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很快，阴阴沉沉，不见星月，似乎又想下雨的样子。
马车头上挂出一盏马灯，可以照见路况。
赶车的老张手执马鞭，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是专心。
夜间出行，尤其是在城郊之外，难免让人心生不安。幸亏从潘州府到陈家庄，一路都有官道通行，路程也不算远，马车的话，约莫一刻多钟便能到达。
现在已经走了差不多一半的路了。
得得得！
后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老张吃一惊，天都黑了，另有谁在路上纵马驰骋？
他忍不住侧身探头，想要看看后面的状况。
但黑乎乎一片，视野受到巨大的限制，基础看不出什么。
下一刻，马蹄声消失了。
老张心中一跳，以马蹄声的频率，对方应该很快就会遇上来的，怎么一下子没了声响？
想到近期种种惊骇人心的听说，老张不禁吞了口口水，低声对车厢里问道：“陈秀才，陈秀才，你睡了吗？”
车厢内传出陈唐的声音：“没有，可是到了？”
人在里面，看不到路途。
老张忙道：“快到了，你适才有没有听到马蹄声？”
“听到了。”
“可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可能是人家停下来了吧，也可能往岔道里去了。”
陈唐回覆道。
官道两旁，简直有不少岔道，都是通往四周的乡村的。城郊之处，虽然远比不上城里富贵，不外建有村镇。无奈入夜，家家户户都早早睡觉，连灯光都瞧不见一盏。
老张听着，稍稍放心。夜间出行，有个伴，能壮胆气。虽然陈唐只是个文弱书生，真发生了什么，毫无资助，但终归有小我私家在一起，说说话，感受许多几何了。
他一挥马鞭，啪的一响，马车的速度加速了些。
老张只希望能快点到达陈家庄，他想好了，到时可以睡在车厢内，在庄上过一夜，等天亮了直接回城，就不去赵家在城外的别院了。
一小我私家走夜路，心里有点慌。
得得得！
便在此时，后面的马蹄声再度响起。
老张听见，一个哆嗦，手里的马鞭差点都要失手掉落下去。
得得得！
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
老张的手，已经摸上车辕暗格处了。那里收着一把短刃，是顺福镖局的马车标配。
多年以前，年轻的时候，老张曾是镖局里的趟子手，练过几路刀法。现在虽然老了，但有刀在手，总比赤手空拳的好。
几呼吸间，一匹健马泛起在马车右侧，马背上的骑士一身劲装，头戴斗笠，抬头向老张看来：“顺福镖局……”
低声说了句，随即不做停留，纵马逾越到前头去。
老张如释重负，他适才多怕遇上贼寇了。不外这里属于潘州城郊，一向太平，贼寇也不敢在此地拦路剪径。
那么，对方多数是行走江湖的人物。
老张长长松口气，又想到此人夜间出行，不带灯火，看来是艺高人胆大。
不管如何，没事就好。
然而老张还来不及兴奋，猛地看见前头一人一马杵在那儿，拦在路中央上。
他赶忙勒停马车，高声道：“前面的英雄请了，老头子这俩马车虽然出自顺福镖局，但绝非镖车，只是护送客人的，请这位好汉明鉴，让条路来，顺福镖局谢谢不尽。”
老张当过趟子手，打交道的套话说得溜。他是担忧对方误会了，要来劫镖。
那骑士站在那儿，突然扬手掷来一物，准确地落在车辕上，正是一枚黄橙橙的大钱：“送人正好，这一百钱，你送我到潘州渡头去。”
潘州府东南偏向有江，名“潘江”，江流不甚急，在渡头上坐船过江，到了那边，再奔出数百里，即是到相邻的长州地界了。
今后地去往渡头，约莫有四十多里路，给一百钱，算是丰盛的酬劳。
老张望着那枚大钱，小心翼翼道：“好汉，你不是有坐骑吗？马跑起来，肯定比马车快。”
那人忽而拔刀，一刀刺在身旁的马臀之上。健马吃痛，得得得，很快便跑掉了：
“现在，没有坐骑了。”
“这，这个……”
老张看傻了眼，不知对方在搞什么名堂。
那人拿着那柄短刀，轻灵地在指尖上挽个刀花，寒锋闪露：“你不要钱也可以，那就要这把刀。”
老张强笑道：“好汉，送你去渡头没问题，这买卖我接了。但我还要送个客人去前面的陈家庄，不远，很快就到。要不我先把人送已往，再送你去渡头？”
那人笑道：“我赶时间，照旧先去渡头吧。我想，你的客人不会有意见的。”
说着，身影一晃，便从车辕处进入了车厢内。
“这等身法……”
老张自己虽然功夫马虎，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知道高下之分。适才对方亮这一手，看起来，绝不在三爷之下。
碰上如此人物，敢有什么意见？只希望车厢内的陈唐没有被吓晕已往，吓出什么毛病来，否则的话，欠好回去跟三爷交接。
不外看对方态度算是和气，应该没有歹意，否则的话，何须跟自己烦琐空话？直接下手即可。
老张想了想，一咬牙，驱驭马车掉头拐弯，向渡头偏向奔去。
车厢内，同样挂着一盏马灯，小一号的，灯火昏黄。
陈唐坐在右侧，一脸惊诧地望着钻进来的不速之客，随即目光落在其手上的短刃上，似乎受惊，身子不禁往后面一缩。
那人全身青色劲装，除了手上的短刃，背后还背负着一柄武器，头戴斗笠，一时间瞧不清面目，但魁梧的身材，在狭窄的车厢内，就能给予人一种很是不舒服的压迫感。
他大马金刀地坐下来，斗笠下的目光扫了陈唐一眼，见是个书生，然后又扫了一眼那副略显粗笨的书箧，咧嘴一笑：“你不用怕，我只是要坐你们的车，前往渡头坐船过江而已。”
陈唐迟疑隧道：“这么晚了，另有船？”
“呵呵，这么晚了都另有车，所以一定也有船的。”
说着，伸手把头上的斗笠取了下来，相貌显露。
陈唐看已往，立即双眸一缩……
陈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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