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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一枚铜币等月儿圆

第三十八章 陷沼泥,返浊心

丢一枚铜币等月儿圆 灯洺 2415 2018-11-24 22:43:26

  已经是深夜,外面冬风直吹,看来要下大雪了。这样的时辰,这样的天气,孔七真不想出去。

  可是,这封信的主人,他不得不见。

  无奈叹了口气,孔七把信条扔进了炉子,盖上炉盖,又松了松炉底,披上外衣出门了。

  “我不要多了,咱在京城最后偷的那个镯子,那个就行。别跟我说你都当了,不外换成银子更好……”果真,这家伙外交了没几句,就开始张口要钱。

  “你是出啥事儿了吗,婆娘呢?”孔七问道。

  “别提那娘儿们!哼!”黑黑暗孔七照旧能感受到刘冲脸色骤青,噤了声听刘冲说下去,“你不知道,她偷钱偷男人,结果我却落得被官兵赶着走,什么呀!”

  孔七心想,这刘冲和他早已金盆洗手,各自找个角落隐姓埋名了,突然找自己,肯定是犯了事。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特意拿了把镰刀藏在棉衣里。

  “你把她怎么了?”孔七问道。

  刘冲顿了顿,嘟囔道:“杀了。这对狗男女杀了也不解气,哼,我还把他们的头脚都上了钉子,哼哼。”

  倒吸一口冷气,孔七开始想法儿催刘冲早些离开——

  “……不远县里捕快抓人厉害着呢,你赶忙逃吧。”

  “你就是不舍得那钱呗!女儿都不愿意跟你了留给谁呢?”刘冲被孔七一句句推脱惹得有些恼火,“我要是被抓到,你也逃不了!以为在这儿破村子呆着就是农夫了?别忘了,你手上抢了几多钱,还背小我私家命!要不是我帮你……”

  刘冲情绪激动,声音越说越大,孔七急遽捂住他的嘴:“别说了!行,我回去收拾收拾,托人给你带已往,你赶忙走,咱俩别再晤面。”

  听了这话,刘冲脸上露出笑意:“嘿嘿,这才是好兄弟,行,不晤面,保证不晤面。你啥时候给我?”

  “两三天吧。”

  好不容易,终于把他打发走了,看着刘冲的背影徐徐消失在黑夜中,孔七松了口气,转头从田里走出来。

  一阵窸窸窣窣声。

  孔七眯着眼睛往前看,田边小道不远有俩人影晃着。

  心下一沉。

  厥后的事孔七也记得不真切,可能是夜太深太冷了,在听出俩人说“什么也没听到”时的颤颤巍巍时,他有些头昏,又有些畏惧。

  每天看看地,走走邻居,帮着解决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儿......前几天隔邻老李还说要给他介绍个未亡人呢——孔七已经习惯这样的宁静日子了。

  所以,有些事,必须要埋在黑暗里,绝不行以袒露在青天白昼下。

  他很庆幸还保留了这做坏事的头脑,至少现在没人怀疑他,以后也不会。

  而刘冲,一切因他而起,锅也得他来背。

  村堂的偏房里,官府的人都被支了出去,只剩下孔七看着劈面那满脸张皇、期待与恳求的刘冲。他们刚刚在这儿说已经找到凶器,确定这小我私家就是凶手了,既然这样,兄弟啊,我就再“帮资助”。

  刘冲在自己耳边小声急切地说着什么,孔七没太听清,他只是侧侧身从门缝间望了望房外——下雪了,此时的雪,和案发那夜一样大。

  林深暗沼泥,

  覆陷苦难依。

  可笑淤泥掩,

  浊心已不离。

  凶器是在村正家的灶口里找到的,能够让村正时刻“看管”,别人又不会掺和的地方,也就这儿了,况且销赃同步,沾了血迹的衣服就是在这儿烧掉的。

  吕岩细看了看,虽然这镰刀被火烤的外貌熔了部门,但上面的血迹照旧能隐约可见,刀口也缺了一块,和在受害女子伤口内发现的刀尖基本吻合。于是他找了块布将刀包上,起身往村堂去了。

