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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凤归梦榻

第七章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1

翔凤归梦榻 怀行 2019 2018-09-18 20:01:32

  朱由检已是怒极,反而声音越发降低:“是。我是做不到客观理性。王爷如何?皇上又如何?不外都是人而已。只是你,明明也身在局中,却是如此冷酷。”

  那是他的皇兄。

  是从小到多数陪在他身边的哥哥。

  昔人常说皇家无亲情,手足相残更是经常。又说伴君如伴虎,同朝不行同寐,可是他们的情感始终,更是共磨难同富贵。

  纵然他不是一个好天子,可是他又如何能像外人一样指责呢?

  朱由检冷笑一声,“你究竟有没有情感?”

  一句话,让杨清一的泪水盛满了眼眶。她紧咬着下唇,让自己不哭出来。

  她有没有情感?

  她如果没有情感,她就不会厌恶朱由校的作为;她如果没有情感,今日她就不会控制不住自己;她如果没有情感,她就不会对他有着这样庞大的情感。

  他怎么能......怎么能说她没有情感?

  怎么能?

  杨清一看着朱由检,退却几步,凄惨地一笑。她头也不回地转身,推开书房的大门就跑了出去。

  朱由检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想追上她,最终照旧垂下了眼。

  半晌,朱由检喊来了徐应元。

  “刚刚,所有在书房四周的下人侍卫,绝对不能说出去一个字。”

  “是,王爷。”徐应元抬起头看了看朱由检似是有些担忧的神色,“杨女人那里,需不需要奴才去......”

  “算了。”朱由检摇了摇头,“如若她连这点都不能明白,那也真的没什么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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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清一一路跑着,她以为自己能冷静,却照旧失控了。她身在其中,偏偏还想置身事外,她何尝又真的是那么理性?

  她所有的情绪,何尝不是因为他?

  因为对他的心疼,才会讨厌朱由校,才会如此口不择言。

  而已,今后她便不再管这些!

  一路上无数下人议论纷纷,她刚刚赢了段子嘉,刚刚被皇后夸赞,怎么会把自己逼到如今这个田地?

  她照旧不够理智。

  否则她要么就应该完全置身事外,寻找离开的时机;要么就是凭借这段熟悉的历史,万人之上。

  她推开自己的房门,躺在床上,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

  可是似乎这天花板也成了投影仪,朱由检的震怒,他从未有过的口气,始终循环播放着。像是有人狠狠揪住她的心,她险些喘不外气。

  她闭上眼睛。

  却又似乎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子好闻的熏香,是从她的被子上闻到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屋子里的熏香竟然换成了和他一样的?

  泪水无可抑制地落下,再也蒙受不住。她翻了个身抱住被子,这么久以来所有的迷茫、忖量、煎熬、伤心、委屈,全都在这个时候找上她。

  肩膀不停哆嗦着,她放声大哭。

  哭声徐徐被外面的雨声笼罩,盛夏的雨总是说来就来,让人没有半点预防。如若杨清一看见,肯定会叹息北方夏天雨的急躁。

  茯苓站在窗口,担忧地看着里头的正在发泄的杨清一,不知道该不应进去慰藉,思索了片刻照旧觉得算了,就让她一小我私家好好呆着吧。

  她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却突然看见走廊外边的信王站在院子里淋雨,冷气将他整小我私家笼罩,他遥遥地透过窗子看着里头,似乎真的能感受到里面人的怒与悲。

  茯苓猛地将手捂住嘴,不敢发作声音。她撑起伞,走到院子里给信王打上,“王爷,怎么在这里淋雨?当心淋坏了身子......”

  朱由检不看她,眼睛仍然直视着那个窗口。“她在哭。”

  茯苓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在哭。”他又说,“我感受到了。”

  茯苓或许是第一次听见信王不以“本王”自称,她瞪大了双眼,不确定地喊:“王爷?”

  “你下去吧。”

  “可是......”

  “本王在这里就可以。”一瞬间,他似乎又是那个没有情感的信王。

  “那奴婢便先告退了......”茯苓犹豫了一下,“那王爷打着伞,别着凉了。”

  “你拿走。本王不需要。”

  “......是。”

  茯苓慢慢走远,少时,雨慢慢小了下来,朱由检迈着极重的法式,走到走廊里,站在窗户口往里看。

  杨清一似乎已经哭得累了,声音很小,只有隐隐约约的哭泣声。朱由检目光幽深,缄默沉静不语。

  清一,也许你很痛很痛,可是你并非真的深陷其中。

  我在这皇宫之中,已经生活了十六年。

  你能想象,却无法感同身受。

  你讨厌的那小我私家,是我唯一的亲人。

  你能明白我的两难?

  今日你的委屈,我可以在这里与你同受,可是恒久以来,只有我一小我私家。

  远处的徐应元看着这里的一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思索片刻,转身朝着宫门的偏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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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几日了,杨清一再没有出过房间。她揉了揉发酸的右手,搁下笔,坐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练字果真是件累人的事。

  她拿起最后写的那张纸,又看了看朱由检写的同样的那句诗,虽然照旧差得远,只是这一句“乐尽天真”,却是有几分意思了。

  她叹了口气,自己照旧没有他的境界。

  却不知道差的是书法境界,照旧精神境界。

  她忍不住又想,那天,是她错了么......他再也没有喊人叫她去过,她也未曾主动前去。两小我私家就这么僵着,最后输的是又会是谁?

  门突然轻叩了两声,“清一。”

  杨清一了然地淡淡一笑,“进吧。”

  男子仍然是穿着白袍,风姿潇洒。段寒笑着朝杨清一走来,走到书桌旁,他顺手拿起桌子上笔墨才干的纸:“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回去做个闲人。”他看了一眼杨清一,杨清一神色悠然,“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原来你真的在临摹由检的字。”

  “写的这么糟糕,你也看得出来?”

  “虽然。”他靠着桌子,“虽然笔力不足,但是神韵却是极为相似。”

  杨清一伸脱手抽走他手中的纸,将桌面收拾好:“你今日又想给我讲什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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