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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一枚铜币等月儿圆

第四十四章 闲小聚,踱入铺

丢一枚铜币等月儿圆 灯洺 3187 2018-11-30 18:32:27

  ???越日,天色有些阴沉,却压抑不了人们相聚迎春的热闹气氛。午后,吕岩、吕峰和苟杳一行人受丁褚松之邀,到丁府登门造访。

  ??走过熟悉的街头,进了在影象中已有些模糊的大门,吕岩才发现,今日这部署简朴典雅的丁府,恰是九年前他曾住过多月的柳府。

  不知这宅子经历了几代主人,大致花样上竟仍保持着原有的模样,以至于吕岩迈入府门一路往里走时,慢慢地记起了宅院的全貌。

  因为对宅园有些许影象,所以在走过主院时,吕岩对被一圈深绿的竹子包裹着的书房感应奇怪。吕岩记得,表叔父是个好读之人,加之表嫂子已亡故多年,为了便于歇息,他其时命人在书房后加建了个小卧室。又因为好酒,在卧室下面挖了个酒窖,另一处通着园里的凉亭,以便在有人来时能实时取酒助兴。

  而此时的宅院,其他的花样依然保留着多年前的模样,唯独书房的部署,用竹林和围篱隐去了背后的部门,看上去恰似就这么个书房而已。

  随着家仆继续往后园子走,迎面传来脚步声。吕岩回过神往前一看,丁中丞和两名男子正往这儿走过来。吕岩一行晚辈急遽停住脚,作揖问候。

  丁中丞显然记得吕岩,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对吕岩他们点了颔首,说道:“来这儿不必拘礼,你们几位青年才俊就好好聚聚,褚松性子浮躁些,学识上就麻烦你们多提点些。”

  “哪里哪里,丁中丞实在为难晚辈们了。”吕峰拱手答道,“我们都是朋友,相互切磋学习而已。”

  “这是......哦,吕刺史家的小郎君啊。”丁中丞笑了笑,和吕峰问候道,“令尊近来可好?”

  “多谢中丞体贴,家父身体一如既往的强健......”

  ?突然,吕岩听到一阵微弱的窸窣声从一旁传来,立马警觉地顺着视线往书房后的竹林望去,只见竹林晃动中,一角白衣闪过,倏忽不见。

  站在丁中丞后面那名较高的男子似乎也听到了这消息,只是在转头寻找的瞬间,竹林已恢复了那阵剧烈的晃动,那男子皱了皱眉,又回过了头。

  而其他几人闲谈间并未觉察出什么,丁中丞跟他们客套几句后,便起步走了。吕峰和苟杳作揖之后,继续往前行着。

  唯有吕岩落在后面,看了几眼那书房和后面密集的竹林。看来,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来到后园,丁褚松远远望见了吕岩一行人的身影便从凉亭迎了出来。??

  “吕郎、苟郎,你们来了。”丁褚松声音有些大,看来兴致很高。

  凉亭里也坐了前日吕岩在酒楼见过的那俩书生,另有一位没见过的,见吕岩他们已往,站起来行了礼客套几句。

  接下来即是时下年轻人小聚的熟悉流程,几小我私家饮酒行令,吃吃小菜,谈天说地。丁褚松和吕峰都很活络,聚会上的气氛算是融洽。苟杳也难得轻松,不仅抒发了长时间压抑的文思,也听到了更多的科考消息。那几个考生与苟杳切磋了诗文后,连连道着自愧不如,向苟杳介绍着京城里的谁喜欢此类的文风,以及建议着他找谁自荐为好。吕岩则有些心不在焉,时而出了凉亭在园子里走走停停,时而问些丁褚松些日常琐事,并无心聚会上的玩乐。

  不知不觉中,天色暗得有些快了。这时,府里的仆人急遽跑来凉亭,和丁褚松陈诉说小娘子带着姑爷来了。于是聚会自然散去,吕岩临走前和郝一松打了个照面,在一旁不小心听到了丁中丞接下来几日的应酬部署。

  回到吕府吃完晚饭,吕岩借口带的衣物不多,向年老吕焕借了件玄青色的薄衣,又拿了些深色布角。他婉拒了一向擅长针线活儿的嫂子要给他缝衣的美意,说回去让晴雪缝些脚袜就行,然后便急遽回了房间了。

  小屋里,吕岩将拿来的衣物放在床榻一旁,静静追念着今日所见的丁府。尽管丁中丞笑面盈盈,尽管丁褚松彬彬有礼,却仍未取消吕岩心头的疑虑。恒久的查案,养成了吕岩习惯性怀疑、想要求证的毛病,因此,他计划趁着明晚丁中丞一家出门赴宴,再“回”丁府一趟。

  第二日,已是腊月二十八了,人们晨起时飘了一阵雪,给地面盖了层薄薄的白絮,待各家出门忙活时,雪便识相地停了。

  吕岩本计划等吕峰过来和他一起比划比划武艺,谁知他一早就跑去和晴雪他们贴起了窗花。吕岩去寻他时,几个丫鬟已经剪了一堆各式各样的窗花,有耕作打鱼的,有纺织牧羊的,也有些花鸟鱼虫,吕峰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时不时和丫鬟们打趣两句。

