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亲事1
01.
流莺的恢复能力实在令人惊叹，不外短短数日，已经可以行动自如。
纳溪自从鬼界回来便像黏在她身上一样，走哪儿跟哪儿，流莺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跟素卿诉苦，“好烦啊。”
纳溪恍若未闻，剥了个葡萄塞进她嘴里，笑眯眯地问：“甜吗？”
素卿扯着嘴角，冷冷地接了句，“酸。”
流莺“噗嗤”笑作声，继而道：“墨棐戾气实在太重，就算寒水玉作用再大，也只能压下去四成。”
剩下的只能求助国主了。
素卿心疼地蹙眉，她昨日获得慕生枝的允许前去看望墨棐，他置身于偌大的寒潭之中，双目紧闭，了无生气。虽然旁人都道无碍，可她照旧担忧。
“另有几日才气结束呀？”
流莺咬着糕点，腮帮鼓鼓的，想了一会儿，道：“两三日吧。”
纳溪漫不经心地接话，“留几日让他养养身子，我们二人正巧把大婚办了在上路。”
“大婚？！”素卿喊了声，讶异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两人。
流莺红着脸拍了他一下，解释道：“昔日在九重天时，我们二人便计划在慕氏的世外桃源大婚，只是厥后诸多事情延误了，现在恰逢好日子，明日另外二位长老也要出关，便顺道把大婚办了。”
素卿羡慕地惊叹声，纳溪故意打趣，“你要喜欢这感受，那就赶忙和墨棐结婚呗。”
素卿愣了愣，耳尖泛红，最嘴硬道：“谁要嫁，我才不嫁，我，我出去走走。”
屋子里的两人对视一眼，皆大笑。
02.
夜深之时，素卿才从寒潭出来，身上的寒意瞬间被温热的晚风吹掉泰半，屋檐上轻巧地落下来一人，吓了她一跳。
素卿压低声音，欣喜道：“音离令郎。”
音离今夜巡城，有意来寻她，自然也开心地不得了。两人相伴而行，音离话少险些都是素卿一人在说，同他将自己在鬼界的境遇。许是走累了，素卿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抬头看向夜空，叹道：“照旧有星星的夜空最悦目。”
音离站在一旁，低低地应了一声，顺手拔了跟草。
“我在鬼界结识了一位友人，名唤烟岚，”音离手顿了顿，继续听她说，“这位令郎人可好了，只是可惜身世不幸。哎对了，慕氏既然是神族一脉，可有什么能招灵魂的好法子？”
音离垂眸认真地编着自己手里的小玩意儿，问：“女人问这做什么？”
素卿把怀里的木盒子拿出来端详，里面的寒水玉已经被拿走，只留下这个，“我想帮帮他。”
音离抿唇，看着手里的草戒眼里泛起笑意，这才认真听她讲话，“若是肉体生存完整，故去时日不久，还要保证灵魂完整，才有可能唤回。”
素卿叹气，可那位女人的身子已经不完整了。音离嘴角弯起一抹笑，俯身把手里的草戒递给她，道：“送给女人。”
素卿也没多想，直接接过来塞进袖中，继续对着天上的星星发愁。又听音离徐徐道：“女人怎么对一个不会再见之人念念不忘？”
素卿扭头，不解，“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不会再见了，我还允许带他去人间游玩呢。”
音离抿抿嘴，没作声。回廊尽头走来一队慕氏门生，许是刚刚巡查完行宫来换岗的，看到音离在此，纷纷向二人行礼。带头的门生道：“师兄，你不在这几日，南絮师兄可没少念叨你呢。”
“他许是觉得没人陪他练剑，觉得无聊吧。”
几个门生笑了几声，有人接话道：“可不，南絮师兄日日往大师兄那处跑，每次都被婉然师姐给赶回来了。”
素卿觉得可笑，捂着嘴巴弯了眼睛。音离用余光瞥见，也随着弯起嘴角，“好了，若是让师兄听见，你们又少不了一顿责骂。”
众门生应着，赶去换岗了。
两人慢慢地往回走，素卿伸了个懒腰，问：“令郎也出去了？”
“嗯，”音离颔首，无奈道，“早知道就不告诉女人那事了，你前脚刚走，我马上就去鬼界寻你了。虽然没寻到踪迹，但幸好你没事，否则我可要被师兄狠狠地收拾一顿了。”
素卿欠美意思地吐吐舌头，致歉。
音离大方地摆摆手，道：“女人早些回去歇息吧，我便不送了。”
素卿同他作别，转身进了院子。音离收起笑意，百感交集地抬头看了眼星空。
03.