  聚精会神间,吕岩竟没注意到雪下这么大了,远处的村舍都被一片灰白遮盖着。

  “人都哪儿去了?”吕岩问在村堂外守候的衙役。

  “吕郎,郝捕头让一部门人去押运队伍那儿确认些工具,顺便看看能不能拖延拖延,另一部门人随着李娘子去接郝嫂子了。”那衙役说道。

  “郝嫂子?”吕岩自顾自问道,“行了,去屋里吧。”

  “屋里还在审呢,郎君,咱真的找到凶手了吗?”

  “什么找到凶手了?”

  “嗯,我刚刚守在偏房外面听郝捕头说的,进去一个告诉一个,是不是唬人呢?”

  “……”

  吕岩皱了皱眉,抓紧了手上的凶器,快步往偏房里去。

  偏房里出奇地平静。

  吕岩万万没想到,期待他的,是一死一伤,以及那完好无损的村正哆哆嗦嗦的声音:“凶手……凶手伤了郝捕头,畏罪自杀了……”

  郝嫂子就是那丁中丞的女儿丁褚桦,话不多,却温柔贤惠得紧,竟亲自这么远过来。姤儿心里这样想着,打开了伞举到两人中间。

  “我不打紧的。你们这两天辛苦了吧?”她问道。

  “可不是,都没怎么休息。”姤儿挥起红肿的手腕去感受飘雪的冰凉。

  “你的手受伤了?”丁褚桦问道,“我带了些药,待会儿给你涂上……对了,另有披肩衣物,和一些吃的。”

  姤儿收回了手搭在丁褚桦的胳膊上,脚尖不自觉地踮起,开心地说道:“嗯,好!郝年老正等着呢,咱快点儿。”

  村堂那儿似乎忙做了一团,远远望见几小我私家进进出出,姤儿心下一紧,把伞往丁褚桦手里一放,急遽跑进村堂。

  大堂里的桌案被抬到了中央,桌上躺着一小我私家,昏厥不醒,胸口的衣服被扒去,用一团棉花堵着,却仍血流不止。吕岩和两个衙役在桌旁扶着,只听他大叫:“再派人去邻村找找郎中!你,去找绷带和水。”

  姤儿有些模糊,那里躺着的,似乎是郝年老。眼神飘忽,看见一边角落里,两个衙役正将村正五花大绑。

  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了?”姤儿走到吕岩旁边,轻碰了碰他的肩,带着哭腔问道,“怎么会这样,吕岩……”

  吕岩握了握拳头,突然反抓住姤儿的手臂,力气极大直逼得姤儿后腿了两步:“我不是说不行以吗!现在好了,他的命在这儿,付得起吗!”

  “我,我没想……”手上痛得有些麻木,姤儿心乱如麻,泪眼朦胧中张皇地看了看昏厥的郝一松,又看着吕岩。

  看着他两眼的血丝,紧皱的眉头,怒气、担忧、痛恨等交织在一起的神情,冲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说道:

  “没想什么?一直惹麻烦,跟来干什么!”

  说着,甩开姤儿的手臂,出了堂门,去村正家取随身的药。姤儿不自觉地抓住了吕岩的衣袖,却又被甩开。

  “希望没有你来!”

  冷冷的几个字,刺开了心里一时的张皇与麻木,一点点缩回手,木讷地站在门外。徐徐抬眸,周遭的嘈杂都被阻遏在耳外,姤儿只看见,大堂里丁褚桦那耀眼的背影,和她一样,无所依地,呆呆站着。

  “不行,县城太远了,出这么多血根原来不及呀!”

  “这可怎么办,他家娘子这刚来……”

  “唉,只能等大罗神仙来救了。”

  “……”

  是因为我吧。

  希望没有我吧。

  一团怨气与羞愧越胀越大,逼得姤儿一步步退却。酷寒的泪涌出眼眶,姤儿一扭头,冲进了漫天雪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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