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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余烬

第42章 符人

浮生余烬 言觅 3058 2018-06-09 22:55:38

  阿福拎了灯笼,半迷糊着眼,顺着墙角摸索着去草棚,他夜里睡的虽熟,却总爱起夜,今日也不例外。

  祥云客栈与小厮们住的地方在一楼客堂边,方便他们守夜,若进了小贼或是如何,发作声响都能察觉。

  阿福却觉得是方便了他夜里去草棚小解。

  木门的漏洞里依旧灯火透亮,却少了人气,夜已深,来此观灯的人,或是镇上的村民,早已歇息了去,只是凌山镇的灯,昼夜不熄,从山脚看去,那雾气中的朦胧的灯火绵延向上,宛如一条通天之路。

  有轻微的“嘎吱”声,像有人小心翼翼的踩着木梯上楼,却不慎发出来的声响。

  阿福一个激灵,再无睡意。

  莫不是真的进了贼?

  他勉强稳住心神,轻呼口气,将灯笼里摇曳的烛火熄灭,借着从窗户里透进来的阑珊灯火,去看客堂边缘处的木梯。

  有寥寥数人的隐绰黑影,法式僵硬的顺着木梯,缓慢向上。

  祥云客栈并非首次进贼,有一次即是阿福发现,险险作声,把甜睡中的其他堂客叫醒,急遽执了灯笼赶来,擒住了那小贼。客栈未有损失,掌柜的奖励了他一月的人为。

  阿福心念几转,最后照旧仗着自己膀大腰圆,嗓门又格外响亮,提了气朝着那几个不甚明白的黑影一声怒吼作声:“你们作甚?”

  他预期中不用片刻,青衣堂客们拎了灯笼急遽赶来的场景并未发生,才想起来与他一同做工的胡生家新添了个大胖小子,请假回来时拎了两罐梅酿与各人庆祝,皆有些酩酊。

  只有他未饮一滴,只因沾了酒便满身起疹子。

  木梯上的那几人,闻了声音悠悠转头看向他。

  阿福的心猛然一沉。

  他们面上有形状狰狞的面具,只有两个孔,露出那双阴冷的眼睛,散发出如同磷火那般的莹莹绿光,在黑夜里格外诡秘。

  那木梯上为首那人,似一阵风向他拂来,不外瞬息就要到面前。

  “鬼啊!”阿福惊声尖叫,他下意识的拔腿要跑,可双腿却像长在了地上,半点不能转动的愣在原地。

  有水声自他裆部落下,是他憋了一夜的小解。

  那黑影已近在眼前,那黑衣人眼眶里跳动着阴冷的磷火,放大的银制面具泛出冷冷的冷光,他伸出的那截手臂似枯木一般,险些要触碰到他温热的脖颈。

  阿福跌倒在地,脑海里突然闪过家乡门前那古木,会温柔唤他“兄长”的小翠,和做的甜酒酿格外香甜的阿婆,另有他藏在客栈后院迎客松底下的那袋银钱,是他替小翠攒下的妆奁。

  他泪眼婆娑的闭上了眼,面上有濒死之人的恐惧与不甘。

  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阿福感应有一阵清风掠面,带着清淡舒适的竹木气息侵入他的鼻息。

  有纸页被燃烧的“滋滋滋”声传来,他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执了剑,挡在他面前,颀长挺拔的背影,和刚刚欲取他性命,现在有一只手臂被砍断,落地却突兀的冒出火光的黑衣人。

  阿福大骇,劫后重生,脚蹬着往过挪了几步,喉间支支吾吾,眼泪顺着面庞下流,明显被吓得够呛。

  湫时自二楼的那节廊檐飞身而落,悄无声息的立在阿福身后,一个斩刀轻巧的落在他的颈后。

  阿福白眼一翻,终于沉沉躺倒下去。

  她指间捏了一道白光挥向阿福,那地上横陈的人影马上消失不见。湫时松了口气,喃喃道:“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自她打晕阿福和送走他,左右不外瞬息。

  有短暂的寂静,那黑衣人无动于衷的看着落地的断臂,不外片刻,又有新的手臂,像破土的芽,缓慢的伸展出来。

  芷渊眉眼微跳。

  而那木梯上余下的黑衣人,刹那间踩着客堂里的桌椅,飞身俯冲过来。虽然迅疾,却有些僵硬。

  符人?湫时看着地上还未燃尽的火光和新生出的那截断臂,另有面前僵硬腾飞过来的黑衣人,不由蹙眉。都是些冥界的玩意儿,洛樱为了寻仇,真是越来越不择手段了。

  “那日被掳走时,有几小我私家怎么也打不死……”芷渊离她不外咫尺,以未受伤的那一手执剑,沉静冷冽。

  湫时心头了然,若是符人,轻易擒走芷渊,又不着急动手,也就解释得通,符人至阴,是不能在白昼里运动太久,否则会为阳光炙烤至化。

  可她现在暂时召唤不出清羽剑,否则剑锋过处,另有得时机让他们断臂再生?

