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〇二回 居贞磐桓潜龙勿用，终日乾乾大人何在

　　纯阳宫道观群坐落于西岳北峰东北方二十五里处，依山傍水而建，古朴典雅，气魄恢宏，绵延不停。

　　宫内随处松柏森森，古木参天，燕语莺声。青砖碧瓦的古朴修建随山势起伏，遮盖在接天林海之中，显得特别神秘庄严。这里足可容纳万人居住修行，行人却经常寥寥，身临其中清净无为之感顿生。

　　时光似箭，时光迅速。

　　弹指间三年已往了，独孤燕也已然是十四岁的懵懂少年。

　　此时纯阳宫中门生及修行人约三千人，由明确的规则法度进行治理，门生们每三十年排一辈，门生的辈分取名来自“三界十方唯独步”几个字。

　　目前门生已排到了独字辈。据说纯阳宫中十字辈以后的门生就再也没见过吕纯阳真人本人，那时吕真人九十多岁。吕真人就在某一天不知所踪，留有无尽的传说，许多门生都相信吕真人依然健在，只是难得一遇。

　　并不是每一辈都市出掌门人，现在的纯阳宫掌门人方道真就是方字辈门生，现已年过花甲，统领着纯阳宫已有三十多年了。掌门方道真，江湖外号一剑飞仙，剑术极高，威名更是远播四海。

　　独字辈门生们人数也有一千多人了。这独孤燕和独孤映雪都是独字辈门生，目前独字辈门生中最大的年龄也只有二十一岁而已。虽年纪小，不少门生在江湖上早已名声在外了，如风沚寒，曼胡缨，方红玉等几位。

　　因为门生众多，独字辈门生只有少数几位受前辈教习武艺剑术，像风沚寒，曼胡缨等几位。

　　其他门生的武功是由他们几位学习领悟后再教授的。这个规则是第一代掌门定的，厥后虽受到质疑，但经过重复实践发现如此教学效果最好。学得快的几个门生，如风沚寒和曼胡缨，他们的领悟能力远超其他门生，可以做到举一反三。

　　而他们再去教授其他师弟师妹们的时候，因为他们年纪相当，很好相同，很容易发现问题相互提高。

　　同时同辈门生之间自觉或不自觉的相互攀比与猛烈的明暗竞争，也让纯阳宫门生武功和文化水平整体超出绝大多数门派，纯阳宫在江湖上是小而精美的存在。

　　纯阳宫门生的名分排名并不是按年纪，而是主要参考年龄及入门时间，还结合其他综合素质来论资排名。

　　风沚寒是独字辈大门生，受方掌门亲传武功，虽然只是弱冠之年，外表看上去只是风姿潇洒的俊秀少年，已在江湖上名声响量了，在周遭百里内都有不少他行侠仗义的英武事迹，他是纯阳宫中的一颗新星。

　　此人极端智慧，一点就透，见一能知二、三。此人剑法在历次门生交锋中都是独字辈首位，是近千名独字辈门生学习的目标和模范。

　　平日里带着近五百名师弟师妹，卖力将自己所学剑法教授给众师弟师妹们。独孤映雪就是自小和风沚寒学习剑法的，是这其中的佼佼者，映雪对风沚寒很是钦佩敬重。

　　曼胡缨是独字辈二门生，年龄和风沚寒相仿，外貌端庄，气度豪爽，才气横溢，人品武功都被人称道。曼胡缨所学剑法是一位方字辈长老所教，他平日也教近三百名师弟师妹学习剑法。

