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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灵官

第二章 冲突

阴阳灵官 纸落凌烟 3129 2018-10-10 13:58:49

  银月攀升,画舫内已点满灯烛,火光通明。林逸步入船屋,厅中窗扉半开,几位华裳女子踮足投袖,翩跹起舞。

  大堂两侧坐有十来名醉汉,抱着怀中河船女举杯调笑,纵情声色;而女人们更搔首弄姿,七磨八蹭地去迎合。

  当中则是位面容冷峻的独眼壮汉,朱财贵站在近旁,斟满酒杯递已往,笑着讨好道:“军爷,请、请!”

  林逸虽年仅十三,但平日里这些局面见得多了,早习以为常。环首审察一圈,乍见那中年男子,便知他是领头人物。

  刚刚听小虎说此人威风十足,连朱财贵都亲自为他斟酒,尚有点不信,如今看来,确实没夸海口。

  独眼男轻轻咳嗽,朱财贵立马知意,挥手让众舞姬退下,腾出大厅。众人目光落到念幽和林逸身上,场中马上鸦雀无声,气氛陡转直下。

  “小女念幽,参见列位大人。”倒是夫人镇静,不慌不忙地屈膝请福。

  她站在下方,微微颔首,虽然态度敬重,却没有半点自卑。

  林逸见此收敛心神,对独目男躬身作揖道:“小子林逸,参见大人。”

  独眼男子摆摆手,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武人的凌厉气质,傲然道:“免礼。”

  朱财贵艰难地收起肚子,伸手为他介绍:“这位就是当地的头牌乐伶念幽夫人,汜城内当属她琴艺最为高明,歌声更是美妙绝伦。不少达官显贵专程至此,只为了听她一曲。今日辛蒙军爷莅临,特请夫人携童子为大人献艺,以添雅兴。”

  林逸偷偷视察独眼男子心情,见他双眉舒展,嘴角浅笑却又忍住,努力摆出严肃,便知这番话说得他很是受用。听闻北方荒寒,远没有南方富贵,瞧他模样,应该不怎么来花街喝酒,当下心中明了,知道该如何应付。

  念幽抬起头说:“朱老板过奖,小女武艺粗浅尴尬盛誉,幸亏往来来宾漂亮,几句谬赞而已。今晚能为军爷演奏,是小女荣幸。”

  话间独眼男子眉毛一挑,似乎有些不耐烦。林逸察言观色,知其不喜烦琐,便将木琴朝念幽递去。

  念幽从他手中接过,明白了意思。遂省去客套,将木琴置于膝前,整裙坐下,开口说:“承蒙军爷点名,这首‘醉渔唱晚’赠予诸位,聊表敬意。此曲小女苦练许久,方敢在大人面前献丑,如有错音之处,还望海涵。”

  说罢手指一拂,琴声响起,曲调灵动婉转,情境优游恬淡,尔后身心都步入状态,朗声吟道:“远山夕照半江红,柳岸芦花系缆绳~~名利无心胸荡荡,暮霭有意雾朦朦~~”

  歌喉初展,惊艳四方。众人闭目静听,厅中喧哗隐去,这嗓音似有种魔力,心中的烦恼与忧愁随其消散。

  饶是一群粗鲁军汉,也感受到意境之美。似乎自己化身渔夫,乘着小船从江湖上归来。夕阳晚照、暮色低垂,苍鹭飞流、远山如墨。渔船泊于岸边,柳叶拂絮,舟灯摇曳,望着彩云红霞,枕着浪涛徐徐入睡。

  琴声悠扬,歌喉清脆,一曲唱罢,久久无人息。众听客着迷在余韵中,兀自失神,直到念幽起身行礼,他们才缓过来。

  朱财贵带头拍手道:“唱得好!念幽夫人琴歌双绝,果真名不虚传!”

  念幽莞尔一笑,上前领了赏钱,让开位置。舞姬们重回场中,间歇时,念幽又弹了几个小曲助兴,画舫中觥筹交织,意兴盎然。

  一位男人朝林逸勾勾手,林逸应召,颔首走已往,敬重道:“将军有何付托?”

  “将军?”那人愣住,随即开怀大笑:“哈哈,就属你们南方人会说话,小兄弟来,陪我喝酒!”

