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石破天惊
清晨,
秋阳初照,
氤氲的薄雾、暂时掩住了层层的杀气。
有穷国大营内,炊烟袅袅,马嘶声声,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营北驿道上,飞来一骑战马,追风逐电一般。身后荡起滔滔红尘。
马上是个信使,背后一杆令旗,来到营门下马,对守门的军兵喊道:“奉太子令,先行觐见大王!”
守门官接看令旗之后,忙引他来到国君大帐。
殿值官进内一回禀,翼辰立刻召见,信使进帐呈上太子信札。
反王展开一看,上面写道——
儿臣翼风,上启父王钧鉴:
父王久沐征尘,以龙虎之威、远拒伯王于千里之外,儿臣日夜挂怀!特解美酒百坛、牛羊若干前来犒军。目前已离营三十里,日落前必到,恐父悬念,先行见告。
云云。
翼辰看完大喜,立赏了来人,让他回去复命。一面命人又请来军师,给他看了太子信札。
公冶春申笑道:“殿下这一来,他与司箓仙子之事,今晚就可见分晓了!”
翼辰信心满满的点下头:“而且我们另有一个好消息:我那个宝物侄子、如今的夏国太子翼方,又有信来了。说他押解的粮草和援军,到了半路就按兵不动了,请我放心!”
公冶大笑:“这下不光是天助大王了,就是尊兄自己、也已众叛亲离!”
翼辰眉开眼笑。
立即传令:雄师兵分四路,从四门架云梯攻城!
只是城上也早有准备,立时滚木雷石齐下。
公冶于是念动咒语,激起飞沙走石、打得城上旗倒兵散!
可是风一停,不等有穷人进攻、守城军卒又重新集结了,气的反王吹胡子大叫!
战鼓声、军号声、和喊杀声,自然也惊动了骊姬。她走出营帐,带着青娥紫娥隐身到半空中俯身寓目——
只见那些有穷国士兵,像狼群一样一波一波往上攻,有夏国军将则拼了命的反抗;大战之下,四溅的鲜血染红了城头,城墙下堆满了两军尸骸!
青娥看着不忍,对仙子说道:“娘娘,何不弄一阵烟瘴雷雨阻止争斗?”
骊姬叹口气,说:“你我都身在天界,不宜妄自干预干与人间之事的,寻找真君才是紧要。”
说完不由分说,化阵清风进了军帐。
紫娥一拉青娥,也随仙子走了。只有青娥照旧不忍,就偷偷使了个神通:蓦地卷起一阵狂风、刮来一片乌云,突然间电闪雷鸣,下起瓢泼大雨来!
两国兵将再次被恶劣的天气阻战,只好又各自收军回营。
。。。。。。
翼辰带公冶春申回到大帐,简直大发雷霆:“眼看着用不着明日再节外生枝了,平白又出了这场风雨!——你的那些术数都干什么去了?”
公冶皱皱眉说:“实不相瞒王驾:正是贫道看出了这场风雨有异,才未敢轻举妄动!”
“有异?……有什么异?”
“异在昨日那三小我私家!”
“那几个……什么仙?”
“正是。”
“那还不是你……”
余怒未息的反王刚说到这里,突然有军兵来报:“王驾:太子殿下到!”
翼辰这才转怒为喜,急遽领文武走出大帐。
远远看见太子翼风,领导劳军车队已进了营门,交付有司后向这边而来。远远望见父王亲自出迎,急遽跑已往躬身行礼说:“儿臣惊骇!”
翼辰笑眯眯扶住儿子臂膀,上下审察着说道:“一路风尘,可不苦坏了我儿!”
翼风淡然一笑:“父王与军师苦战边塞数月,才称得上辛苦。儿臣因而特征运牛酒前来,已命人给散军中了。”
翼辰甚喜。挽着儿子进入营帐,挨着自己坐下。同时命人排设筵宴,为他接风掸尘。
一霎时,军帐里歌舞升平,胡笛声声,有穷国的君臣都在狂欢痛饮。
喝了几杯之后,军师公冶突然停下,斜过身在翼辰耳边附耳几句后走出大帐。
他脚步急遽的来到骊姬帐外,正遇上紫娥出来取水,忙凑上去略施一礼说:“烦劳仙子回禀下娘娘:春申求见。”
紫娥不屑的瞅了瞅他,说了声:“等着!”就转身进了里边。
不多时,听到里边说了声:“娘娘让你进来!”
公冶连忙控背躬身进到大帐,稽首行礼道:“小仙有事,特来禀报娘娘:今日太子犒军来到,正在大帐与国王饮酒,娘娘是否与他屈尊一见?”
娘娘略一沉吟,说:“也好,头前带路。”
“是!”
妖道毕恭毕敬地退了出来。
骊姬三人于是带上帽儿与面纱,随他进到大帐。
翼辰早命人在公冶左侧,设下了桌案与香茗。骊姬一言不发在后面坐下,两位仙娥在两边侍立。
翼辰惊奇的望望三人,又望望公冶,低声问道:“看这三位上仙的样子,因何与昨日有所差异呵?!”
