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谢师宴
七重天上,仙云缭绕,丝竹奏乐之声不停于耳,一派祥和。
度厄星君端着杯仙酿,朝邻桌的上生星君拱了拱手:“上生老友能人辈出,前途不行限量啊,哈哈,恭喜恭喜。”
上生星君不无自得地瞥了瞥身后这一辈的杰出的门生,嘴上却难免要推脱一番,“哪里哪里,是学生们资质好,老头子我随着沾沾光,说来照旧多亏度厄老友你选拔的好苗子啊。”
“诶?上生老友不要谦虚嘛,照旧你平日里教导有方。”
“不不不,度厄星君同样居功至伟啊。”
……
又一番觥筹交织,你来我往。
蟠桃盛会三百年一遇,上生宫三千年一届。恰逢这届小仙谢师,上生星君便索性把这谢师宴办在了蟠桃盛会上。而灵兮、灵缺这般不到一万年修为,连上仙都排不上的小仙,也才有幸沾了光。
“不愧是蟠桃宴,我在仙界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多人呢。”灵兮吐了粒葡萄籽,不无感伤。
灵缺却有些怏怏:“还不如回去看我的话本子呢。”
“别啊别啊,这可是难得能见到各重天仙人的时机,说不定能遇到朱紫呢。”
她比灵缺兴奋多了,摩拳擦掌就要去走走,同时不忘吐槽:“我可不像你,打个哈欠都能让仙丹掉嘴里。”
“行了行了,都说了八百遍了。你知道我其时多灾受吗,我还以为是鸟……屎。”她甚至都不敢说出那个“屎”字,其时一刹那的惊惶,灵缺这辈子都记得。。
灵兮则很不老实地笑了起来:“比我好吧?我虽然是被族长忽悠着修了仙,但是我也花了三百多年欸,三百多年,一天没少的。”
“切。”
见她依旧兴趣缺缺,灵兮使出杀手锏,挤眉弄眼地朝她笑道:“据说天界四令郎也会来呢,真想知道传说中的‘天界四美’帅成什么样。”
“真的?”灵缺果真稍稍有了点兴致,“我也想见见话本子里被写烂了的四个男主长什么样。”
两人就在诺大的七重天逛了起来,灵兮还专门挑些僻静的地方走,灵缺有些不安,问道:“咱们对这里又不熟,万一误闯了禁地咋办?”
灵兮笑她:“且不说这禁地哪里是能随随便便被人突入的,再说,你有听说过一句话吗,‘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依’,祸福从来都是并存的,就算误闯了是福照旧祸谁又能知道呢?”
灵缺说不外她,只得怏怏地随着,灵兮便道:“天界四令郎可是超凡脱俗的存在,你觉得他们那样孤高自赏的人物会在宴席上好好坐着?自然是找个僻静的地方思考仙生啊傻。”
“呸,你才傻。”
蟠桃宴声势浩荡,险些整个七重天都沾染上了喜庆的气氛。灵兮也不敢真的走远,连找了几个自认为偏僻的角落都发现早已有人三五成群了,不禁开始怀疑《仙人轶事》里收录的各色男女神仙邂逅的情节是不是杜撰的,明明不管去哪儿都市被人打扰的啊。
“算了算了,人一多就没什么冷门景点了,全是热门。”灵兮很是丧气,才准备原路返回,拐角就遇上一群人。
来人一男三女,皆是正装。在仙界,只有有品级的人才气穿正装。上仙以下,不分品级。
为首的女子琼鼻皓齿,看见灵兮后眼前一亮:“很久不见了,灵兮!”
灵兮忙收裙敛裾,同样眉眼浅笑隧道:“灵矶,很久不见。”
“这二位是?”随行的一位女仙率先作声,正好压回了灵兮欲出口的外交。
“她们是我在上生宫的同窗,这位是灵兮,我们以前很要好的,说起来都快一千年没见了呢。”灵矶似带了点回忆,说话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星光。
灵兮但笑不语。
“既然是同窗,怎么还会一千年见不着?我跟乐风也是同窗啊。”随行的另一位女仙同她身旁的男仙相视一笑,掩唇问道。
“对啊,我也很奇怪,怎么自一千年前从试炼之境出来后,我就不常见到你了。”灵矶面上全是好奇,看向她。
灵兮抿了抿唇,依然带着笑:“是中间出了点变故。试炼之后我发现了自己的短处,就去找仙师重新排了次课,没想到很不凑巧地与原来的课程都冲突了,所以都遇不到你。厥后我随着司药仙师学了一段日子,等我闭关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你已经是上仙了,想去祝贺但是误了时机,这才延误到现在了。”灵兮说着,另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灵矶当下洒脱地摆了摆手:“没关系啊,你什么时候来我都接待的。今天偶然碰见你了真的好开心,我们准备去碧水泛舟,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来?”
