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别王巨细姐，天元又道：
“适才没有说完就进去了。你倒说说，若是有人做局要搞赖爷，那他为何又要收买我？我无钱无势，又没有后台，收买我有什么用？”
令狐千里道：
“你是这件事的亲历者，重要的人证。若是你能为赖爷说话，他就可能无事，说不定还能扳倒王家。”
天元道：
“他若一口咬死这些事并不知情，都是青爷背着他干的，我也难以证明他的罪行。青爷才是最重要的人证。”
令狐千里叹道：
“没错。她才是最重要的。可，她如果不在了呢？”
天元一惊：
“你是说，青爷已被他灭口了？”
令狐千里道：
“只有如此，你才会成为最重要的人。”
天元道：
“那也差池，田武和蛮子王知道的比我多，另有你。我只知道他们几人加入，并不知道他们背后是谁。”
令狐千里道：
“他并不知道我加入密谋。如果青爷已遭不测，那这二人置β也凶多吉少。”
天元照旧不愿相信：
“不会吧，只是有一点眉目，事情还未水落石出，赖爷就如此大开杀戒，至于吗？万一是误会呢？”
令狐千里道：
“赖爷能走到今天，绝非侥幸。他不会给自己留一分危险的。”
天元又道：
“若果真如此，他爽性派人杀了你我，岂不比这来得省事？”
令狐千里道：
“并非如此。青爷和田武都是赖爷的属下，他们失事，没人会怀疑赖爷。蛮子王早已离开京城，他死了也没人注意。我们两个刚在河务案崭露头角，小有名气。更重要的是我们和尹天官已相处多日，若此时贸易除掉我们，只会引火烧身。况且，他想要的不是你缄口，而是你开口替他说话。”
天元道：
“你分析的有些原理，不外我们究竟没有证据，或许他是真的不知情。青爷只是畏罪潜逃了呢？我们不能轻易下结论。”
令狐千里道：
“没错，难点就在于此。我们现在依然身处迷雾。更不敢轻易表露自己态度。若是背后做局之人知道我们倒向赖爷，必会脱手除掉我们。若赖爷发现我们找到证据，也会除提我们。总之，我们身处险地，多听少说。”
二人不再说话，各怀心事回抵家中。
第二日，名医高神针如约而至。
高神针穿金挂玉，十分考究，留着长须，举手投足文质彬彬，全不像江湖人士。
外交事后，高神针替凤仙切脉。把了半天，方道：
“夫人这脉象，确是中毒之象。不外现在毒性未发，脉象也是若隐若现，诊不出是何蛊毒，也欠好轻易用药。”
天元有点着急：
“连高神医也没措施了吗？”
高神针道：
“措施倒是有。我这里有一丸解毒丹，可以延缓病势，使毒发的晚一点。但要解毒，最好想措施找到下毒之人。”
说着自药箱中取出一粒药丸。
天元接过致谢：
“如此多谢了。不知诊金几何？”
高神针摇手道：
“既是赖爷的朋友，谈什么钱。”
收拾药箱，告辞而去。
天元道：
“这高神针倒也没有什么架子。”
如意笑道：
“对少爷你，自然不会有架子。”
天元道：
“连高神针也这么说，看来别无他途，只有想措施找下蛊之人了。希望李姐姐不会让我失望。”
晚上，王巨细姐果真派下人来接。
和赵姨娘的宅子差异，李姐姐住在城南。京城的住处大有考究。北方是宫城所在，戒备最为严密。东城是官员富家所在，多是高门大户。西城多是普通黎民，工匠贩夫。南城却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赵姨娘的宅子在城东北，交往的多是有身份的人。
而李姐姐的院子，虽然很大，里面却是吆五喝六，倒和西市有些雷同。
院子分为三进，前院工具屋及院中坐的多是短衣大汉，撸拳卷袖，喝酒吃肉。穿过中庭，后院的堂屋及工具两屋，都十分宽大。
二人进到堂屋，见有十余张桌子，都坐满了人，穿着五花八门，只是举止比前院斯文多了。
下人把二人领进东侧的内室，有几人正在饮酒。主位上坐着一位年轻女人，艳光四射，不输青爷，似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坐相却大马金刀，颇有些江湖年老的风范。王巨细姐东侧相陪。
见二人进来，王巨细姐对这女人点颔首，女人一挥手，其他人离席而去。
王巨细姐道：
“二位大侠驾到，蓬荜生辉，请坐。”
令狐千里道：
“这位就是李姐姐吗？”
女人道：
“没错。你是令狐，照旧天元？”
声音自然娇媚，又带点威严，看来是发号施令惯了。
令狐千里道：
“我是令狐，他是天元。我看你年纪这么小，我们该叫你李妹妹才对。”
李姐姐道：
“年轻人，江湖上考究论资排辈。来这里的人，从八岁到八十，都要叫我李姐姐。我李姐姐虽然年纪不大，但出道早，资历老，不像有些人，年纪活在狗身上，虚度时光。”
天元哈哈大笑。
李姐姐问道：
“你又笑什么？”
天元道：
“这位令狐兄弟，见到漂亮女人就想讨些口头自制，今天遇到你，一开口就受挫了。痛快！哈哈！”