　　独孤燕也是随着曼胡缨见习，只是允许他看，对他没有任何考核要求。因为按纯阳宫中规则，并不会给独孤燕任何武功上的点播，只因他身世不明。

　　独孤燕只是自我修习，曼师哥知道独孤燕喜爱剑法，平时也没有刻意的让他避开，只有在解说纯阳宫高等剑法时，才不得不依据门规让独孤燕离开。

　　方红玉是掌门方道真的独生女，现在十四岁，面貌秀丽端庄，体态轻盈婷婷袅袅。红玉经常与风沚寒和曼胡缨一同跟掌门人或众长老学习剑法。

　　方红玉也教几十名女门生剑法，她使用一柄玄素软剑，听说她剑法武功也是相当高的。但她为人很是低调，从来没有加入过交锋。

　　每次方红玉练剑周围都市围着许多女门生寓目，在女门生们之外又围着无数的男门生。

　　可以说方红玉是中心人物跟她与掌门人的关系并不大，因为掌门人是一视同仁，方红玉倒是和洽几位长老关系很近，这让她受益匪浅。

　　映雪从小就冰雪智慧，身姿婀娜，相貌出众，是众门生眼中的纯阳仙子。

　　映雪现在是年方十五岁的大女人了，目如秋水，眉裁翠羽，颊衬桃花，笑容里含着朦胧之美，身姿轻盈胜如飞燕，恍似仙女下临凡世，映雪是纯阳宫中一道风物。

　　随着映雪年龄渐大，映雪险些每天收获所有男门生的目光。

　　独孤以映雪守护者自居，因为独孤老是粘着映雪，各人对独孤没什么好印象，相反因为这个根因独孤挨了好频频打，不外师兄弟间的磕磕碰碰独孤从来不记在心上。

　　独孤天生就有一种爱于挑战强者的性格，这样导致了一旦被打，都是被打的较严重。

　　每次独孤被打要么是映雪给解围，要么是小雕空中袭来解救独孤。若没人看到独孤就是宁折不弯的性格，他们打累了自然就走了。

　　独孤每次与人打架后都细细总结，总的感悟是自己偏向于进攻而防守倒霉。他也能做到反省改错，徐徐的，每次被打受的伤也很少类似，被打的次数也渐少。

　　独孤燕每日不是和映雪师姐一起私下练剑，就是同曼胡缨在一起看他教授武功。在曼胡缨那里经常见到方红玉，独孤对她那柄软剑很是好奇，特别想拿在手里试一试，可就是不敢开口。

　　没有一个武林人愿意将自己的剑给一个自己视而不见的人拿在手里，因为各人都觉得独孤不会武功，所以无视他。

　　虽然，让独孤在各人脑海里更有印象的照旧他和小雕的每天双宿双飞，让纯阳宫中绝大多数人都知道有这个特立独行的家伙。

　　在纯阳宫，要说和独孤燕最粘的朋友照旧小雕，几年的相依相伴，独孤的话小雕都听得懂，小雕的语言独孤也都能心领神会，这也可能是因双方表达能力和规模都有限的缘故吧。

　　小雕最喜欢吃鱼虾，天不冷的日子，独孤每天都为了小雕下河抓鱼摸虾，冬天结冰时就钻冰打洞来钓鱼。

　　与独孤一起久了，小雕似乎觉得自己是小我私家，而不是飞禽猛兽。

　　虽然独孤的武功湮灭在人群中，甚至濒临泯灭，但小雕却骁勇无比，异常善战。在西岳深林中，无论飞禽照旧走兽，小雕无视任何对手，稳稳占据食物链顶端。

　　小雕有两个特点，一是爱惹是生非，没事在林中遇到熊和老虎这般的猛兽，都要空袭一把，以展示自己在林中的霸主职位；

　　另一特点就是贪吃了，贪吃无厌，从几年前独立发现取火要领就可见它的用心水平。

　　小雕这两个特点独孤都没有，这也许是小雕高过独孤燕的地方。与独孤一起，小雕也喜欢上了吃熟肉，小雕也似乎因此变得越来越智慧了。

　　小雕天生听力极好，可以辨识周遭百里之内的声音。这等天赋让小雕捕猎事半功倍。它可以用耳朵听到视距之外的猎物，纵然隔着一座山，只要小雕平静的听，也能知道山背后有几只羊。

　　小雕也能听出三丈水深之下鱼的情况，可以如鱼鹰一般的打鱼。只是小雕不善于游泳，只能游很短的距离，所以多数时候都是独孤下河打鱼。

　　独孤可以用任何树叶吹出调子，经常吹给映雪听，只是开始映雪觉得难听。

　　映雪也不懂音乐，只是经常喜欢乱哼些独创的调子，并让独孤按着自己哼的调子吹奏树叶，他们一起给映雪发现的最好听调子起名叫《斜阳映雪》。

　　小雕对声音很敏感，慢慢的独孤一吹奏《斜阳映雪》，小雕在几十里之外就能听到并实时赶来。

　　独孤徐徐发现小雕天生神力，茶杯口粗细的小树，小雕可以用利爪折断。翅膀的力量也徐徐强大，独孤八岁那年，独孤抓着小雕的爪子，可以从西岳一处峰顶飞到山腰。

　　有次独孤演示给映雪看，映雪被惊吓得大叫大叫，并申饬他们不要那样子，否则再也不理独孤。

　　小雕经常采些果子给独孤，独孤在映雪他们练剑的间隙时间把果子给她们吃。

　　有一次小雕带来的很漂亮的果子有毒，害得映雪她们几小我私家几天起不来床，再也不敢随便吃小雕带来的食物。而独孤却能平安无事，这也可能是独孤不挑食的一个原因，独孤只要能填饱肚子就无欲无求了，他唯一的喜好就是练剑。

　　映雪有两个好闺蜜，雪儿和倩影，映雪曾对她俩说：“我有时觉得燕师弟很像一只雕，小雕有时很像独孤燕，我觉得他俩只有一颗心，相互借着用，他俩总有一个没心没肺。他们两个是一对飞禽走兽，哈哈......”