公冶笑而不语。
那位相貌特殊的太子翼风,这时也注意到三小我私家,对她们的冷艳好生惊奇!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欠好随意开口,只可隔着面纱、悄悄审度着三人的风姿与来历。
倒是公冶春申,急遽“热心的”过来引见说:“禀殿下:听说殿下今日驾临,鄙师妹特慕名来见。”
翼风忙站起来一秉手:“原来是军师师妹,小王失敬了!”
骊姬看了太子一眼,没有说话,只轻轻把玉箫放在桌子上,心里却稍微有些不安。
翼风不失尴尬的坐回位子,冷眼细瞅了瞅骊姬。——只觉得她很特别,即便隔着面纱、也这挡不住她的仙风傲骨和绝冷之艳呵!
望着望着,王子不觉有些发呆。
但他视察仙子,只是偷眼相看;而仙子望他,却是大大方方,——因为她还隔着一层纱呢!
她所看到的翼风,不光身长膀阔、眉清目朗,而且满脸的斯文之气,确有些仪表不俗呢。但这些与帝君比起来,却少了几多深沉、几多冷傲。
……
看到双方有些冷场,
公冶急遽举起杯,起身敬太子说:“有劳殿下不辞劳怨前来犒军,贫道代陛下与文武将士敬殿下此杯,恭祝殿下千岁!并祝愿我军今夜旗开告捷,早破夏军!”
太子忙起身说:“父王这边,有劳军师与列位了,理应小王先敬各人才对!”
翼辰在旁哈哈大笑,也举起杯说:“王儿言之有理,来,我们君臣饮此杯!”
众将立刻一呼百应,纷纷站起来一饮而尽!
翼风然后亲自斟一杯酒,离席走到骊姬面前说:“小王不才,深慕女人雅量高致;请满饮此杯,以尽田主之谊!”
骊姬淡淡一笑,却并不接酒,樱口中突然吟哦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之饮。——殿下若能解出此中之意,本女人便虽千杯而不拒!”
翼风茫然不解,竟一时失语。
帐内马上一片寂静!
骊姬的美眸中,此时充满了渴望、焦急、与疑虑,透过轻纱、一瞬不瞬的望着对方。
而翼风的脸上,现在却写满了尴尬!——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以自己之风骚儒雅、竟解不开美人的话中之意,以至于这下要糗大了!
“砰!”
一只被宫娥碰落的杯子,蓦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翼风也是一惊。
但同时,这也让他迅速从尴尬中转圜过来,对仙子轻轻一笑说:“‘易取千金裘,难得有缘人’呵!——小王本欲以酒为敬,并无他意,而饮与不饮、就全凭女人了。”
说完把酒放在桌案上,转身归座。
面对他的机敏与傲气,仙子一笑置之。——她虽然尚无法确认,此人是否是帝君转世之身,但从气质来看、也绝特殊品呢!
。。。。。。
漏下二鼓,月近中天
叛军营内归于平静。
骊姬正在坐榻上入定。纷繁的思绪徐徐平复,摇动的心旌已经淡然。虽然早间太子翼风没有领会她的话语,但也可洞察出此人基本特殊了。而是否真的与真君有关,且待日后慢慢察访。
仙子闭目冥想之后,突然心有所动!立即唤过紫娥,付托说:“公冶春申已到帐外,你去引他进来。”
紫娥允许一声走了出去,果真看见公冶禹禹而来。
他一见紫娥在门前站立,忙上前打了一个稽首:“有劳仙子禀告司禄娘娘一声:小道有要事求见!”
“娘娘已知道你来了,随我进来吧!”
紫娥说着,挑帘门引他进帐。
公冶进内行礼。
仙子问:“你夤夜来见本君,有何要事?”
公冶控背躬身答道:“只因两国交战,致使双方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王心实不忍,欲毕其功于一役,好让相互罢兵,黎民得以生息。不提防一场雷雨,使战事无限延长。小道不才,推知是驾下一位师姐略施了仙法。因而特来祈求娘娘:为天下苍生计,请两位师姐切莫过多干预,则万民幸甚!”
骊姬微蹙娥眉,淡淡说道:“雷雨之事我并不知晓。既为苍生计,你大可不必记挂,本尊不干预干与就是。”
公冶大喜,又深施一礼说:“既蒙娘娘允诺,小道已决计今夜晚间破城了,方便时、尚请娘娘再助贫道一臂之力。”
娘娘一皱眉,说道:“我虽未便加入人间之事,但你也是修道之人,再不行妄动仙术,置敌军大量伤亡。否则,我必深究!“
公冶一愣,随即应喏,道:“这个小道也可遵命,请娘娘放心。”
娘娘问:“那么,说说你的事吧。”
公冶说:”是!——适才大王分配兵将,就命我战时在南营后帐掩护太子殿下。现在小道既遵从玉旨、不再擅行道法,那就请娘娘广施仙恩、庇佑下太子吧!“
仙子略一沉吟,允许一声说:“本尊知道了,你去吧!”
