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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西楼夜

金帐起风

风雨西楼夜 己不予 3642 2019-03-08 20:49:23

  拾露吟陆

  北方,越过大漠就是雄鹰掠空的的辽阔草原,冬日的草原在以往最让牧民难熬,如今在他们眼中草原是游牧放马的家园,而南方的中原是他们过冬的粮仓。

  今年为了过冬,王庭的大汗从南方运送了百万石粮草保障人畜,自从他们的铁骑马踏中原后,牧民的生活一年比一年牢固,牧民再也不会为了过冬而宰杀羔羊,部落之间也不会为了一片来年肥美的牧场厮杀争夺。

  不少人已经卖了手里的牲畜迁往南方定居,而中原的铁矿和工匠也让马背上的草原男人,装配起厚实的铁甲,手中的战刀也越来越尖锐耐用。

  建乾十四年早春,北方草原之王敦多扎布,至今为止第一位领导草原铁骑攻陷并占领中原的大汗,召集驻守各地的王子返还草原,按祖制举行祭祖大典。

  其中三王子与四王子军务甚重,且驻守之地异常紧要,被大汗下金册免去祭祖一事。

  敦多扎布的铁骑已经攻占中原二十年之久,足以证明敦多扎布这只雄鹰远比以前的汗王眼光久远。以往草原骑兵南下就是为了掠夺物资,用以部落民众渡过难熬的冬日,并不在中原的土地上休养生息,也难以攻破那高峻结实城墙。

  中原王朝在人口和兵惫亓优势让草原骑兵很难与之恒久作战,所以一般都是抢掠式的南下作战,攻陷边塞城池进行洗劫后便策马北归。

  二十年前的南下屠龙战,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做到的,为了积贮出最大的力量,这位草原雄主不仅统一了草原上的各个部落,还资助女真一族让其在辽东壮大,使其成为一大助力。

  尔后更是派遣使节去到洛阳城,向其时的洛冥朝天子称臣,并许诺每年都把草原产出的上品战马作为朝贡晋献于中原天子。

  虽然产出几多战马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且战马之优劣除了西北将军府的人能看出,中原那帮文臣武将并没有多高的眼力。

  直到与洛冥朝在边关互市十余年后,敦多扎布才觉得自己的力量足够了。

  最终在洛冥朝康德十七年,漠北铁骑与女真部落配合兴兵四十万,分两路南下屠龙,一路平推至中原帝都。

  原本敦多扎布计划在三年内彻底攻占洛冥朝全境,成就其千古未有的草原帝业,但这种想法,最终被西北南下扶龙的秋家铁骑硬生生的阻断。

  厥后的秋家在江南称帝与他敦多扎布隔江相对,现在他的对手秋雄风秋长渊父子都已逝去,自己也是垂老迈矣,草原上的永生天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眼下敦多扎布必须决定继续者的唯一人选,汉人的土地比北方草原更要难以治理,他很赞同打天下易治天下难这句话,继续他的人决不能再退回到这草原之上。

  漠南的金帐中,当年雄伟的老人现在却颤巍巍的抚摸着手中的战刀,那泛着冷光的百战之刀,曾追随他主人转战万里。

  但如今的刀主人再也握不稳暖不热陪伴自己一生的同伴,再雄伟的男人也要老去。

  在这之前他要为草原子民和自己未遂的梦想选一个继续者,让继续者再次握稳手中的刀,去马踏天下,去把草原王旗尽插汉地。

  而且不仅要攻陷天下,还要治下这天下!