　　独孤因为不被允许练武，自然也没有剑。在独孤十岁的一天，映雪把自己用过一把青钢剑送给了独孤。映雪给剑起名叫斜阳剑，取名自映雪那年冬天写的小诗中一句“元月黛云逐鹿去，斜阳映雪踏寒来。”独孤对这把剑爱不释手险些从不离身，睡觉不摸着是睡不着的。

　　映雪平时会教独孤一点剑法并指导独孤练习。独孤夙兴夜寐的练习剑术，梦想通过自学和练习不停让自己剑术更上一层楼，梦想自己有一天可以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独孤虽然剑法武功不尽如人意，但在许多方面是拔得头筹的，或许是没有人跟他比吧。好比游泳和爬树。

　　无论多高的树，独孤都敢爬到顶端，之后掰下树尖收藏起来。有的树高耸入云，在上面看到树下的人都如蚂蚁般巨细，独孤给这行为取名叫独上高楼。纯阳宫中熟悉独孤的人都听过这些话，“独孤燕能活到被赶下山的那天真是一个奇迹！”“真邪门，独孤燕竟然每一次作死都没有乐成！”“独孤燕的亲生怙恃一定有一个是妖怪！”……

　　独孤自小与渭水结缘，擅长游泳，逆流潜泳可潜行一里远，正常游泳预计横渡海峡是没有问题的。

　　独孤在纯阳宫中有两次夜不归宿的经历，这两次都不大色泽，都和小雕有关。

　　第一次发生在十一岁的夏天，和小雕一起在渭水里裸泳，一路顺流而下。独孤仰泳，小雕俯飞，一个空中游，一个水中漂，不知那天他俩聊了什么，横竖开心的忘了时间。不知为何，突然上游怎么就发了洪流，水流猛涨，湍急旷达。独孤也没在意，小雕更不在意，结果独孤在一百多里外的地方上了岸，小雕不得不给独孤偷了件衣服穿上。

　　他俩顺流而上往回走，还好只有一处河流分叉，问了路，继续走了一夜。映雪晚上随处找不到独孤，越日早上在渭水边大树上看到了独孤挂的衣服，映雪知道这种脱衣要领是唯一份的，一定是独孤下河了，他定是被洪流冲走了。

　　映雪立刻带着雪儿、倩影两个姐妹沿河水而下寻找，走出三十里外，看到独孤在一块大石头上磨剑。原来独孤游泳时虽没穿衣服，却一直背着剑，回来的路上发现剑泡过水生锈了，这才......如果现在你跟映雪说独孤未来有一天会将自己所有剑抛弃墟墓之中，横竖映雪是不会相信的。

　　独孤另一次夜不归宿是他和映雪两人之间的秘密，发生在十二岁的秋天，是在一片瓜地里，独孤和小雕角逐谁吃的瓜多。

　　本以为小雕吃肉厉害吃水果应该不行，可最后结果是小雕赢了，这件事让独孤养成了高估对手的习惯。独孤撑的实在是不行了，吐都吐不出来......最后不停央求小雕杀了自己，撑得太难受了，生不如死啊。

　　躺也躺不下，走也走不了，独孤在瓜地里站了一宿。独孤小时候虽然比力争强好胜，但再也不敢跟小雕比吃了，不平高人有罪，服了，早服早轻松啊。

　　这件事独孤是被映雪不停逼问才说出来的，映雪允许了独孤不会将这丑事告诉别人，映雪笑得不行，笑得走不出屋子。

　　有频频映雪跟风沚寒练剑时突然想到了这事，忍不住大笑起来，害得自己挨了批评。

　　剑客的手差异于凡人，常年持剑，手会很是的结实有力。独孤燕虽然剑法不行，但他的手掌手腕却比其他人结实有力，而且双手都可持剑，不分伯仲。这一方面与他练剑越发勤奋有关，另一方面与他砍材多有关。

