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出城

　　……

　　大雨停歇的时候，陈唐已经背上书箧，开始出门。

　　书箧内装着一副文房四宝，两套换洗衣服，另有那块天人剑匣——为了装入剑匣，入城后，他特意找人订造了一个新的比力长大的书箧，总算解决了出行之际，剑匣的容身问题。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至于苏菱，则留在翰墨街的家中，她一个女孩子，邪祟自然不会对她下手，很是宁静。

　　关于邪祟，少女并不知情，想随着陈唐一同回陈家庄。

　　陈唐道：“阿菱，我是要回去报名加入乡里文会的。你得留在城中看家，后院种的那些瓜菜花卉，养着的那些小鸡，另有旺财，都需要人照料打理。”

　　旺财，是近日苏菱买回来的一条小狗，准备养大了，看家护院。

　　苏菱闻言，只得作罢。

　　赵三爷原想部署陈唐到城外的赵家别院内暂住，不外陈唐婉拒了。他本就要回去加入乡里文会，现在出城，只当是提前了两天。陈家庄上有着祖宅，虽然破旧了些，但依然能住人。回去住，感受舒服。

　　那始终，都是自己的家。要是住到赵家别院去，几多有些寄人篱下的意味。

　　赵三爷也不勉强，从镖局里叫来辆马车，载着陈唐，趁着天色未晚，城门未关，便出城而去。

　　赵三爷与詹阳春两人另有事，只能送到城门处，挥手作别。

　　见马车走远，詹阳春忽道：“三爷，我依稀见陈老弟的书箧内装着个枕头。”

　　赵三爷笑道：“习惯了吧，带着枕头到别处睡觉，才睡得牢固。”

　　这个习惯很正常，不少人出行，换了地方，都睡不惯陌生的床铺，辗转反侧。容易失眠。

　　詹阳春叹口气：“哎，近年来，朝野局势动荡，咱们下面邪祟频生，真是艰屯之际。”

　　对此赵三爷深有体会：“只希望，此事早点获得解决吧……对了，詹兄，你从陈老弟手上买来的画皮，可曾炼制乐成了？我可先跟你说了，你要卖的话，第一得通知我，价钱你说了算。”

　　詹阳春道：“自用照旧卖，我还没想好呢。”

　　赵三爷道：“你本就是方外之人，要这画皮作甚？我是行走江湖，有时候需要易容乔装，披张画皮，最为有用。横竖我把话撂这了，一万钱以内，你开价。”

　　詹阳春点颔首：“你放心，我要出售的话，一定优先卖给你……时候已不早，我们回去吧。”

　　说着，两人并肩，踏步而去。

　　……

　　潘州府，东区，阎家，一片屋宇连绵，占地极阔，乃是真正的当地望族，世代为官，最为壮盛时期是阎之海的祖父那一辈，官至吏部尚书，位高权重，门生满天下。

　　到了这一代，阎家有所式微，家族中最大的官为阎之峰，担任潘州同知。

　　而阎之海没有考上进士，借托关系，曾担任过长州统领下的青山县知县一职，当了五年，后辞官回到潘州，进入潘州学院。

　　阎之海自幼学武，文武双全，十年前便破境，成为内家妙手。他走的路，以及则重点与族弟阎之峰颇不相同，乃是家族有意部署培养，相互辅助。

　　今天遇刺后，受伤的阎之海很快被护送回家中，惹得一片鸡飞狗走。

　　他的伤不重，麻烦的是鄂生用来行刺的匕首上染着毒。幸亏这毒不算剧烈，又被阎之海运用内家罡劲给封住，让医生切口引流，排了毒，敷上药，便无大碍。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阵，到黄昏时分，阎之峰赶了回来，脸色阴沉，来到房间，沉声道：“衙门侦查后有了开端结果，刺客应该即是鄂天。”

　　阎之海冷哼一声：“就知道是他，也只有他，当日的漏网之鱼，还想回来挣个鱼死网破，简直不知死活。现在好了，一家团聚。”

　　阎之峰叹口气：“此事在学院闹将开来，现在传得满城风雨，颇为棘手。”

　　阎之海道：“你放心，我明天便请辞院长之位，离开潘州。”

　　阎之峰点颔首：“这样也好，暂避风头。你早便嚷嚷着要去闯荡江湖，正好出去游玩散心。等事情事后，我再让人把你接回来，部署个更好的位置。”

　　这都是政界上的套路，只要有靠山，有人脉，就算历经沉浮，但始终不会倒下。

　　两兄弟正说着话，有门人疾步过来，说有要紧事禀告。

　　“什么？”

　　听罢陈诉，阎之峰呼地站起：“湖岸四周柳树上满挂白皮灯笼，全部写着个‘奠’字？”

　　那门人道：“留守的四名衙役全都死了，被开肠破肚，如同被凶猛的野兽吞噬了脏腑一般，很是凄惨。”

　　阎之海脸色铁青：“邪祟，这是邪祟之兆。”

　　听到“邪祟”二字，阎之峰脸上肌肉跳了跳：“认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阎之海看着他：“之峰，请九扇门吧。”

　　阎之峰身子微微一震，沉吟道：“此事，还得从长盘算。”

　　潘州府中，最大的官虽然是知州，然后即是同知。但不管如何，统领境内出了邪祟，都是不祥之事，惊动朝廷的话，政绩便会大打折扣，甚至会因此被调任，被罢官。所以地方上泛起事故，怙恃官员第一要做的，即是封锁，封人口舌，禁绝扩散；然后才着手解决问题。

　　地方的事，地方处置惩罚，能压便压，能抚则抚，这样的话，官帽子才气戴得稳，戴得久。

　　只有些事情实在捂不住了，闹大开来，才会上书朝廷。

　　阎之海深谙其中门道，知道阎之峰的记挂，想了想，说道：“我现在就出城。”

　　阎之峰就等他这句话：“好，我让人部署。”

　　刺客也好，邪祟也罢，他们想要报仇雪恨，目标都是放在阎之海身上，只要阎之海离开潘州，那对方自然也会尾随而去。如此一来，潘州局面可安宁住。

　　倒不是说阎之海此举是牺牲小我，顾全大局。而是此事本就是他惹出来的，家族已经为他做了许多事，阎之海也该挺身而出，进行酬金了。

　　再说了，以他的身手功夫，就算出城，也有极大的时机生存己身，并非一定会牺牲掉。

　　阎之海目时光沉：邪祟吗？呵呵，你们生的时候徒呼奈何；死了，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