公冶大喜,忙行礼退出帐外。
骊姬从绣榻上坐起来,青娥走上前扶住。
紫娥捧过香茗,骊姬一摆手,紫娥退后。
青娥扶着仙子走下玉榻,问:“娘娘,我观这个公冶子绝非善类,娘娘为何还要帮他?”
骊姬叹口气,说道:“我非不知。只是时下乱象丛生,暂且静观其变吧。”
紫娥说:“这小我私家拿着真武令旗,难道真是荡魔祖师派他下界助有穷国的?”
青娥说:“但有夏国城上庆云缭绕,有穷国营内却妖气缤纷,祖师怎会掉臂上天垂象、助逆攻顺呢!”
紫娥说:“娘娘何不找土地与城隍前来细问。”
骊姬摇摇头,说:“本君曾找过了,谁知都远避不出,料想必是真武令旗之故。适才又见营内有妖气潜伏,可知这个道人来路有些不正,想必是与魔界勾通连环也未可知。而另一方面,我一直思索有穷太子的泛起,多与帝君行前的云中之语相合;如果他真的是帝君再世,我们又当如何呢?所以现在,我们是左右都难以取舍,更欠好轻举妄动哦!”
青娥名顿开说:“也所以,娘娘禁了那妖道行使术数?”
仙子颔首。
“那妖道来这一趟,岂不是自讨没趣!”
紫娥莞尔一笑说。
骊姬也笑了:“他哪有那么简朴。日间青娥行雷布雨,已被其知道是本尊默许;所以今夜他要乐成,就得预防我们加入,于是就用太子和仙规来压我了。”
青娥拍手笑道:“青儿适才还在担忧娘娘,要训斥我擅自降雨了,却原来正做到了娘娘心里!——这下不独无过,而且有功了吧?”
仙子似笑非笑道:“你果真好大的功哦!——紫儿,还不快赏这毛楞丫头俩耳刮子。”
紫娥笑着果真来打青娥。
青娥笑着跑到帐外。却正看见一道黑气重新顶掠过,唰地飞进一座金色帐篷里。青娥暗吃一惊,疑心是个妖物。
紫娥嬉笑着跑出帐来,青娥忙拉住她,低声说:“有股妖气进到那个帐子里,你去禀告娘娘,我去去就来!”说完化作一只绿蜻蜓展翅飞了已往,穿过帐帘停在一根棚柱上。
就见帐中绣榻里,一个身形魁大的男人,正伏在一个面容妖冶、发髻蓬乱的女人身旁。
青娥羞涩的扭过头。
只听男人气喘吁吁的说:“自你投生人间,本魔君便了无生趣。天幸魔使找到了你,今日方能在人间作鱼水之会。果真比前越发有趣!”
女人也喘息着说:“什么时候打进骆伽城,逼翼柕献了降表,整小我私家界就在我的掌握。那时你不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只是暂时自制了翼辰那厮!”男人一股浓浓的醋意。
床帐猛地一响。
女人咯咯姣笑起来:“另有那个老猿猴!要不是先让我把他搞定,他也不会偷来真武令旗,帮我投生人间。现在又把本罗刹献给昏王,享用不尽的人间血食和精华!”
“那猴子也还来缠你嘛?”男人明显咬着牙齿。
女人没有说话,也许是在逗趣。
缄默沉静了一会儿,女人突然问:“这几日怎么没有魔使的消息?”
男人闷声说道:“魔使前天发现了羲和之子,不想快要得手时却被羲和将他救下来了!还刺伤了魔使的左臂!”
“羲和之子?”女人惊讶的声音!
男人随即恨恨的说道:“所以本座今夜赶到了这里!一是为了和你欢会,二一个……”
男人迟疑了一下。
女人嗲声嗲气的哼了一声说:“那只菜鸟现在什么事也不跟老娘说了!活该它挨了一刀!……是不是你让他有事瞒着我的?”
男人陪笑着说:“怎么会!……这不是刚找到你吗,光亲热了,哪里得空跟你聊这些!”
女人冷笑道:“那你这次来到底另有何事?”
男人缄默沉静了一下,这才说:“魔使那个废物错失良机,所以本座就来到你这里,坐等猎物进我彀中!
女人又哼了一声,揶揄道:“你就那么确定他会来?”
男人笑道:“要不是为了和你欢会,本座早在旷野之中就截击他了!能没有这点掌握?”
女人咯咯一笑:“那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没计划给老娘带点礼物嘛?”
男人笑着说:“这倒真没想过……”
女人似乎是趴到男人耳边,低声说道:“那你事成之后,就把羲和之子赏我一夜,算作礼物,怎么样?”
那人爽快的说道:“整小我私家都给你也没什么!——我只要他身上那件宝物!”
女人试探的问:“什么样的宝物,能引起你九天魔君的兴趣?”
青娥闻言大惊失色!暗想:原来妖怪是九天魔君!……那这个女人也不会是什么好鸟了!
她正想着,就听“魔君”桀桀怪笑一声说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今晚只要知道怎么好好服侍本座就行!”说完床榻上猛然一阵乱响……
青娥娇羞不已,急遽一展翅膀飞出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