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小树林

　　前方是一个小树林，树木稀疏瘦小，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枝叶，树林里的灰雾已经被激荡的劲气激散。

　　树梢下是一个身材魁伟浓眉大眼的男人，树梢上站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脚立在一根尺许长的树枝上，树枝却似乎不受力般依然保持平稳。

　　李寻欢见过的女人不再少数，但却从没见过这样奇异的女人，不仅是因为女人的装扮奇异，也不仅是因为女人的脚下有一个血红的光圈，而是他看到女人的第一眼就似乎听到了无数人的哀嚎，嗅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儿。

　　李寻欢摸出了飞刀，飞刀锋锐而冰凉。

　　那男人目注女子的双脚，这女子立于树梢树梢却一动不动，显见轻功极为高绝，男人抱拳道：“在下与女人素未蒙面，女人何以对在下穷追不舍？”

　　那在树梢飘荡的女人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白，之后淡淡开口道：“你叫什么？”

　　“在下萧峰，敢问女人尊姓台甫？”

　　萧峰眼中精光凝而不发，显见心中凝重，面上却隐露威势。

　　女子摇头不语，并未答话。

　　萧峰浓眉一挑：“女人可是要和萧某动手？”

　　女子颔首。

　　眼见那那女子一副轻视神态，似乎杀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萧峰却并不动怒，想他领导契丹兄弟们闯上少林寺，纵然星宿老怪、全冠清以宋辽开战相逼挑唆乐成，除了大理置身事外，其他各路群雄无不要置他于死地，他可有一分在意！

　　大丈夫当放手而为，生气无惧！

　　一缕劲风突然擦耳而过，一缕发丝从萧峰肩上垂落，女子道：“你还不动手吗？”

　　“冒犯了！”

　　萧峰右手幻化，内力游走，朝那站在树梢的女子一抓，只见风声大作，女子身下的树木虽不粗壮，但也有一人合抱之宽，竟在萧峰这一抓之下从中断裂，擒龙功之下难以控制身形，萧峰本计划趁那女子手忙脚乱的时机将她制住，此处是何地，她又是何人，好好盘问一二。

　　谁知树木虽断，那女子却仍然站在原地，而她的脚下并无一物，萧峰心中一震，以他之能也只能空中短暂换气，想在空中停留一定要借无论是山石或者对手的反作用力，但这女子……

　　“好！”

　　萧峰眉间突然激情纵横，威势勃发，他近身欺至那女子身下，左掌在上，右掌在下，上者下降，下者上升，近肘远手。

　　“嚯！”

　　“哈！”

　　一道金龙应声冲天而起，萧峰心中却惊疑不定，他打出的一掌本是时乘六龙，却掌法一出，时乘六龙却硬生生地酿成了一条金龙，这金龙赫然将十八掌的精髓尽皆包罗在内，金龙冲向高处时，突然疏散成十八道龙形气劲，这些气劲或显或隐，或细或巨，或短或长，朝那女子冲去。

　　小树林中突然涌出了湿润的气息。

　　一掌既出，看那女子寂然不动，萧峰心道欠好，本不欲伤那女子性命，只是掌法却发生了所料不及的变化，他竟已收招不能了。

　　眼见就要被十八道龙形气劲轰中，那女子上下眼帘一合一开，眸光诡异闪动，眨眼功夫就将十八条龙形气劲扫了一遍，之后伸出左手食指，食指泛起微弱光线向下戳去。

　　似缓实疾地，瞬间十八声轻响，十八道气劲尽皆破灭，食指又向萧峰点来，这似乎极为缓慢的一指，竟然禁锢了四方。

　　大理段氏的一阳指远远不足以与之相提并论！

　　萧峰怒目圆睁，双拳紧握，满身却转动不得，眼见得那一指就要点到萧峰身上，食指突停。

　　他掌中没有拿著飞刀和酒杯的时候，也不知握过几多双春葱般的柔荑。

　　天上地下，从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飞刀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发出来的。

　　刀未脱手前，谁也想像不到它的速度和力量。

　　天上地下，你绝对找不到任何人能取代它。

　　若不能了解他那种伟大精神，就绝不能发出那种足以惊天动地的刀！

　　飞刀还未在手，可是刀的精神已在！那并不是杀气，但却比杀气更令人胆怯。

　　刀很轻，很短，很薄，只有七寸，宛如一片柳叶。

　　然而它盖住了手指。

　　飞刀！飞刀！又见飞刀！

　　小树林外来了一人女子早已知道，审察了一眼便不在意。

　　这来的人身材虽很高，面目也算英俊，但看来却很憔悴，脸上带着病容，而且还不时弯下腰咳嗽，似乎随时都市倒下，但又像永远不会倒下。

　　这实在是个很平凡的人。

　　此时女子却惊奇看去，可就在那女子转头的功夫，一道红色身影，如电闪，似雷轰地掠过，树林里，树林外的二人突然消失不见，小树林只留下了淡淡的茉莉花香气，以及，射向眼球的一根绣花针。

　　女子冷冷地看着这根绣花针在眼前越放越大，却避也不避，任由绣花针刺中瞳孔弹了开去，女子低头向手中的定位仪看去，此时定位仪中不仅给出了定位的箭头偏向，另有三个红点聚在一起，以极快的速度离她而去。

　　女子没有去追，跑了一个，另有一个！

　　她突然向下开口道：“跟了我那么久，你的同伴跑了，你呢？”

　　小树林寂静无声，缓慢的脚步声逐渐清晰。

　　女子凝视着身下越来越近的白色光圈，光圈内看不到人，但女子知道，人就在那里。

　　声音从光圈中传来，干涩的嗓音似乎讲明它的主人一向寡言少语：“不必逃。”

　　女子似乎来了兴趣：“哦？为何？”

　　“褪去凡胎，以剑作仙，此式名曰剑仙。”

　　声音却答非所问，顿了片刻后声音慢慢流畅起来：“和叶兄一战后，吹雪心中痛惜，弃剑于身，却所见无物不是剑，所思所想惧化剑意，自问已明剑理，直至见了左右。”

　　“见了我又如何？”

　　“吹雪不是对手，幸左右并未脱手，容吹雪跟了左右一万三千二十一步，得以更进一步，特来领教。”

　　“既决高下，亦分生死。”

　　听到这话，女子突然笑作声来。

　　“你觉得你能杀死我？”

　　“不知。”

　　“我跟你有仇？”

　　“无仇。”

　　“我跟你有怨？”

　　“无怨。”

　　“那跟你一起的那同伴想来也不是很弱，你怎么不动手？”

　　光圈缄默沉静。

　　小树林慢慢陷入了寂静，女子眉头突然皱了起来。

　　“你适才说，你跟在我后面，那怪异的状态是在领悟剑法？”

　　“然。”

　　“不是在召集同伴？”

　　“否。”

　　女人脸色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