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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散尽

愿水留住她的影子

小雨散尽 老凯同志 3045 2019-05-26 00:57:23

  “我艹怎么这么菜啊,这么菜打什么游戏啊靠!坑我分呢!”

  陆杭指着自家adc骂到。

  “人家是妹子,让着点呗。”

  “妹子?又不是我妹!”说着,扣了一行字已往,概略内容是问候人家家人。

  然后,他挂起了机,自己点上一根烟,望着屏幕撅起了嘴。

  他或许是什么时候酿成这样的,什么时候?也许,他这样才最舒服吧。

  “喂,在不。”

  “嗯?”

  “我分手了。”

  “……em?”

  “别他妈点点点了,走,上网。”

  “哈?啥玩意?”

  寒假第一天的凌晨一点半,我被微信叫醒。语气十分伤心,或许,这种语气就叫做伤心吧,就好比刚从冰水里出来的人在镇定的广告一样。

  分手的这小我私家叫陆杭。

  我认为分手后哭一哭,不憋着就好了。

  我坐在网吧靠门口的一号机上,我本想陆杭会哭哭啼啼的推开门进来,然后开个机子盯着屏幕一边发愣,一边问我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出乎意料的是,我半根烟的功夫,陆杭便春景满面的破门而入,那步子简直六亲不认,甚至有些夸诞,吓得后排的小孩拔腿往后门跑——以为是警察来了。

  这般的盛大登场吓得老板娘(也就是四十多岁的夜班女网管)一通乱骂,口吐芬芳,春景满面的陆杭并没有在寒夜里夺其芳心。

  “干嘛呢!干嘛呢!真他妈当是自己家啦?赶忙给老娘把门关上!”门外下着雪,冷的要命,陆杭扛着一身的雪。

  我怀疑他是跑步过来的,虽然,他没有哭。

  “咋还来这破地儿啊,不都成年了吗。”陆杭抖了抖身上的雪。

  “你怎么回事啊?”我想问他为什么会分手,但事实上所有这么问的人,都得不到满意的答案。

  “我跑步过来的呗。”

  “什么?……”

  “卧槽,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机智。”

  他没给我问的时机。

  “那破出租,敢收我五十,我的妈呀!太黑了……”

  “然后你跑着过来了?”

  “我其时身上就五块,但是我没告诉那傻逼司机我就直接上车了,哈哈哈!”

  “然后?”他笑的太假了。

  “虽然不是,坐了半路,良心收到了自我谴责,告诉了那司机我身上没钱,然后那傻逼司机就一脚把我踹了下来,疼死了我去!”

  或许人只有在假笑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演的很传神。

  “也就是说你身上又没带钱?”我尽量配合的抓起他的衣领险些忘了他刚刚分手,没几分钟。

  “不,我不是另有五块吗!”他笑嘻嘻的,满脸小人得志,也险些忘了他刚刚分手,没几分钟。

  我只好给他掏了网费。

  他精心编的段子讲完了,一点都欠可笑。我们都知道不能让空气平静下来,因为,一旦平静下来,他心里的伤心就会把空气冻住,冷的砭骨透心。因为最冷的那个总要把衣服盖在另外一小我私家身上,所以,陆杭一直在说,但是,我没有接着说下去的心情。

  他演的太假了。

  两人一人一瓶怡宝,两缕白烟将墙上“无烟区”三个字又熏黄了几分。后排的小孩恢回复貌,继续叽叽喳喳;老板娘看着韩剧,不知道死了哪个欧巴,哭的稀里哗啦。

  门外的雪还在下,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停,虽然,除了明早的扫雪人。

  一直很快乐的人,很难吧惆怅掩饰的丝绝不显。就好比只打辅助的和事佬,现在跑去上路和人针锋相对,被揍的抬不起头,还要一直往前冲;就好比,一个吸烟只抽半根便要转让的人,现在一口吞掉半根,还要嚷嚷着再买一包……

  结局悲剧的故事,就是块灰色的画布,任凭你用何等厚实的油彩去掩盖,都没用。

  对不起,朋友,你不是个及格的卓别林。

  他靠在沙发上,眯眼望着昏黄的灯泡。

  “有号没有。”他潦草的问了一句,没有问游戏大区,甚至连游戏名字都没讲。

  “哪个大区。”

  “德玛西亚,em。。。英雄联盟。”

  “为什么不玩自己的?”

  “别人的号可以随便输。”

  我输入了我的账号,然后将他的号输在我的登录界面上。我心想:“没门,贱人。”但是我密码打了一半的时候,我意识到不能和他一般见识,索性玩了小号。

  因为段位差距,我们只好打匹配。

  刚开局,陆杭便和劈面问候上了。

  劈面:“?这也是铂金?就这水准?不自制吧?真菜嗷!”

  陆杭:“呵呵,白银守门员你瞧我怎么单杀他!”

