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四大长老之中,卢定向来是脾气最为温和而且也是最为好说话的那位。
但是先前他却丝绝不留情面地说了一句,“真是一群蠢材。”
人群之中那些还未入寒山门下的人们便不禁在想,这一群蠢材里是否还包罗着自己。
庆照临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入寒山外门时间最久,境界也最是深厚,步入清弄上境已有多年,距离修行的第二境灵韵也仅有一步之遥。
虽然远远比不上夏虫和元镇。
看上去似乎也与那些内门门生们相差一线。
但总归也算是不行多得的修行之才。
就算谈不上天才,但又怎能用蠢材这样的字眼侮辱?
“师叔若是觉得门生们愚钝,也请将话说明。”
他冷静一口气说道。
卢定斜着瞥了他一眼,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在外门之中庆照临的境界最为深厚,步入清弄上境已经有多年之久。
他虽然知道这位年轻门生的意图。
或者说,是野心。
藏书阁一楼之中有一本天南的修行秘法,叫作三千日夜,考究的是一种厚积薄发之道。
破境有感之前先用此秘法将境界压住,破境之后灵力突破神田,道息涌动,甚至能够一跃数境。
秘法取名叫三千日夜,意思即是修炼之人如果能够压制破境三千个日夜,就是一跃灵韵到寸法也不是什么难事。
庆照临初学这本秘法之时便如获至宝,如今算来也已经压了一千多个日夜。
或许已经快到了自身的极限。
卢放心中想到,又不禁懊匚啪了一口气。
三千日夜考究厚积薄发,这秘法看似玄妙,但在卢定看来却是跳过了修行中最重要的感悟这一步。
用灵力强行突破神田来到达一跃数境,这种修行又有何意思?
当年元镇在外门时,不外三个呼吸就放下了这本秘法,夏虫更是从始至终都没看过此书一眼。
唯有你深陷其中。
如果在学此秘法之前,能够先多看看白话灵解和修行二三事,倒也无妨,可惜你是弃之如敝屐。
学会三千日夜自然不算愚,只是你至今还不明白,这又实在太钝。
可惜啊可惜......
卢定四视扫了一圈,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一道微喘着气的声音突然从人群之后响起。
“长...老,不、美意思,我来迟了。”
众人好奇向后望去,看见一位清秀少年脸色潮红,正半弯着身子喘息,手中还提着一个黄色的牛皮纸袋。
人群里见过陈曳的门生不少,只是没一小我私家知道他的名字,现在看他急急遽跑来,手中还提着一个纸袋,有些门生似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微变。
“冷气草不是只有两株吗?”
“应该不是冷气草,或许是此外工具。”
卢定自然也注意到了陈曳手里拿的那个黄色牛皮纸袋,他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还未想起在那边见过这个袋子。
“我想起来了,那是清茶坊的袋子。”
“这人莫不是想拿茶叶冒充成冷气草?”
“这怎么可能,即是傻子也不会做出此事。”
人群又是一阵议论。
卢定眼中却闪过一丝讶异。
陈曳看到藏书阁楼前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人,心中便有些无奈。
他今日一大早就已经出门了,但是实在没想到横山城里的那座清茶坊即是早上也如此人多。
他一直排队到刚刚,刚刚买到了一小袋山茶,之后便立即向青吟街赶来,但照旧晚了一会儿。
陈曳歉仄说道:“为了去买卢定长老想要的工具,延误了一段时间,实在欠美意思。”
“卢定长老想要的工具......买?”
众人又是一愣。
寒山黑市只换物,从不用金银交易,这个少年难不成是口误?
那也就是说,这或许真的是第三株冷气草?
庆照临先是一愣,立即向前踏出一步,断然道:“这不行能,黑市那位先生告诉过我,他手里一共就只有两株冷气草,一株在高欢手上,一株在我手里。”
“你袋子里装的绝无可能是冷气草!”
庆照临的声音坚定没有一丝迟疑,外门门生中几位平日里与他关系交好的师弟也随着说道。
“大师兄说的不错,冷气草只有两株。”
“你拿着的绝对不行能是冷气草!”
站在一旁的卢定脸色沉了下来,目光望向先前开口的那位外门门生,喝道:
“我寒山何时来的大师兄?我这个长老怎么不知道?”
庆照临是外门的大师兄,但这并不代表着门生们便能称他为大师兄。
寒山以论境排名决定门生长幼顺序,十年论境第一的夏虫是大师姐,那么就自然就不会有大师兄。
虽然,私下里门生们可以不用称谓夏虫为大师姐,但是却绝对不能称谓别人为大师兄。
此为寒山一忌。
那名犯了隐讳的门生在卢定目光下瞬间便回过了神来,脸色很是苍白。
大师兄这三个字,平日里都是他们几位师弟对庆照临攀龙趋凤的称谓,未曾想今日却是一时嘴快说了出来。
犯了寒山隐讳,说不定还会因此招来执法堂的目光。
庆照临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
那名门生颤颤巍巍说道:“先前门生一时口误,望师叔原谅。”
卢定长老脸色阴沉,但却并没有再追究这名门生的言语过失。
今日如果站在这儿的是执法堂的赵行尸,恐怕这名门生就要去面一面寒山雪壁了。
卢定目光转向陈曳,问道:“你也是来交冷气草的吗?”
陈曳摇了摇头,回道:“我没换到冷气草。”
这一次说的是换,而不是买。
卢定眼中有了些许兴趣,继续问道:“你去过黑市?”
“去过。”
“那......你没找到卖冷气草的那人?”
“找到了。”
“所以,冷气草已经没了?”
“我去的时候另有。”
“那为何没带回来?”
“难道是那人与你交流的工具太过珍贵?”
“是有些麻烦,不外......应该算不上珍贵二字。”
“既然你找到了卖冷气草的那人,他又另有冷气草,所言之物对于你来说也仅仅是一些麻烦,而不算太过珍贵。”
“那你为何没换冷气草?”
谈论至此,卢定的眼中已经是满满的笑意。
陈曳想了想,老老实实说道:“因为长老您说的话毫无深意而且又有些直白,所以我觉得没有须要去换冷气草。”
“我只是想去走走黑市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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