，脸部轮廓明白，然少年稚气未脱，英气逼人。
“统领，这老道好生无礼，竟敢冒犯您，我去杀了他！”少年盯着无婪道长离开的偏向狠狠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