灵兮下意识地推脱:“我跟灵缺还要回席上一趟,下次吧。”
“好吧。”灵矶似乎很是遗憾,脸上闷闷不乐的心情一览无余,“下次晤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天界广袤,光从一重天到达另一重天就不是件简朴的事,灵矶语气里的遗憾不无原理。灵兮慰藉她:“照旧有时机的,不外先祝你们玩得开心,碧水虽然平静,但也要时时注意异样。”
“知道了知道了。”灵矶立即笑开,她纪念隧道,“你瞧,你照旧老样子,爱替人操那么多心。”
灵兮笑着没有说话。
离别一行人,全程当配景墙的灵缺默默询问:“走吧?”
“嗯。”
快到席上的时候,灵兮突然开口:“你相信巧合吗?”
“你是说你调课的事?”
“是啊,哪有那么多凑巧,若不是我故意不想见她,她怎么可能一千年都见不到我。”
灵缺默了默:“也没那么绝对,照旧……有巧合的吧。”
“那好,我倒要看看,若是我今日撞大运连他也碰到了,那我就……”话还没说完,灵兮倏然脸色一变,拽着灵缺就藏到了一处假山后面。
灵缺正不知所以然呢,一抬头,心下明了。
只见一锦衣玉冠的男子正从席上踏着玉阶下来,眉眼温和,满是从容不迫。虽隔着十丈不止的距离,灵兮却躲着不敢看他,好半天,她才问道:“走了没?”
灵缺掩嘴偷笑:“早走了。”顿了顿又道,“你这模样,任谁见了都只当是少女怀春,欲盖弥彰。”
灵兮懊恼地瞪她一眼:“连你也笑我。”
灵缺笑不行仰。
才要从假山里出来,便听到外头有人说话,迫得灵兮又停下了行动。
“怎么连夜沧上仙都走了啊,天界四令郎走了四分之三,那这蟠桃宴另有什么看头?”说话的明显是一个女声。
立马,一道男声也传了过来,语带宠溺:“小凤儿都有良人我了,你还肖想着旁的男子?着实让良人好桑心。”
女声一笑:“嘻嘻,但是旁的男子就是旁的男子啊,他们再悦目也不会酿成我良人的,况且他们还都没有我良人悦目。”
“嗯,那还差不多。”
声音越来越远。
灵兮愣了半天,若有所思。
“原来安言就是四令郎之一啊,那我可以理解天界的少女们为作甚了他们那么痴狂了。”灵缺咂着嘴回味,“你是没看到,刚刚他走下来的时候,各人都不讲话了,都只顾着盯着他看,这可是天帝他们那些大人物才有的待遇啊。”
又捅了捅灵兮的胳膊,语带挖苦:“也就你,嫌弃他嫌弃得要命,对他又像洪水猛兽一样避之唯恐不及。”
“哪有?”灵兮第一反映就是反驳,“我才不是嫌弃,我也有苦衷的好伐。”
说着就从假山里走了出来,掸了掸衣袍。
灵兮向前看去,喃喃自语:“原来他现在叫夜沧啊,难怪我都很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这么说这些年来他都待在无极山,并没有真的销声匿迹?”
“哈哈,这就叫灯下黑,明明天天耳朵里都听着天界四令郎的消息,还在说找不到人家,这下好了,果真‘祸福相依’。虽然你不想见到他,但现在见了他你才知道人家这些年的下落,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是不是?”
“切,我才没有。”
“话说这么多年了,他也不再是你影象里的那条小白蛇模样了,而且人还越来越风姿绰约,举世无双。难道你就从来就没动过心思?”灵缺笑得很贼。
“没有。”灵兮答得很是爽性,想起刚刚那人白衣翩翩的样子,莫名少了些底气。但又想到灵矶言笑晏晏的脸,她连那一丝不确定都消散了,起誓道:“如果我以后跟他在一起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灵缺但笑不语。
而与此同时,渐行渐远的那一对男女又开了口。
“呀,原来夜沧上仙还在席上坐着呢,看来是我认错了,那适才走的那个是煜华?”
男子睨她一眼,很是无语:“人都听不见了,你还装。”
“嘻嘻,那你还配合我?”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
“那你说啊,我为什么那么做?”
男子风骚地转了转折扇,自顾自隧道:“还不是觉得你良人风头太盛了想拉夜沧来挡一挡,认可吧,你就是嫉妒了,没措施,究竟你良人我风华绝代,人见人爱。”
“切,臭不要脸的竹子。”女子作势要推开他,使气道,“也不怕人听见?为了维持你‘爱徒如子’的形象,你照旧规则一点的好。”
“怕什么,我恨不得昭告天下呢,免得有那么多女人烦我。”
“那你就忍心让她们烦我?”
“好了好了,不跟你扯了。不外人家躲的明明是煜华,你这么做,万一坏了人家的姻缘,到时候沧他又被卷进去了,会很尴尬的。”
“哈哈,谁知道呢。”女子挑了挑眉,“说不定人家过几天就忘了呢,这种小女仙的倾慕一般都经不起考验的。”
“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