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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萱堂

第十章 掠夺

一品萱堂 幻世南歌 4226 2018-08-17 14:56:03

  慕容衍面前的小妇人,惊恐不安,满身打颤,却还勉励与他周旋,手上也没忘了抚慰怀里孩子。孩子踏实牢固的趴扶在她肩头睡的口水直流。可她絮絮叨叨说的是什么?半吊钱…碎银子,把他当毛贼了么?

  他剑尖微微运劲,将小妇人旋身面对自己站好。就见她鼻涕眼泪淌了一脸,五官因为紧闭的双眼而缩成一团,像晶莹汤包上头的薄皮褶子。

  “呜~不要杀我~”

  “妇人!”

  突然间的低呵,吓得宋婕呆怔,马上没了声响。

  慕容衍暗吁,总算止住了她的胡言乱语。无意惊吓,他放柔了语气:“你…可能哺喂这孩子?”

  “喂孩子?”宋婕原本紧闭的双眼,倏而睁大。这是掠夺奶|水的?!

  宋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泪眼朦胧的望着来人。

  眼前贼人银甲面覆,发髻歪散,身上月白劲装遍布血点,脚上皮靴全是黄泥,形容好生狼狈。

  他徐徐推来一个白棉布包:“喂饱他!”嗓音清亮威严,不容二话。

  那布包里隐隐蠕动伴着微弱呻|吟,宋婕抬眼去看,竟是个刚出娘胎的小生命。

  多年的职业习惯让宋婕瞬间忘记自身困境,她转身将大宝放入炕床内侧,轻轻搂过白布包裹,开始检查孩子体征。

  孩子裹着一件女子棉衣内衬,也是血污遍布,四肢屈曲,抓握有力,只是哭声嘶哑不甚响亮。

  这是哭了多久,怎么就哑了?

  掀开包裹的衣物去看,孩子身量偏小,怕是不足月,脐带残端过长,断口还算整齐,却未曾仔细消毒包扎,仅用一段璎珞丝线捆缚。

  这样可不行,会熏染病菌的,需要马上重新处置惩罚。可现在这情况怎么处置惩罚?

  宋婕看一眼来人,心中有了盘算。虽不知孩子和这贼人什么关系,不外既然能给这孩子找吃的,应该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不管怎样,孩子是不能不管的。

  “我可以喂这孩子。”

  慕容衍见小妇人看着自己,便背过身去站着。

  宋婕心里纳闷:这古代的强盗都入内室了,还考究礼仪?!

  一番宽衣窸窸窣窣。孩子很是急切,奶|水流速太急也伸着脖子咽下,一副打死不松口的样子。

  看着这小可怜的样子,宋婕既心疼又怕他呛着,不停地抚摸着孩子的背脊慰藉。幸亏她也是初乳期,应该不会给这新生儿的肠胃造成肩负。

  猛的吃一顿饱饭,娃心甚慰,如那喝醉的男人一般打了个饱嗝,小脸也有了血色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宋婕见了欢喜,也是起身给他拍拍嗝。刚拍了没两下,小家伙居然不乐意了,小嘴不停的在宋婕肩头又舔又啃,还直哼哼!

  宋婕赶忙楼又了娃娃在怀里瞧。

  小娃娃憋着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见着就要哭起来了。

  “哦哟,宝宝怎么咯,阿姨抱抱,抱抱,不哭哦~”

  宋婕边哄边低头视察娃娃心情,见他小脑袋不停的往自己怀里拱,就笑了。

  “哦,宝宝生气了,宝宝没吃饱呢!”

  她忘情的哄着怀里娃娃,全然不觉身前贼人正看着她。

  慕容衍听见孩子哼哼,放心不下转身去看,就见妇人哄着哄着又扯开衣襟,慌忙转过身去,银甲面具下的俊脸儿涨的通红!

  怎么就发了傻,转身去看呢?

  他这一路可是受了魔音穿脑,听见孩子哭就没了分寸。

  刚刚手底下那么多人看着,他就一小我私家跳进林子里抱着孩子瞎哄。想着把孩子哄睡了,再想措施找人接手。可这孩子一个劲儿的哭,哭得他心烦意乱,手足无措。正烦恼着,就听见不远处也有婴孩啼哭之声,不外两下就消停了。

  他走出林子借着月光遥望谷底,从花乱树,空翠爽肌,寂无行人。不远处隐隐有小乡村。

  下山入村,见村舍不多,皆茅屋,北向一家灯火昏昏,声音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慕容衍阴差阳错的就摸进了林产婆家。

  宋婕喂了孩子,想将孩子还回去,孩子却立刻起了拥抱反映,很是不安。

  看来是个谨慎而又缺乏宁静感的孩子。

  宋婕索性先抚慰着,等到孩子睡熟就将孩子放进了炕床。

  现在还不能将孩子还回去,虽然不愿将这孩子当成筹码,可她一家老小还想活命呢。况且,孩子的脐带也得重新处置惩罚。如今天虽不热,时间一长,熏染病菌是一定的,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她不能坐视不理。

  宋婕整理好衣衫,向着门厅的背影说:“孩子睡着了。”

  见到对方转过身来盯着自己,她又紧张起来,咽了口唾沫徐徐气儿,继续说:“这孩子的脐带没剪好,身上污糟也没清理,若是放着不管会熏染病症的。轻则红肿发炎,化脓结痂,重则高烧不退,危及性命。”

  没想到来人听完宋婕的话,嗖的一下蹿来,虎口死死的钳住了她脖子,声音阴沉犀利,似乎来自地狱的恶魔。

  宋婕基础不知为何惹恼了对方,脖子上的虎口钳拽不开,她感受自己快要窒息了,狠命的拍打对方的手臂,呜呜的从喉头发作声响。

  就在她两眼发黑,满脸涨紫之时,对方钳制略略松了松。

  “说!你一年轻村妇,如何知道这些?”说完,慕容衍还担忧宋婕不老实交接,又添了一句,“你没有第二次时机!”