　　从记事起，独孤每天必不行少的事情就是砍材，别人厌烦的活，独孤却能自得其乐。砍柴自然用的破刀烂剑，每次砍柴独孤都把它看成练习剑术，左右手同时开工，树木被砍成种种立体图行，有圆的，有方的，有圆椎，有三角……

　　一天，独孤斜着用剑砍向一块圆椎形木头，木头被砍掉了一块，独孤拿起截掉的两块，发现剑切面竟然是对称的椭圆形状。

　　奇怪，这圆锥上下不等，斜着的一剑为什么截面是规则的椭圆，独孤大感迷惑神奇，拿着截成的两块木头跑去找映雪，正好映雪与风师兄，曼师兄在探讨剑法，正在歇息。

　　独孤将经过讲给映雪。

　　映雪听过，拔尖出鞘，嗖的一剑又将那大块的圆锥木头斜着又砍去了一块，独孤捡起来一看，也是对称的椭圆。

　　这时风沚寒师兄哈哈大笑，走了过来，道：“师妹，是你的剑法太慢，如若出剑像我一样快，截面必是由大到小的不规则图形啦！”说着又神气的笑起来。

　　曼师兄也走过来道：“是啊，映雪，你的剑术怎么同独孤燕一样的水准了，要是掌门人斜着一剑下去，必是一边极大一边极小的了，会像锥子一般。师妹，你要和风师兄多多请教，可不能像这小子一样不学无术啊！”说着也大笑起来。

　　映雪这下子很是生气，对独孤喝道：“我最近要加入门内剑法交锋，快把这些破木头拿走，你什么时候剑术够快了再来见我。”

　　独孤本是少少看到映雪对自己生机的，这次定是因为自己让映雪在师兄们面前煞了威风才会这样……独孤捡起地上的几块木头，见映雪与两位师兄又讨论起剑法武功来，自己惺惺的走开了。

　　独孤心想，我一定要练就最快的剑法，比风师兄和曼师兄都要快！

　　独孤在后山找到一小片树林，先是一剑将树截断，再用刀削成圆锥型，在用剑快速的斜着一劈…自上而下的劈…自下而上的劈...又都是是规则的椭圆。

　　展眼几天已往了，独孤也没去找映雪，但见那片树林，已有上百棵树被砍光，但见满地都是椭圆的锥体。

　　这时独孤无望的看着手中的斜阳剑，心想难不成这和这把剑的名字有关？斜阳剑砍出的截面就是不斜？就是规则的椭圆？独孤确认自己的剑法已经快了许多，心中千百次的问，这是为什么？

　　独伶仃在林中，闭目冥想，千百个剑影从眼前掠过，霎那间，想明白了，本该如此，是他们错了。这世间的一切，山中四季草木，以及这小小的圆椎中运行着万物玄妙的理，这理是客观的，可以解释的，本该如此，是自己自以为是的想错了。人的主观会犯错，剑不会错，一草一木不会犯错。必须人剑合一自己的心才可以解脱。一丝笑意展现在少年独孤的脸上，独孤兴奋的向纯阳宫跑去。

　　独孤找到映雪，给映雪讲那圆椎截面本该如此对称的原理，映雪听着不以为然。打断道：“我现在要准备交锋大会，不想听这些，你来陪我练剑……”

　　说着映雪提剑刷刷攻向独孤，独孤见招拆招。许多招式新颖，独孤第一次见到，一时不知如何破解。

　　一招拆的迟缓漏出破绽，映雪一掌击出，用绵力将独孤推到。独孤躺在地上，无可奈何的看着映雪，心里思索着刚刚那招如何破解得了。

　　映雪看着地上的独孤，嫣然一笑道：“我说燕师弟，长老们说你不适合练武，我看你也算是有些才气嘛，完全自学，竟然可以拆了我新学到的几招，哈哈，不错不错嘛！”

　　独孤道：“师姐剑术天下第一，我败的心服口服外加佩服，拆了的几招都是碰巧运气好蒙对了而已……”

　　映雪道：“哼，就你会捧我，风师兄说我还差的远呢。要是风师兄用这几招来攻你，怕你一招也拆不来，我现在偷偷教你这些新招吧！”映雪说着练了一套剑法，刷刷刷刷......在独孤面前辗转跳跃，如同画中跳出来的仙子一般。

　　独孤目不转睛，看在眼里。对于映雪的一招一式，一言一语，独孤都能过目成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