  他精彩的儿子有三人,四王子察克鲁性格最像自己,拥有草原上最精彩的骑战之术。三王子扎布哈尔战功最多,善于筹谋用兵,其统兵之才不比自己的弟弟差。

  最后一个即是小王子,那是自己与联姻而来的女真公主所生,从小学习中原的诗书礼仪。在其身后追随着一大批前朝旧臣,而一部门曾视草原人为蛮夷的中原望族,竟也愿与这位小王子结交,视为诸王子中最具治国之才气的人。

  但草原从来都是强者为尊,察克鲁与扎布哈尔都能用手中的刀,保住自己部落中的子民不被奴役并在草原上为尊。

  他们受草原人拥戴,但并被中原的世家望族所接纳,而眼下草原贵族最需要的,恰恰是被儒家士子所拥护,要在他们心中称王,让他们像拥立汉家天子那般为草原大汗效力。

  敦多扎布的小儿子通晓中原,女真,北蛮三种语言,自小不喜战马却爱诗书。在老人心中这个儿子不像拔刀纵马的草原男人,更像汉人的国之储君。

  他给自己的小儿子起名元承久,元字为始天下唯一,久乃恒远,且通九为尊。

  敦多扎布的用意是很清楚的,可是他的部下,那些草原贵族大多数照旧支持他的三王子和四王子,尤其是手下的悍将,对满身诗书气的元承久很是不屑,甚至有人都到了憎恶他的田地。

  如今追随敦多扎布的主要部下分为两派,各自拥护三王子和四王子,而小王子身边仅仅围着一批归附草原的洛冥旧臣。

  这让老人难下决断,一旦他的决策不被众人拥护,就会演变为草原上的血雨腥风,究竟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敦多扎布叫人召来追随自己多年的挚友,鹰啄游骑军的鹰头金铎波则。鹰啄骑对外草原骑兵的眼睛,卖力探听南朝军情,对内是金帐大汗的尖掾,斩杀一切反叛大汗的敌人。

  大汗让人烤了羊腿熬了羊汤,加了许多中原运来的香料,味道确实要富厚鲜美许多。

  敦多扎布看着自己老友狼吞虎咽的样子,就知道他的身体要比自己好的多,能吃肉喝酒还怕他拿不起刀吗。

  他用小刀割下几片薄肉吃下之后就不再吃了,看到自己最忠实的老友胃口大开,就把自己盘中的羊腿也给了他。

  很快金铎波则便打着饱嗝笑道:“中原人就是会享受啊,饮食都如此的精致考究。”

  “这还只是中原,等你们什么时候打下那温暖的江南,就知道什么才是享受了。”大汗难得一笑。

  “大汗还能坚持到那一天吗?”金铎波则低声问道。

  “熬过这最后的冬天,本汗就要去往永生天了,江南的花花绿绿只能留给后人去看,这世间再无我的春秋了。”敦多扎布再次摸向自己的战刀,心有不舍胸有未遂之志。

  “大王决心下了?”

  “你呢,照旧支持最小的?”大汗的眼睛亮了一些。

  “是大王支持的,金铎波则自然支持。”

  “波则,我的好兄弟,你的眼光比鹰还要锐利。可是咱们两个都老了,草原上的子弟们怎么会在乎两个老头的看法呢?咱们熬不外他们的,熬不外呦。”敦多扎布自嘲道。

  “他们是牢固舒服惯了,没有体会过永生天的处罚,没有中原作为粮仓的草原,就要每年接受严冬的考验。我们靠抢掠中原只能解决一时的冷暖,若要恒久统治中原就只能把我们草原人的大汗酿成汉人的天子。”这位草原悍将,眼光确实如鹰眼一般看的久远辽阔。

  “本汗的继续者,不仅要做中原人的天子,也要做我们草原人的天子。我们两个都是牧民的孩子,都经历过严冬时的肃杀,不能再让牧民退回到以前了。”

  “大王,那些贵族怎么能体会到牧民对隆冬的恐惧,他们只要奴隶和牧场。”

  每当波则想到少年时艰难生活,就会对那些贵族发生满满的恨意。可他却未发现,现在的他已经是草原上第二贵族部落的首领,有成千上万的奴隶供他驱使。

  “好了波则,让你鹰啄军全力配合扎布哈尔与察克鲁,让他们吓一吓躲在江南的汉人。另外从王旗骑军中给他们各调一万精骑。”敦多扎布付托道。

  “是要协助两位王子出战?”金铎站起身来。

  “是防止他的战败后稳住战线,这两万王庭骑兵归你指挥,如果老三老四战败就把他们的亲兵留在战线上,不得再让他们带兵归来!同时护佑他们北还参拜新的大汗!”