素卿起了个大早去找墨棐，急遽忙忙地跑进寒潭，墨棐还躺在冰榻上休息，双目紧闭，微颤的睫毛上结满冰晶。
她心疼地抬手扫去冰晶，卷翘的睫毛轻轻发颤，然后徐徐张开，泛着雾气的瞳孔准确无误的落在她脸上，“卿儿？”
“嗯，”素卿允许着，坐在一边，“席羽君走了？”
墨棐撑起身子，有些疲惫地歪歪头，“走了有一会儿了。”
“明日流莺和纳溪大婚，我可能没措施来看你了。”
这才几日，就瘦到不行。
素卿蹙眉，想着等他出了寒潭要做些好吃的补补。
“好，”墨棐看她，视线一顿，微微抬头，问，“这是什么？”
她顺着视线看已往，一枚草戒静静落在脚边，她捡起来，笑，“是音离令郎给……”
墨棐不满地蹙眉，质问，“他好端端的送你这工具作甚？”
素卿依旧保持着刚刚捡工具的姿势，没回覆。墨棐越发烦闷，伸手去扯她，却看见素卿一脸惊恐地抬起脸来，喃喃道：“小令郎……这个……”
“嗯？”
她见过，就在烟岚姐姐的手指上，带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这戒指的编法差异寻常，所以她初见时还蛮有兴趣的研究过，只可惜没有乐成，也就抛之脑后了。昨晚她只顾着聊天，竟没有发现异常。
墨棐见她神色差池，走过来问：“怎么了？”
素卿把草戒交给他，惊骇地说：“我在鬼界遇见的那位朋友，他故去的姐姐手指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这个草戒的编法我从未见过，所以决不行能认错。”
“你可知那位令郎姓名？”
素卿吞了口唾沫，小声道：“烟岚。”
墨棐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她，重复道：“烟岚？”
后者小心翼翼所在头，“有异？”
他蹲下身子，视线跟她平齐，脸色出乎意料的严肃，“卿儿，我现在无法踏出寒潭，你拿着这枚草戒去找席羽君，告诉他这件事，对于其他人，千万保密。”
“纳溪和流莺也不能说？”
墨棐颔首，“起码在他们婚前不行以说。”
素卿将草戒小心收起，灵巧所在头，立刻出了寒潭。
只是到了大殿，守门的门生才见告她，今日另外两位长老出关，席羽君一早便去相迎了。
“那，席羽君何时回来？”素卿焦急地询问。
守门的门生笑道：“这我们也不知。女人若是有要事，在下可以资助转告。”
素卿摆手，道：“不麻烦了，我再等等。”
身后传来一声温润的声音，唤，“素卿女人？”
她转头，看见身后之人，透亮的眼睛忽闪了下，有些畏惧地开口，“弦思令郎。”
弦思面无心情所在颔首，倒是旁边的慕婉然熟络的挽住她的胳膊，甜甜地喊人，“素卿女人，你来这儿做什么？”
“啊，我，我来看看席羽君。”
慕婉然只当她是为了答谢，潇洒地摆手，“女人不必这样客气的。”
素卿扯动嘴角，僵硬地笑了两声。
弦思叹口气，无奈地喊，“师妹，该走了。”
慕婉然应了声，捏捏她的纤细的手臂，“素女人，我另有事。等回来一起去流莺前辈那儿看她试嫁衣啊。”
“哎，好。”
一直到两人走远了，她还能听见慕婉然叽叽喳喳地声音，“……我为什么不能看前辈试嫁衣……因为悦目啊……”
她疑惑地瘪嘴，这慕婉然，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怕这座移动的冰山呢。
04.
华灯初上，两个小女人便手牵手进了院子，这会儿各个角落已经摆满了喜烛，服侍的丫鬟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流莺头上顶着个极重的凤冠，看见两小我私家进来连脖子都转动不了，只能扯着嘴角笑嘻嘻地喊：“来了。”
“是呀，来看看新妇的模样。”慕婉然凑近了逗她，眼里满是羡慕。
“你若是喜欢，叫弦思也给你准备啊。”
慕婉然到底照旧个女人家，经不起逗趣，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流莺废力地转身，向站在门口发愣的素卿招手，“快来。”
素卿回神，笑着走已往，“姑姑真是漂亮。”
流莺无奈，眼睛却是乐着的，“你们两个今儿嘴巴都是抹蜜了吗？怎么平时也见不着这么说话。”
素卿故作严肃，“姑姑原来就天生丽质，哪里需要我们夸。”
剩下两小我私家相视一眼，皆笑起来，“不得了，你这小嘴儿真是不得了。”
“哎对了，三位长老是明日归来吗？”
慕婉然帮她拆下已经试戴好的头饰，回覆：“一会儿就到了。”
“这么赶？”流莺讶异。
慕婉然笑道：“这可是昔日刑司的大喜事，不赶忙回来可怎么行。”
流莺接过她拆下来的头饰，墨发四散，“那他的面子可真是不小。”
素卿颔首，“一直都不小呢。”
流莺抬手轻拍了她一下，佯装恼怒，“你今日是故意来寻我开心的。”
慕婉然笑着打圆场，“二位可别抓花了脸，明日还要见人呢。”
几个女人家嬉笑打闹了一会儿，慕婉然的困意就来了，非拖着素卿往回走。流莺还没尽兴，一直把两人送到院门口才肯回去。
素卿无奈地看着身边哈欠连天的慕婉然，道：“你们这慕氏的规则可真是够折磨人的。”
慕婉然眼皮已经黏在了一起，勉强撑起一道细缝看路，说话都是哼哼，“这就是我们慕氏为何能活这么久的原因。”
素卿不屑，“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是神族？”
慕婉然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懒得跟她逞口舌之快，“女人也早些回去吧。”
素卿允许着，转身却往大点的偏向走去。这会儿殿门紧闭，里面一片漆黑，早时守门的门生见过她，笑道：“席羽君还未回来，女人又白跑一趟了。”
“无妨，”素卿往回走了几步，又转头道，“若是席羽君回来，还望令郎帮我通报一声。”
那两人允许着，“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