  湫时凛然,往前一步,与芷渊比肩并立。

  芷渊与她执的是下来时随手自厢房墙壁上挂着的,用来装饰的古剑,尚未开刃,看起来极重又古朴,可到了他手里,就酿成了一把钝重的武器。

  湫时看他满身杀气翻腾,肃穆凌厉的模样,蓦然想起天界的那位祁墨上神,是三界千万年以来赫赫有名的战神,不管是什么工具到了他手里,都市平白染上灵气,成为可以伤人基础的利器。

  古籍有载,数万年前这位上神与魔域太子澜江一仗,惊天动地,最后他不外用了一片素叶,便断了澜江的经脉,降服了那作威作福,为害一方的魔域太子。

  而这位平日在天界列位仙君都难得一见的上神,却在百年前来涪陵仙山讲过一次经,那是湫时见过的,涪陵仙山最热闹的一次。

  三界之中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停,休岸一一接待,容他们在涪陵住下。

  那祁墨上神讲经的后堂座无虚席,湫时实在不喜这样的局面。

  虽然她极想去一睹那上神的风范,她在棠树上歇息时,偶然听得从树下过的仙子,面腾红云的议论祁墨上神,说那人不光英明神武,且容貌俊朗,虽然性子冷淡,却照旧有恋慕他的人,险些踏破了屹清宫的门槛。

  湫时暗自欢喜,为有得时机一睹这三界战神的风范。

  可最后照旧在人来人往的门堂前作罢。

  师兄们都兴致勃勃的去听经了,她便去寻后山的山猪精作乐,最后还不甚跌到山猪精防她的陷阱里,困了半日才得以脱困……

  芷渊微错一步,拦在了她的身前。湫时略怔,心头像被塞了团棉花。

  面对飞身而来的黑衣符人,芷渊那把钝尺舞的入迷入化,格挡或进攻大开大合,皆有章法,法式如游龙舞凤,一时让对方找不到任何漏洞。

  湫时面上无惧,她虽术法习的欠好,剑术却能应付这样的打架,清水下山历练归来后,与凡界大能习得一套剑法教授于她,那剑法于湫时要比修炼术法新奇的多,于是学的格外认真些。

  只是这剑有些极重,她较芷渊舞剑要有些吃力。

  他们边打边退,试图把这些黑衣符人往凌山镇无人的山间引,已出了祥云客栈,那符人被截断的四肢,甚至是头颅,都能在休整片刻后重生,然后又悍不畏死的冲上来。

  芷渊究竟是凡人之躯,而湫时元气干枯,术法又不精益,一时不能应对,局面有些窘迫。

  湫时退时,突然撞到了芷渊厚实温暖的胸膛。

  “悬崖……”芷渊语气有些极重,扶住她不稳的身体,随手挥剑,斩断了从侧翼袭来的那黑衣符人的头颅。他月白的衣裳又沾染了血迹,另有被火焰缭烧到的焦糊袍角。

  作为一界凡人,面对这样的情形尚有气力,湫时忍不住暗自佩服于他。

  镇南将军,名不虚传。

  那头颅落地便化成一道火光,熊熊烧着,那黑衣符人倒地,僵硬片刻,又剧烈的挣扎起来,不外片刻,便有一颗崭新的头颅,从他的断颈初长了出来。

  湫时心惊,扭头往身后看去。

  是一处陡崖,看此处阵势,兴许不高,可落下去,怎么也要断胳膊断腿。黑衣符人依旧悍不畏死的向他们袭来。

  绝境。

  湫时缄默沉静片刻,突然念起来繁复的咒语,她身周骤然泛出一道白光,较汀江之上的还要剧烈许多,然后摇曳的蓬松尾巴的银白大猫,蓦然立在崖边,身后是藏在云层后,露了一半的皎洁月亮,为她镀上了银辉。

  芷渊长身立于那白猫身侧,月白的袍角随着烈烈的疾风翻飞不止,他面目肃然冷清,像从天而降的神祗。

  湫时莫名想起梦里那立于悬崖边,清俊冷然的漱安将军,有些恍神。

  如何都不能让他再跳下去。

  湫时把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压了下去,弓身前倾,极具威慑的亮出了尖锐的牙齿,她银白的毛发竖起,似山林虎哮,龇牙咧嘴的“喵呜”一声叫唤出来。

  远处有山林簌簌的声响。

  那些黑衣符人在这声咆哮之前,明显越发僵硬,在他们十米之处犹豫许久,却面临着那阵阵威压,迟迟不敢上前。

  “简直是有几分相似。”远远有清亮洁净的声音传来。

  湫时抬眸,不远处不算茂密的山林间有一道玄色身影,稳稳立于树梢,饶有兴趣的审察着她。

  那人手一挥,那数许黑衣符人便化为一道白光,闪耀着向他而去,到他手里之时,皆酿成了一张薄薄的符纸。

  这才是最大的幕后。

  湫时心下冷然,她撑不了太久,吓退那些符人都算勉强,更不要说面前这个,深不见底的……

  冥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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