  好小子,原来在这里陪丫头们乐呵啊。

  于是吕岩便独自出门闲逛去了。“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长安城的街坊结构严整,最热闹的地方当属西市和东市,酒肆商行,店肆林立。吕岩来京城的这些天,只是去看苟杳时路过西市,并未逛过。想起林谦在这里盘了家店肆,吕岩心想去看看。

  林谦的铺子不大,在西市偏角落的位置。吕岩走到门口时,林谦正在铺子里和一名男子说着话。他见到吕岩,急遽上前招呼他进屋,说等忙完就过来。

  吕岩端详着屋里,店肆开间不算大,却被利用得充实。后屋是蕴藏草药的小间,靠近门的是一块问诊的小地方,往里走是药格柜子,前面的柜台上摆着簿子纸磨。

  一旁的坐榻上,此时林谦正和一男子聊着。

  ???吕岩审察着那男子,突然想起昨日在丁府见过他,是站在丁中丞旁边的那位。如今近看,其人个头矮小粗壮,身上的麻布缝着两个显眼的补丁,黑脸粗眉,说句“其貌不扬”也算抬举了他。只是林谦却对这个绝不起眼的男子十分客气,恭顺重敬。两人似是在聊药材买卖的问题,商量了一阵后似乎到达了共识,那男子点颔首后便起身告辞了。

  ???林谦送完那男子,回到店肆便给吕岩沏茶,说道:“吕郎很久不见,锦儿都没说过你会来。”

  “我也是今日闲着来走走。”吕岩接过茶杯,说道,“林郎这些时日在京城可好?”

  “还行,还好有先父朋友留下的基础在。以后慢慢生长罢。”林谦说道。

  “我听苟杳说这家之前是药商宋清的,没想到他竟是令尊的朋友。”

  ?林谦笑了笑,说道:“是。也多亏宋叔当年为人仁厚,诚信为商,给这家店留下了好名声,我才气在这里‘坐享其成’啊。”

  “其时表叔父写下一篇《宋清传》,我也读过,其之为人为商,在下实在佩服。”吕岩说道。

  ?林谦点颔首,啜了口茶,若有所思地看着这家店门。

  “怎么铺子里就你一人忙活?”吕岩问道。

  “几个伙计都回乡过年去了,年节也不忙,我一小我私家照管得过来。”林谦说道,“而且,另有锦儿时不时过来资助呢。”

  ?吕岩点颔首,也喝了口茶。一时平静,吕岩又开口道:“刚刚那小我私家,是来谈生意的?”

  “嗯,前不久刚和他结交。此人人称‘鱼郑’,以前是靠着医术行走江湖的,现在深受枢密使王守澄赏识。我想让他资助在官员里找点路子。”林谦脸上收回了笑,说道。

  ?王守澄?

  ?吕岩想起来了,这个王守澄是朝中正当红的阉人。家里人偶尔也提到过,但并未多加评论,言辞中也无丝毫钦佩推崇之意,想来不算是个正派之辈。吕岩不知怎么回林谦的话,便缄默沉静不言,顺着林谦的目光看向街外。

  ?临近年终的西市越发的忙碌,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一白衣女子在人群中急遽走着,经过药铺门前,她的侧脸在吕岩眼中一闪而过。

  吕岩蓦地站起,脸上一片难以置信的神情,快步冲到了街上,来来回回地找着。

  林谦感应莫名其妙,跟了上去,却见吕岩拉住了一名徐徐而行的白衣女子的胳膊。那名女子转了身,抬头疑惑地看着吕岩。这弯眉杏眼、摇曳生姿,林谦认得,她是东市醉花楼里有名的歌妓乐柳儿,此前林谦和人去醉花楼谈生意时见过一面。

  迎上那女子奇怪的眼神,吕岩尴尬地躬了躬身子,说道:“十分歉仄,在下认错人了。打扰了娘子。”

  那女子潋滟的目光盯着吕岩看了看,忽而笑意戋戋,歪头轻声说着没事,便转身走了。

  吕岩有些怅惘地走回了药铺。刚刚的一闪而过,他以为,那是姤儿。呵,没想到自己也有眼花的时候,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到眼花的田地。

  而人群挤挤的街上,乐柳儿继续漫步往前走着,旁边突然蹦蹦跳跳跟上了一名女子,声音欢快地说道:“柳儿柳儿,那边巷子里有个新开的酒铺,我尝了尝,味道很棒,以后我们买进些那家的罢!”

  “好啊。”乐柳儿笑道,“我跟你说,刚刚有个郎君抓着我的手说认错了人,呵,长得倒是蛮俊朗的。我看过不了几天呀,他肯定找到醉花楼来。你信不信,姤儿?”

  ?一旁的女子闭目闻着手中酒壶飘上的香味,漫不经心地说道:“虽然信咯,那就请他顺便尝尝这新进的酒吧。”说着,她仰头喝了一小口,砸吧着嘴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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