  “大汗是要?”

  “好兄弟啊,你再听本汗最后一次。小王子继续金帐后你就把鹰啄军交给他,不要等他找你要,要知道他身上可是有女真人的血脉,阴狠嗜血愈甚于我们。”

  女真族是敦多扎布唯一没有征服的部落,他们生活在草原东部靠临大海,远比北蛮人残暴嗜血,当年南下中原,女真人连屠十城。

  在联军中,他们的兵甲装备也最与汉人接近,敦多扎布最想拿下的中原最后也不得不分给女真人一部门。

  这位老人听到了风,帐外寒风和吹动未来天下一统的雄风。可惜他只能体会现在寒风,却是再看不到那扫荡寰宇的雄风。

  安庆府,袁东易的府邸之中,秋忆鸿等人昨夜睡得晚,直到中午袁清芷唤他用饭时,他才醒来。

  “老刘,温卿芸呢?”秋忆鸿来到饭桌前,原来袁清芷是要给他单独准备饭菜的,可他没让。

  “你自家娘们,大爷怎么会知道。”老刘只顾着用饭,随口回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正在与秋忆鸿盛汤的袁清芷,突然手滑一下把汤勺掉进了碗里。

  “殿下勿怪,我与您盛上一碗。”

  秋忆鸿看向身旁这位侍候自己的妙人,她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事满脸的愧疚之色,委屈巴巴的还挺可爱。

  “小笨蛋,汤都不会盛。坐下让孤给你盛一碗看看。”

  老刘再听到那句小笨蛋时,便惊得喷出嘴中未咽下的饭菜,呛的连连咳嗽。

  秋忆鸿只顾着给袁清芷盛汤,也没理会老刘的反映,只是提醒他牙口欠好就慢点吃。

  “殿下这反面礼法,清芷不敢喝。”

  “什么礼法,你学学人大爷,在我面前就从不考究这虚礼,听话喝了这碗汤。”秋忆鸿倒无心撩拨,就是觉得袁清芷挺有意思,很容易招人疼爱。

  “这三年来,除了太后与公主,我可是第一次给此外女人盛汤,别折了孤的面子。”秋忆鸿张嘴就胡抡,他忘记前几日伺候人温卿芸用饭时的那副贱样了。

  “那,清芷谢过殿下。”

  “叫什么殿下,你比天宝年长几岁?”

  “清芷与姐姐长天宝两年。”

  “那以后就叫我秋哥哥吧,我长天宝三载。”秋忆鸿话刚落,又惹得老刘呛饭。

  “老刘,你能不能好好用饭。呛来呛去的还让别人怎么吃。”

  “你大爷的,你小子能不能好好说话,真在皇宫里憋疯了?”老刘边咳边说。

  “天性如此,何来的憋疯。”门口传来温卿芸的声音,适才秋忆鸿叫人唤他哥哥的那一幕,她在门外也看到了。

  “何来的天性,小秋子这就伺候您用饭。”秋忆鸿立马起身赔笑,搀扶温卿芸进屋用饭。

  袁东易在知府衙门处置惩罚公务尚未回府,袁天宝与其大姐则去张家送还银子,昨夜众人饮酒时,已经把炸伤张大少的事情见告了袁家父女。

  “暗卫来报,赵勒石带亲兵往安庆城奔来,下午便能进城。”

  温卿芸说完,尝了口秋忆鸿盛的清汤,汤匙刚碰朱唇便被重重扔在碗中。

  “怎么了?”秋忆鸿刚扒几口饭菜,见温卿芸此举他一脸的不解。

  “汤太烫,某人是不是忘了允许的事,才几天就不会伺候人了?”温卿芸面无心情的说道。

  “是小秋子侍候不周,忘了给您吹凉。”秋忆鸿放下筷子,拿过温卿芸汤碗轻轻吹拂起来。

  “殿下,不,秋哥我的也烫。”袁清芷弱弱地说道。

  “大爷吃好了,你们慢用。”老刘抹了抹嘴,起身离开。

  “唉,今天这汤挺酸啊。”走到门口时,老刘莫名其妙的说来了句汤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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