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萧瑟,湫时在月下银白色的毛发随风飘舞。她湛蓝色的瞳孔深邃似星辰大海,锐利的锁定住不远处树梢那人。
她额前柔软的,随风飘动的毛发里,隐约有高尚典雅的淡金色光纹泛出,若仔细看,恰似乎生长在忘川边的曼珠沙华。
撷亦看清那隐隐约约的光线,瞳孔骤缩,从树梢上飞身而下,玄黑的袍子在空中烈烈翻腾,不外眨眼之间,便到了湫时面前。
同洛樱那样,站在面前这人是冥界贵族精致的模样,身形高峻,面如冠玉,斜眉入鬓,与衣袍同样的玄色锦缎额带,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眼角有半点璎红,明明在旁人身上该是阴柔妖媚,到他身上却平添了几分邪气的硬朗。
有莫名的熟悉之感。
湫时是听说过冥界善出美人的,自古以来冥界唯一的那位女君,亦是沉鱼落雁花容月貌之姿,虽寂静已久,却照旧有当年在登位大典时目睹过她风范的人,撰文赞美她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容。
湫时未曾见过,可也想象得出,是如何的天人之姿。
“阿时……”面前那人颤颤巍巍地伸脱手,想去触碰湫时额前泛出的,那星星点点的浅金纹路,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芷渊蹙眉,还未等他执剑去挡那人伸向湫时的手,那人却猛的缩回了手臂。
像是触碰到她,她就会消散一般,再不复存在。
“不行能的……”他呆滞的摇了摇头,眼角泛红,隐隐有水光闪现,“她的灵魂都消散了……”
他蓦然想起千年前的落清池畔,洛樱隐在冥界终年缭绕不散的雾气间,只露出一双含泪却坚定的双眸。
她说,撷亦,我偶得一本古籍,虽然阴邪,却有法子凝聚阿时的灵魂。
撷亦嗤笑,不置可否。依旧捏了一把鱼食,随手撒去,有墨黑鱼身上带了斑花的鲤鱼聚过来,争相去抢。
“价钱是什么?”他声音轻而远,宛如梦呓。他努力了千百年,不惜折损了一半的修为,却连那人的一魂一魄都聚不拢,更况且只是洛樱。
“以我性命去换……”洛樱默了片刻,垂眸轻道,声音几不行闻。
那日事后洛樱便离开冥界,有数百年之久,此番带了伤回来,失魂落魄的去见他,说见到了阿时。
……
于撷亦来说,恍若梦境。
湫时堪堪回神,明明追杀于她与芷渊,现在却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实在惹人厌烦,她不耐的咧嘴,露出一侧尖锐的利齿。
“滚开!”巨猫口吐人言,湛蓝色的眸子里冷光平常。
那人依旧怔怔的看着她,像要把她的模样刻在灵魂里。
“我记得从未曾招惹你们冥界之人,”湫时颔首,两片粉嫩的耳朵在风中轻巧的发抖了两下,“可你们为何如此苦苦相逼?”
她蓦地迈前一步,声色俱厉地质问面前那玄色衣袍的男人,柔软馨香的猫首离他不外咫尺,撷亦能感受获得她温热的呼吸。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撷亦喃喃,失神的看着她湛蓝的眸子。阿时亦是猫,不外有三条尾巴。
“我要记得什么?”湫时气急松弛,弓起身子,几欲把他掀下悬崖。
“阿时,你的尾巴呢?”撷亦伸手,轻轻搭上她柔软的头颅。
湫时几近炸毛。
突然有冷光闪过,有古朴的剑柄迅疾过来来,打下了撷亦触在湫时脸侧的那只手。
“冥界之人空话都这么多吗?”芷渊蹙眉许久,终于忍无可忍,横剑于撷亦修长的脖颈,薄唇轻启。
撷亦眸光骤然一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