  林逸满斟一杯敬那军汉,喝了个底朝天,脸上泛起红晕。

  “小兄弟酒量可以啊。”军汉心喜,邀他入座。林逸心思活络,善观言色,满嘴将军长年老短,陪他划拳摇骰,玩得热火朝天。

  过不多时,那男人就喝得面红耳赤,封杯讨饶,连夸他酒量好。林逸以手掩口,谨防唾沫溅到他身上,谦虚道:“年老过奖,小子这点酒力勉强博您一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军汉们玩了个尽兴,林逸早已酒力不支,找了个借口尿遁,刚冲出画舫就收起笑脸,捂住嘴强忍着跑到桥头,抱住栏杆一阵呕吐。

  江波粼粼,明月如钩,耳听得岸上梆敲三更,已至亥时。林逸吹着冷风,只觉脑袋胀痛,用手揉搓太阳穴,张口吐出浊气,嘴里一阵辛辣,舌头都已麻木,休息片刻,才缓过酒劲,苦笑着回去。

  重归画舫,看到来宾们正要散宴,朱财贵拿起肮亓银票,稍加清点,立即眉开眼笑。林逸瞧见,心里简陋估算,总额应不低于百两,寻凡人家一辈子都存不够这笔钱。

  朱财贵钱财入怀,热情地送他们出门。几名醉汉先行离开,其余人则陪着独眼男子留在最后。

  他醉醺醺地走到念幽跟前,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说:“你那琴童挺有眼色,给你二十两银子,卖给我吧。”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几位陪酒女人面面相觑,要知道二十两银子可真不少,再添些都能给私窑里的女孩赎身了。而像林逸这种孤儿,卖给富人家当奴,一般十多两也足以。

  话虽如此,但他究竟是念幽的养子,不是说买就能买。

  念幽错愕失色,许久才醒过神,恼然道:“大人说笑了,逸儿是我养子,打小收留在身边。我俩相依为命,视为己出,不是拿来卖的!”

  “忒你这娘们,不要给脸不要脸!”一位军汉暴喝而起,气势汹汹地要冲过来。

  “乒!”王小虎正在收拾残宴,陡听得喝叫,手指一松,酒盏摔在地上砸得破坏。

  念幽被对方吓着,心惊肉跳,人却没有退后半步,正要开口反驳,林逸便挡到身前,陪着笑脸说:“军爷息怒,今个酒足菜饱,各人兴奋一场,请早点回去歇息吧。”

  独眼军官拦住手下,目露桀骜,嘴角似笑非笑:“原来我狼爷要的工具,另有人敢说不。”

  女人们看出情况差池,站在堂侧议论纷纷。那名军汉豹眼圆睁,环视全场,怒斥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女人们吓得满身发抖,哪敢多舌,一个个神色窘迫,狼狈离开。朱财贵刚收了军官一大笔钱财,此时也不插话,仅作壁上观。王小虎想说点什么,但被其用眼神制止,只好埋头灰溜溜地收拾碗筷。

  独眼军官瞪着母子二人,目光冷冽,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力。林逸头冒冷汗,依然笑脸相迎:“大人息怒,莫动了怒气。”

  随后话音微顿,语气谦卑道:“小子愚钝,今晚不知哪里冒犯了将军,请大人责罚。”

  独眼军官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上下审察着林逸,突然问:“小子,你今年多大了。”

  “回大人。”林逸拱手作揖,“小子今年才满十三。”

  “这么小就处事圆滑,挺有眼色,这样吧……”独眼军官点颔首,颇感满意,“你到我伍中当个传令兵,以后也好谋个身世,总比在这花船陪酒强。”

  这段话说得不真不假,林逸难以分辨,顶着对方咄咄逼人的架势,小心翼翼地拒绝:“多谢将军美意,小子尚且稚幼,还不到参军的年纪,想再陪母亲两年,有拂大人美意。两年事后,若小人无事,一定投奔将军。”

  军官眼角的冷意更为浓烈,还未开口,旁边的军汉就拍着胸膛大吼:“臭小子!能被我们白目狼大人看上,是你三生荣幸,不要耍那些嘴皮子,乖乖跟我们走!”

  林逸额头冷汗渗渗,嘴角泛起苦涩,处境很是尴尬。念幽护到他身前,语气严厉地开口:“军爷们莫要玩闹,逸儿是小女心头肉,决计不会卖予他家,大人们喝多了,还请早回吧,此事休得再提。”

  话音刚落,念幽顿觉忏悔:‘喝多了’三个字是行中隐讳,万万不能提的!

  “臭娘们,你说我们——喝多了?”替白目狼说话的军汉勃然震怒,两条眉毛倒竖下来,撸起袖子一巴掌拍已往。

  “啪!”

  林逸还没来得及制止,那军汉便将念幽打得扑倒在地。等她挣扎起身,半边脸上已是又红又肿,嘴角甚至流出鲜血。

  “娘?”林逸脑袋里嗡地一声响,炸若钟鸣,似乎内心深处一根紧绷着的弦突然断裂。他可以自己受辱,但决不许别人欺负自己养母!

  林逸眼中凶光毕露,咬牙切齿地骂道:“狗工具,你敢!”

  他冲上前扶起念幽,掏出怀中护身的匕首,刺向那军汉。

  “逸儿不要!”念幽瞪大双眼,骇得叫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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