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凉亭话谈
拥抱的两人终究离开了。只因灵兮突然间醒悟了自己的“职责”——大户人家的小姐见外男时为何要人随着？不就是怕两人做出一些于礼不合的事嘛，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瞬间就让眼前那难舍难分的两人灼了手似的离开了。
惊的是南珊，因为令郎渊这厮已经恶劣到连丝毫的羞耻心都没了。
他理了理被她抓皱的衣衫，笑着低声说了些什么，就见南珊一个劲地低头应声，不用说整张脸肯定已经通红了。而令郎渊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朝灵兮走来。
灵兮没有闪躲，他也没有停留，只是错身的一瞬他借着袖袍的宽大勾了勾灵兮的手指，这意思不言而喻。
灵兮看着不远处还陶醉在娇羞之中的南珊，恍然间被他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今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她实在不能理解，这厮除了皮相好一点，到底哪里让人发生了“皎皎如云中月”的错觉？
难道，当年真的是她瞎了眼？
愣怔间，南珊单手捂着脸朝她走来了，脸上红痕未散，眼中尽是风情。
许是察觉到灵兮脸色差池，她有些心虚地问道：“小溪，我这样，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不矜持的不是你，而是那个祸殃……
灵兮很想这么说，但不管站在哪个角度她的话都让人无法信服，如果细细道来怕又是牵扯到她的身份来历，只好摇摇头省去不讲，回道：“发乎情，止乎礼，小姐还不算僭越。”
南珊又是“噗嗤”一声，掩唇笑道：“小溪永远是这么客观。”
客观吗？也许早已非在此山中，理智稍稍回笼了吧。
她侧过头，看向前方凉亭轻纱缭绕，四下无人，道：“小姐如今模样恐令人嚼舌，不如去前方凉亭，我替小姐寻些瓜果茶水过来，也能纳纳凉。”
闻言南珊又摸了摸自己脸，有些羞窘隧道：“真有这么明显？”
灵兮看她这不自知的模样，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镇静，禁不住笑了：“明显倒是不明显，只是小姐的胭脂似乎白添了，我倒觉得小姐现下浑然天成，就很悦目。”
南珊脸上的红痕又重了几分，她横了灵兮一眼，嗔道：“你打趣我。”
说完便自顾自往凉亭走了，只余灵兮在后头低低地笑。
回院子拿了些果品小食，回凉亭时南珊已经面色如常了。
凉亭建在水边，人工挖掘的池子里养着几尾锦鲤并一些睡莲。
南珊就这么侧卧在凉亭里的榻上，眼眸半阖，轻纱掩映时有一种朦胧的美，似甜睡的海棠，令人不忍打扰。
但灵兮没有特意放轻脚步，所以险些在她踏入亭子的一瞬，南珊就醒了。
见是她，眼眸又阖上，闭着眼笑道：“改明儿等你有喜欢的男子了，也让你尝尝被笑话的滋味。”
话落，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撑起身面带歉意隧道：“歉仄，我忘了你似乎被人伤过心，我这样是不是让你难受了？”
灵兮感动于她还记得她的那些小事，其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却记在心上了，便扬起嘴角，笑道：“都已往了，我会向前看的，以后我也会有喜欢的男子，小姐依旧可以笑话我。”
“那我就放心了。”南珊放下心来，侧个身重新躺下，看着凉亭顶漫不经心隧道，“其实我有点怕，总觉得事情的生长太顺利太快了。”
灵兮部署好果盘茶点，突然问道：“他跟小姐想象中的样子一样吗？”
“有些……纷歧样吧，但是我也说不上来，究竟时间已往太久了，而且人总是会变的。”
“但是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灵兮接过话头。
南珊转头，笑看着她：“总觉得你话里有话啊。我交朋友不喜欢猜来猜去，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灵兮行动一顿，又是半真半假隧道：“我只是觉得，煜华令郎那般气泽的人，未来说不定大有一番作为。但是小姐你知道的，自古男子三妻四妾皆是常事，我只是担忧……”
话没说完就被南珊的笑声打断了，南珊绕过她，坐到她劈面拿了块茶点，笑道：“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是为了恋爱毫无原则的人，若他不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我又何须眷念？”
灵兮听到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眉头舒展，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噗，没想到小溪比我想的还要远，没错，这是个大问题，不外现在还不急，我相信他总会给我答案的。”
南珊说到这的时候眉眼中满是自信，灵兮笑道：“比起小姐，总觉得我是杞人忧天了。”
南珊摇摇头，赞道：“小溪才不是杞人忧天，最多也是深谋远虑。对了，都忘了跟你说了，刚刚煜华临走前跟我说明日另有一场茶话会，他邀请我已往寓目，不如我明日就带你去吧，来京赴考的也有不少才子名流，说不定能遇上一个你合眼的。”
“希望吧。”灵兮苦笑道。
令郎渊的那个体现，灵兮假作不知。一夜辗转，睁眼时已是第二日天明。
去主屋才发现南珊早就起了，正对着一柜子衣服面露纠结。
见她来了，翠浣像见到救星一样，皱着脸道：“小溪你快来劝劝小姐吧，都挑了一早上了，哪件她都不满意。”
灵兮打起精神，问道：“小姐你想穿什么？”
南珊另有些欠美意思，像被人看了笑话一般，赧颜道：“我也不知道穿什么，想得体一点，又怕别人觉得太隆重，原来想穿男装去的，但是翠浣怎么都弄欠好发冠。”
听到这翠浣连忙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撅嘴道：“才不是，是小姐她今日不知怎么了，东挑西拣的，明明她穿哪件都悦目！”
灵兮莞尔，笑道：“小姐的长相过于娇美，自己就不适合男子装扮，既然今日是以茶会友，颜色也不用太过出挑，不如就那件烟拢纱的玉兰裙吧，挽个垂髫分肖髻，并一支同色步摇或者簪子，想必也是格外的清爽可人。”
南珊的眼一下子亮了起来，叹道：“没想到小溪对衣饰穿搭也多有研究，翠浣听见没，就按小溪说的来。”
灵兮笑笑，无声地退了出去。
里间翠浣边忙活边嘀咕道：“这套我早就说了呀，小姐你就是偏心，看来以后谁说都不行，还得小溪亲自来说了你才信。”
南珊心情大好，回道：“那是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