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诛心之策（上）

　　第一章：地狱归来

　　第三节诛心之策（上）

　　两个月后。长安城外的官道上人来人往，远处一匹快马四蹄如飞疾驰而来。临近城门杂市时，骏马蓦然止住了脚步。马背上，一个白衣胜雪戴着锥帽面纱的女子勒缰而停。风起，面纱翻飞。只见她一对柳叶弯眉，眉心是一点朱砂，面容清瘦，冷峻如斯。昔日妩媚如斯的凤眼现在却是眸色深深，清冷至极——她正是前些日尚在北祭城中招待将士来宾的的城主夫人叶文茵。

　　凝视着这座百年古都的红漆大门，叶文茵的嘴角勾起了诡异的弧度，她冷冷道：“师兄，很久不见。”语气森然。

　　将骏马交给城外伪装的教众又换了些碎银子之后，叶文茵改乘马车进入长安城。长安城，即是中原武林颇有名气的大门派山海盟本宗所在。

　　上一次来长安照旧七八年前，叶文茵眯起眼细细审察着帘外的街道和修建，这么些年已往了长安的变化倒也不少。那时是来做什么，似乎随师父师兄探友。“呵——”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轻笑一声，放下了帘子。

　　马车往朱雀大街徐徐驶去，街道旁商贩吆喝得起劲，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赶车的的车夫都有些心猿意马了。路过金银铺子时，叶文茵付托停车，亲自下车去买了些什么。随后便赶往业火教在长安的联络点，下榻在业火教中原分舵名下某间不起眼的布庄。

　　业火教在玄苍的领导下于数年之间迅速崛起，从昆仑地界起家一路生长出来，在占领西域和中原接壤的三不管区域北祭城后，自此有了大本营得已稳固根。之后玄苍便停止了明面上的扩张，却在暗地里开始生长情报网。不外几年时间便将情报据点散布到了中原大地各个主城，仅是长安城内，业火教的联络点便不下十处。

　　业火教内品级森严，讲明职级身份的信物即为业火令。业火令分六级，寒铁业火令为教主所有仅一枚；寒冰业火令为总教左右护法所有共两枚，总教左右护法分管业火教六大分舵；青钢业火令为各分舵舵主所有，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南部、中原，共六枚；青铜为各分舵左右护法所有，每分舵两位护法，共十二枚；朱钢为各据点队长所有，每分舵设十个队长，共六十枚；朱铜为普通教众所有，不行胜数。

　　寒铁业火令乃教内顶级至宝，象征教主无上威严，一般教众难以得见，即是各分舵舵主也甚少见到，玄苍将自己的令牌交给自己夫人虽是顺理成章，但叶文茵却不见得要用它。本就是独自计划行事，让此处教众协助一二有个接应即可，哪里需要动用寒铁业火令这个品级的令牌。叶文茵摇摇头，从怀中取出另一枚青色的令牌。

　　白昼的时间很快就已往了，布庄上下所有的成衣都在凭据这位手持青钢业火令的女子刚带过来的图纸赶制成衣，谁也不敢马虎怠慢了，终于在亥时完工。

　　这边，山海盟内，府中手下在盟主夫人的指派下，收拾好了府内陈设后便早早的退下歇息了。正厅里，聂书城付托人点了许多蜡烛，自己亲自部署了一番之后才坐在厅内正中调息。赵若芸平静的陪在一侧，眼中有着几不行察的爱恋和担忧。

　　“永儿呢？”

　　“安置好了，奶娘带着去歇下了。”

　　“若芸，你也去歇着罢。”

　　“相公这是说什么话，妾身自当与相公共进退。”

　　“你呀，也是犟。而已，待会若真是不得不刀兵相见，我定会尽全力护你，不让她伤你分毫。”

　　“想来她也是痴情女子，相公也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她却是心魔难解……”赵若芸端坐于太师椅，膝上放着自己许久没有用过的配剑。桌上摆着两盏新沏好的茶以待客，厅中其他的陈设诸如古瓷花瓶八宝琉璃灯等珍贵古玩俱已按付托撤下。若万不得已打架起来，作践了这些珍品终是可惜。聂书城闻言，嘴唇动了动，却不答话。

　　不知不觉，子时已至。打更人悠长而沉稳的声音穿透厚厚的红木大门传了尽来。聂书城蓦地睁眼，全身的感官俱调动起来。自从武夷山下山之后，他再没有刻意修过道术，更多是练俗家武林的武艺，术数修为大不如前，感官的灵敏度也是大不如前。探听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察觉到异样。

　　“相公，莫非……”

　　“不，”聂书城摇摇头，“她从小即是极守时的，不会迟到，必是有什么变故。小心警惕！”

　　又等了一会儿，子时二刻，前院仍是没有任何消息，匹俦二人俱觉差池劲。突然间，赵若芸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糟了！该不会……”

　　聂书城疑惑的看向她，两人对视一眼，聂书城马上明白了妻子的意思，大骇，起身。两人赶忙冲向后堂，却在将到后堂门口时听到前厅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银铃声。

　　两人赶忙返回正厅。眼前赫然是一身青衫道装袅娜如仙的叶文茵。清冷的月色下，她站在院子正中，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孩童。她的脸色白如苍雪，双眼严寒如冰。

　　赵若芸愣在原地，随即惊呼一声即是要扑出门去；聂书城见状也是一楞，但迅速反映过来拦住了妻子并将她护到身后。

　　赵若芸惊骇不已，满身发抖。“永儿！你……你……”聂书城抚慰着妻子，看着那个在梦里泛起过的女人，努力保持着镇定。“师妹，你……你这是做什么？”

　　叶文茵冷冷一笑，拿着一只金银双龙绞丝的镯子往怀中孩子的小手上戴。银铃声即由从那镯子上所坠的铃铛发出。

　　绣口亲启，红唇若血，“多年不见，误了约定的时辰，师兄莫怪。今日方至长安府便听说二位育有麟儿，心中便想着自当先去见见我这小侄儿再来会师兄，故才延长了些。嫂嫂莫急，文茵给侄儿带了晤面礼，先给他戴上再和二位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