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激辩

　　几个主任没想到这小子就是个牛皮糖，怎么都拧不停，再和他纠缠下去毫无意义。

　　其实熊勇也有这样的想法，希望尽快把话语权交还给那些高年资主任，别再在哮喘上绕弯子了。

　　可惜罗唐和他已经铆上了劲，仍然在较着真：“哮喘无非是通气问题，现在病人插着呼吸机，通气不应该有问题。”

　　老狐狸，看法可真够刁钻的，祁镜心里暗骂了一句。

　　由于罗唐话锋突变，从症状改变过渡到了仪器设备，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外祁镜也马上调整了思路，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哮喘发生了支气管痉挛，就能把灌进去的空气堵在门口，这时的呼吸机也就是个部署而已。”

　　罗唐倒是没想到这个少见的情况，喉咙里咳了两声，用纸巾擦了擦嘴后声音似乎也清亮了些。

　　同时他又一次改变了原本辩说的看法和角度，转而从治疗方面下手：

　　“现在究竟是术后，照旧两科室联合的大手术，病人身体处在极为虚弱的状态。”

　　“假设你说的没错，就需要使用大量糖皮质激素治疗，这样就等同打掉了他所有免疫力。如果病人真有隐藏的熏染情况，那就是死路一条。”

　　“对，我们冒不起这个险。”

　　适才还和罗唐站在对立面的熏染科主任，由于配合敌人的泛起，这会儿又成了战友。

　　“可以进无菌室。”对于糖皮质激素的治疗，祁镜倒是早就想好了解决措施，“走出外科icu，穿过内外科大楼间的走廊就是血液科的无菌室，可以先借用一下住两天。”

　　直到这会儿，罗唐才察觉到祁镜的难缠之处。

　　他说话的方式和年龄资历不符，住院医生该有的学生特质他是一个都没有，反而多了一些老油条才有的坏毛病。

　　祁镜完全无视相互之间身份职位的落差，也有着和高年资老医生略微抗衡一下的实力，时不时的剑走偏锋也能惊艳一时。

　　要害是他为了坚持看法不择手段，每每被逼到绝路，总会想到些奇特的想法和看法来挣脱困境。

　　熊勇说没看到哮喘的征兆，他说哮喘把自己藏了起来。

　　熊勇说已经预防性治疗过了，他说其实还没治好。

　　现在自己说治疗哮喘会没反抗力，他说没关系，血液科里全是没反抗力的，可以先借地方住一住，横竖多一个也不多。

　　没完了，再纠缠下去连自己主张的看法都要被带偏了......

　　罗唐马上做出了判断，挣脱和祁镜的缠斗，开始做总结性陈述：“你说的一切看上去前后能够自恰，但可能性实在太低。”

　　他顿了顿，喝上一口水润润嗓子，然后继续说道：

　　“凭据你的看法，必须先预设病人几十年没发作的哮喘死灰复燃，入院时还得毫无症状，然后在经过糖皮质激素预防性治疗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好转。最后还得靠原来几率就很低的药物进行诱发，再通过手术放大......”

　　罗唐没有再说下去，但事实已经摆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祁镜的哮喘看法，虽然有主任们所要求的病因、历程和治疗方案，算的上是一个完整的方案。但它终究发生的几率太低，只能被熊勇放到了最后。

　　“依我的看法，照旧优先造影找肺栓塞和培养找熏染来得妥帖。”

　　“罗主任说的没错。”

　　“不外，小家伙你也很有看法，提出了纷歧样的看法。”

　　祁镜无奈，自己说了许多，让原本似乎是随口空谈一般的看法站住了脚。但他终究没什么影响力，更没有任何权力，所以只能在几声稀稀拉拉的喝彩声中暂时作罢。

　　之后的聚会会议也没有太大进展，各主任都觉得应该优先考虑肺栓塞和熏染，找到病因，对因治疗。

　　黄昏各自科室都有夜查房，时间一到，主任们就开始纷纷离场。

　　在聚会会议结束前，纪清接到了张杰义的电话，少年的头颅ct和mri都没问题。所以两人见聚会会议结束，就陆续找到了几位主任，讲明来意后汇报了那位少年的情况。

　　脑脊液和头颅影像学检查都是阴性，神内主任体现已经没有了会诊的须要。

　　而消化科和内排泄两位主任都比力赞同祁镜的看法，偏向reye综合征。虽然确诊还需要补足种种检查，他们也不能立刻下结论。

　　至于会诊，两人体现会在夜察访之后去急诊看一看。

　　别过他们，又向王廷汇报了情况，祁镜和纪清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聚会会议室里留到了最后。直到治理员来赶人，祁镜才很不舍地合上手里的病历夹，离开了聚会会议中心。

　　走在绿荫长廊，纪清指着一旁花团簇簇的花园，笑着挖苦道：“怎么，还在想花粉过敏？”

　　祁镜点颔首。

　　他的看法虽然被罗唐和几位主任一一否决，但祁镜仍然体现得很自信，并没有觉得哮喘这个诊断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我敢说，七成，不！八成是哮喘。而且是最重的那种，适才复看病史我又找到了两处证据，只不外现在没时机了。”

　　纪清相信祁镜的实力，但这并不影响他阻挡祁镜的看法：“别再想了，单是治疗上就没法做到，需要冒的风险太大。医生不愿，眷属更不愿。”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是药源性的哮喘，那接下来的造影......”祁镜说道，“直接给他打造影剂可不乐观啊。”

　　“这只是纯粹的推测而已，没有凭据。”纪清照旧更喜欢遵循原则，“你是硬把两条相关的线索结合在一起，然后寻找整个围手术期里的漏洞，把它们揉搓出一条理由来摆上台面。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需要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缺了香和味，只留下了色一样。看上去很美好，但吃起来也就那样。”

　　纪清和祁镜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也算摸到了他的一些思考要领。祁镜听后，又回忆了一遍适才聚会会议时自己说的工具，似乎确实有那么点像。

　　“不行，我得去icu看看去。”

　　“你去干嘛？”

　　“当一只采花蜜的蜜蜂，去把那个让病人发病的花蜜给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