  宋婕得了新鲜空气,先是猛的一阵大喘息,接着就是咳嗽,嗓子定是被掐伤了!

  “我、我婆婆是四周有名的稳婆,十里八乡都是知道的,我们家祖祖辈辈世代居住此地。”

  来人似是信了,松开了钳着脖子的手。

  宋婕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没想那人紧接一句:“去叫你婆婆来,否则你儿性命不保!”

  慕容衍“呛啷”一下拿剑尖瞄准了炕床内的大宝:“不得惊动他人,速去!”

  宋婕既惊恐又气愤,却又不得不从,恨的在心里骂娘。

  他娘的白眼狼,老娘刚喂饱你孩子!你这是要把人口集齐了一块儿灭门啊!

  宋婕急得连门栓都拨不开,连拨了三次才踉踉跄跄出了东厢往正房去。

  到了正房门前,她也不敢高声召唤拍门,只掐着嗓子轻唤,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娘?娘,您开开门啊!娘...”

  屋里林氏惦念媳妇刚生产,总是不敢睡沉了。早在宋婕东厢掰门栓那几下,她就醒了,想着莫不是孙子要资助?那喊一句就行了,又没隔多远。再一听,怎么还哭了呢?

  她急急的翻下床,鞋也没穿就去开门。一开门,就看见宋婕哭丧了脸,抓着自己的手,指指东厢。

  “娘,您听我说,岂论您看到什么都别作声!”

  林氏本以为孩子欠好,很是心焦。等被宋婕拖到东厢,进门见着个高峻男子拿刀指着大宝!

  她眼白翻了两翻就要栽倒,好险被宋婕扶住。

  老妇人连哭都不敢哭作声,皱巴巴的老脸全是无声的悲痛欲绝!

  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哦,怎么就是不招好呢?

  宋婕一手扶着林氏站稳,一手不忘关了房门,随后就站在那儿等着阎王判决。

  慕容衍看着这一家老小哭丧着脸,噤若寒蝉。若真是幕后那人部署的,婆媳两演技简直绝了。

  “老妇,你是稳婆?”

  林氏不知现下可否作声,只一味的颔首。

  “来看看这孩子,敢有异动,立刻人头落地!”

  林氏这才注意到床上并排躺了两个孩子,她再次颔首如捣蒜,颤颤巍巍走上前去。

  炕床里面躺着大宝,林氏见他睡着,呼吸平稳,悬着的心稍稍松了点。再看外面这个,也是正睡得香,可小脸上布着斑黑点点的污血。

  这是打娘胎里出来就没洗过?

  “娘,您看看孩子脐带,我瞧着不大好。”宋婕担忧林氏延误久了,来人再次暴起,便出言提醒。

  林氏依言准备揭开孩子的包裹看检察,想起旁边假面男人的交接,便开口询问:“这位大爷,民妇看看孩子脐带?”

  得了对方颔首,林氏才动手揭开了孩子的布包。

  这孩子也不知哪个接生的,处置惩罚的如此粗拙,林氏见了不屑,一时脱口:“诶呀,这样的手法,简直有辱咱们产婆行当。”

  想到自身处境,再看来人妆扮,林氏心里有了盘算。

  “这位大爷,我林翠萍在此地当稳婆十几年了,自问手艺不俗。您要信得过我,就放宽了心将孩子交给我。我这也不是三两下能成的,必是要用火淬了剪子,滚熟了水放凉再用,如此才气洁净不生病邪。”

  慕容衍听她说的明白,不似做作,便颔首:“你自管去准备,只不许惊动他人!”

  “大爷放心,老婆子省得。”

  宋婕见那人听完林氏言语,收了手里的剑放在门厅小桌上,人也在一旁坐下,似是不再行凶。

  林氏出门前给宋婕打眼色,让她随着自己资助。

  宋婕一时犹豫,她不放心儿子,可转念一想,自己毫无忌惮的把孩子留在那人手上,才气安了那人的心。

  果真,姜照旧老的辣!

  于是就随着林氏一起去忙活。

  剪子淬火简朴。只是,等着大铜壶的水沸了再晾凉,很是煎熬。

  一切就绪,林氏操刀,行动利索的重新结扎脐带,剪了原先的残端。幸亏原本脐带多留了,否则也是难办。

  处置惩罚完了脐带,又给孩子洗浴。孩子出生到现在过了不少时辰,身上污迹干结,婆媳俩就拿了一块块洁净的温湿帕子敷在孩子皮肤上,捂软了干结,再细细擦净,很是费了翻功夫。

  最后拿了大宝的新衣服换上,小娃娃洁净又精神,凶煞阎王看得满意,脸色稍霁。

  待到一切妥当,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慕容衍抱起焕然一新的孩子离开了林家。临走前除了阴沉沉的眼神扫过林家婆媳,并未多说半句。

  他那意思自然也是禁绝对外多说半句。

  送走这位凶煞,林氏和宋婕都有劫后余生之感。略做了些吃食,三两下填饱肚子,睡回笼觉去了。横竖宋婕在月子里,院门本就不开。

  这也是此地的民俗。民众信奉幼儿胎灵不稳,容易招致灾祸,出生后需要护在家宅内。只有等到满月、或是百日之后,长壮实了,才气开了门见外人。

  待到那时,林氏就会往各家去送喜蛋,再宣告一番:生男照旧生女,单胎啊照旧双生之类。接着就有满月宴,亲朋邻里过来拜会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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