  说完点上一根烟,一口抽掉一大截,喝掉半瓶水。

  两分钟后。

  陆杭:“上路是你爹?这个搁打野是不是没了妈?一直抓我。”

  说完,抽掉剩下的一截烟,喝完剩下的半瓶水。然后再点上一根,拧开了我的那瓶水。

  就这样,他几分钟死一次,每死一次就要像用饭一样喝水吸烟。

  最后三十分钟已往了,他也终于把我方和敌方的所有人的祖上八辈以及妻儿老小问候了一遍,而且频繁的发生了关系。桌子上剩下一小堆烟头和几个矿泉水瓶子,一片狼藉。

  很庆幸,有人和他一块口吐芬芳。

  我被烟熏得头昏脑涨,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当我回去的时候刚点起一根烟就看他终于哭了。

  我清洁净桌上的垃圾。只字不语。

  他抽起了烟,眼泪打湿烟杆,烟灰落在桌子上,眼泪又滴在烟灰上。

  我买来一包纸和四五瓶水。他自己摸干眼泪,把一整瓶水当酒喝了下去,滴滴洒洒流进了脖颈,他打了个嗝,差点吐出来,我似乎能听见他的胃在抽搐的声音。

  有人推门进来,风也随之涌了进来。小角落里的烟灰稍稍扬起,昏黄的灯摇摇欲坠,同样昏黄的等下,一片平静。后排的小孩不再喧华,柜台上的老板娘给客人开最后一台机子,也可能还会有人来,时候继续听着听不懂的韩语,眯着眼看着字幕。客人从怀里掏出啤酒,抖了抖身子,看起了老影戏。影片里星爷依旧帅气,发哥吸烟的样子依旧潇洒……

  陆杭没有再哭,我也没有再问。

  他把沙发朝向网吧门,瘫倒在上面,从门缝里进来的风偶尔钻进他的衣领,他偶尔发抖,打几个喷嚏。

  我为自己点上最后一根烟。蒙上衣服,睡到清晨。

  走是不行能走洁净的,这和忘也忘不洁净是一样的——我可以忘洁净刚背过的单词,忘洁净刚纠正过的错题。我可以把知识还给课本,一钱不受,但是,我该怎么把影象还给你呢。

  深夜,陆杭登陆了自己的账号。ID:谢芷。

  谢芷,就是那个女孩的名字。也是这个账号的名字,也是这个账号的密码。

  所以,这个号,我没有玩,他也没有玩。

  早上七点,雪停了。

  门外白白的一片,大雪铺了一地,风贯串了全部街道,呼呼作响。冬天的早晨,天是不亮的,空无一人的。只有似有似无的点点灯光照着随处可见的苍白。

  “回去?”我问

  “嗯,否则去哪。”陆杭嗓音沙哑的回覆。

  “怎样了?”我指了指嗓子。

  “都挺好。”

  我俩站在网吧门口,一动不动没有吸烟,没有喝水。陆杭一直在咳嗽,那声音似乎嗓子眼里塞满了沙子。

  “抽了几多?”

  “不知道。”

  陆杭带上了耳机,放的是《The truth that you leave》.

  一个老大爷扛了把扫帚走了过来,问了一句:“年轻人,吃了么?”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包烟,撕开小孔倒出来一根,点起了火。

  “吃了,大爷您起这么早啊。”我回应道,但是我和陆杭确实什么也没吃。

  我走上前帮大爷点上烟,地上的雪被我猜的沙沙作响。

  我们三个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不知道谈到了哪里,大爷悠长的说了一句“天儿冷哦!”弹了弹烟灰,便哼起小曲,左一下右一下的扫起了雪,雪地被扫帚划开一道道色彩纷歧的口子,口子里面也掺杂着雪。

  几分钟事后,公交车来了。陆杭自己上了车。

  “晚安。”我说。

  “晚安。”他声音沙哑,我听不太清楚,但是,或许是说了晚安。我看着车尾灯慢慢远去,逐渐驶向灰白的天空,车轮和积雪相互摩擦,发出响声,车里就陆杭自己,也许,半路还会有人上车也说禁绝。

  天色逐渐放亮,但照旧有风,冷的很。所有的工具都昏沉且平静,雪也一样。我抄起袖子,一步步往家走。半道上看到一只猫,暗黄色。我不知怎么的就像把它抱回去,还好它不是很怕人,我很轻松就抱起了它,它似乎冻坏了,一个劲往我怀里钻,我也冷的发抖,紧紧的抱着猫,猫毛很软,挺舒服,而且暖和。

  我走的很慢,抵家的时候,街上已经喧闹起来。

  我拉起窗帘,把猫放在沙发上,随它怎样。

  “愿风记着我的声音,愿水留住她的影子。”——来自陆杭的动态。

  这是我那天看到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是陆杭用沙哑的嗓音说的一样。然后,我就息屏,倒头就睡。

  什么也没有发生。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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