令狐千里正要开口还击，李姐姐不等他开口：
“听说令狐少侠文武双全，人嘛，也算一表人材，难怪，连青爷这样眼高于顶的美人也对他有意。”
说这话的口气，和男人并无二致。
令狐千里见她先压再捧，确是老江湖作派，接口道：
“李姐姐这院子，和赵姨娘那里，却是完全差异。”
李姐姐来了兴趣：
“噢，你倒说说，有何差异？”
令狐千里道：
“赵姨娘的院子，随处考究。进出的人，也都端着架子，使人随处提防。你这里，部署随意，人也三六九等，很是随意。她那里，可谓雅致。你这里，才是真富贵。”
李姐姐笑道：
“我们本就差异。赵姨娘背后的老男人有钱，她不缺钱，只是寥寂，又恋慕虚荣，所以才摆出夜夜笙歌，只让有身份的人进出，生怕各人看不起。我这里是做生意的，愿花钱的都可以进，管他什么身份。”
令狐千里道：
“倒要请教，李姐姐做的什么生意？”
李姐姐道：
“前院的生意是卖酒，这里有京城最好的陈年老酒。”
令狐千里眼睛立时亮了，转头看看王巨细姐：
“莫非是王家陈酿？”
王巨细姐颔首笑道：
“现在叫李家陈酿了，不外作坊还在原处。”
令狐千里立即明白，王家失事，酒坊被封，必是李姐姐助王家摆平的讼事，复开了酒坊。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赞道：
“果真，这杯至少是十年以上的陈酿。”
又赞道，
“江湖人士多爱酒，只是本朝限酒，这里既不受限，又有上好美酒，难怪门厅若市，生意兴隆。不外，我今天来，可没带酒钱。”
李姐姐笑道：
“前院的酒是卖的，我屋的酒是免费的。”
令狐千里笑道：
“噢，想必，这里做的是更大的生意。”
李姐姐道：
“令狐少侠果真智慧，难怪青爷对你上心。”
天元四处张望了一下，也没见到什么值钱货物，道：
“不知这里做的是什么生意？”
李姐姐道：
“你们来找我，需要什么？”
天元道：
“我想知道，是谁对凤仙下的蛊，到底是什么蛊？”
李姐姐笑道：
“没错，这就是后院的生意。”
令狐千里道：
“李姐姐卖的是消息？”
李姐姐道：
“正是。有时候这些消息，比黄金宝玉更值钱。”
天元道：
“你说的太对了，我们就想要这条消息。不外，我们今天没带钱来。需要几多，你开价吧。”
李姐姐道：
“做生意考究公买公卖，两位也不是太有钱的人，跟你们就不谈钱了。”
令狐千里道：
“莫非要换消息？”
李姐姐点颔首。
天元忙道：
“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们兄弟知道的事。”
李姐姐轻轻端起酒杯，王巨细姐问道：
“我们想知道江城的事。京城赖爷到底有没有加入此事？”
天元道：
“我们现在还不确定，但他手下的青爷和田武都加入了。是不是奉赖爷之命，一问他们便知。”
王巨细姐道：
“青爷已失踪月余，而田武刚刚暴毙。”
天元和令狐千里对望一眼，心头一沉：赖爷果真动手了吗？田武已准备好退出江湖，回岛养老，没想到为了最后这区区一点银子，搭上了性命。
天元又道：
“另有当地的一个山大王蛮子王也知道内情。”
王巨细姐道：
“蛮子王被你们毁了山寨，又抢了老婆，已不在华夏，跑到东南蛮荒之地去了。”
天元又道：
“赖爷手下的坤剑也加入了此事。”
王巨细姐道：
“坤剑也死了，死于剑下。”
天元道：
“那就死无对质了。”
王巨细姐道：
“你们真的不知内情？”
天元道：
“我们本是奉了赖爷之命，混入王家，又被王家派到江城，碰巧卷入此事。赖爷也好，王家也好，对我们都不是太信任。所以，我们只知道一些皮毛。”
王巨细姐和李姐姐对望一眼，笑道：
“你照旧那么老实。”
天元不知道她是夸自己，照旧损自己，一脸尴尬。
令狐千里笑道：
“我这位天兄，一见美人就脸红，更不敢说谎。况且，他还差点当了你家的上门女婿。”
一句话，把两人羞的脸如红布。
李姐姐笑道：
“另有此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王巨细姐忙道：
“不是他说的那样的，我们只是，只是认识而已。”
令狐千里道：
“既是故人，生意也可打个折。你想要的消息我们暂时没有，可否想措施通融一下？”
李姐姐略一沉思，道：
“既然都是故人，也好，那就换一个条件。尹天官的奏折明日就到，你们想措施把奏折的内容在上报宫中之前给我。”
天元道：
“这个听起来不难，就是时间太紧。我们还不知道送奏折的人在哪里。”
李姐姐道：
“自然住在驿站。他们明天晚上就能进京，你们在东门外迎着就能遇到。”
天元道：
“是穿着驿差的衣服吗？”
李姐姐道：
“那倒纷歧定。不外这两位也是你们的故人，江城的将军和元宝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