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妮子把那个陌生号码传来,我重复输入这些数字,却不敢摁启拨通键。
小亮绕到我的身边,他看着我犹豫的模样,跃跃欲试地瞄准了屏幕上的绿色圆饼点触下去。
那边竟然接通了:“喂?”
是个熟悉的声音,是那天造访过书店的优雅女人:“你好,请问是黎洛吗?”
“是,我是!你和罗志森在一起吗?”尽管我很不理解罗志森宁愿选择此外女人相伴也不愿告诉我这一切,但我照旧用力压抑着酸苦。
“他还好,他在琼州的椰海疗养中心。”那女人的声音通报而来的是大浪事后的平静,“你可以过来么?”
“我?”我以为,或许有她的陪伴,罗志森已经足够了。
“是的!”
以前听罗志森说过,茂申在琼州有不少旅游地产,这所疗养院即是与人相助开发的一份工业,挂断电话,我才想起连对方的姓名都没有询问,不外这个女人一定和茂申团体有着相当熟络的关系。
于是我不得不向南城的怙恃求助,他们第二日便赶到了江城,爸妈比上次见到的时候略显得老了些。我听着他们数落着我隐瞒所有事情的埋怨,带着无尽的辛酸和未知的忐忑,我只能咽下满口的碎牙。当晚,定好越日的机票,凭据我和优雅女人的电话约定,将行程发送于她,那边会在我抵达之时部署接机。
“我们帮你带着孩子们,你放心去吧,小洛!到了那边实时和我们联系!”
“妈妈再见!”
望着每一双期待的眼神,我启程而去:“再见!”
“等一下,小洛!”老妈的声音使我顿下脚步,我转身看见的她已泪水成行,“要不等等再去吧,让小迪或者谁陪你去一趟。”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在担忧什么,对于我而言,此时另有什么比远方的罗志森更让我揪心的吗?
琼州比江城明朗,飞机落地,走出舱门,迎面而来的是清润的空气,罩着整小我私家都变得神清气爽。我推送着行李,在大厅出口,看见了写有我姓名的牌子。
“您好,黎女士!沈小姐部署我们来接您!”
“沈小姐?”我不禁疑惑地看着来接我的人。
“是的!沈立瑶小姐。”
难道电话里那个女人是沈立瑶,罗志森同父异母的妹妹?
走出机场,坐上车子,沿海一路飞驰,水天一色的湛蓝,缀满椰林的轮廓,这里是个迷人的热带天堂,对于罗志森而言简直是个绝佳的休憩圣地了。
没多久我们便来到了椰海疗养院,一下车,这里完全颠覆了我对疗养院的构想,与其说是疗养所,它更像是星级酒店,半关闭的庭院式设计,与面前的沙滩融为一体,大海近在咫尺,不时飘来阵阵椰香。走进去,种种热带植物星罗棋布,置身于天然的生态氧吧里,我感受整小我私家已经情不自禁地放松下来。
“请这边走!”
追随他我走进疗养院的一层大厅,里面是欧式的装潢气势派头,对称而考究,以白、金的色调为主,奢华而明快。他跟前台服务生讲了几句,然后前台拨通座机,确认完毕,领导我们走进电梯。
还不知道罗志森的身体情况,所以在电梯里回过神来的我,再次为他揪心。
电梯到达三层,我们径直走到正中的一处房间,他轻轻地叩响了房门。
“请进!”是那个熟悉的女人声音。
他站在门口一侧用眼神询问我是否先进去,而我紧紧地握住门把手,片刻未能开启这扇门,我知道开门以后我将面对的是如何孱弱的一个罗志森,我想用最好的情绪勉励他,但是我现在还做不到,泪水已经划落下来,正滴在我的布鞋。
突然里面有人开启了这扇门:“你好!”
“沈小姐,那我先回去了!”
沈立瑶稍侧身体,明晃晃地亮光自她转身那一刻洒向我这边,巨大的落地窗前,那副轮椅上面坐着的是罗志森吗?他戴着一顶玄色鸭舌帽,背对着我,只留下光秃的后脑勺。
“哥哥,我先出去了。”沈立瑶做出邀请我已往的手势。
“志森?”我走近窗台,侧面看去他似乎消瘦了一点点,他的右臂上多了一副假体,我何等想去抚慰一下,可是他的态度让我凉了一身。
“你来做什么?”他的语气与这窗外的温度截然差异。
“我来看你啊。”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再将我推出去,但我很清楚自己一直没有离开。
“看完就可以走了吧。”他照旧态度酷寒。
“你怎么了?志森?”我疑惑不解,继续追问,“我是黎洛,发生这么多事,你不愿告诉我,我一直在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让你忘了我!”
“你明知道我做不到!”
“你是可怜我吗?”
“你永远都是你,不需要任何人可怜。”
“那你可以走了。”
“罗志森,是你让我走进你的世界里的,现在又是你驱逐我离开!如果你已经绝情地要忘记我,为什么抽走了那些年的书信?你说过我在哪里,你就在那里!你要食言吗?我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罗志森的目光一直盯在前方那片沙地上,他只是紧靠在轮椅的后背上,拒绝再与我发生任何的交流。
如果换做原来的我,一定会选择倔强地离开的,但是如今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我不宁愿宁可就这么放弃,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们险些没有为了什么事情而泛起太过歧,如果要结束,也绝不应该是此时现在。
“志森,你赶不走我的。你一定是有原因的,我既然来了,就一定会与你并肩分管!”
他照旧选择缄默,除了这张依旧精致的侧脸,我险些怀疑这里端坐的人不是罗志森。
整整一下午的宁静,我实在是有些疲乏,于是我坐向房间一侧的圆形大床,真想一觉睡已往,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擦干泪水,我的手机响起来,自己都忘记给家里人报个平安了。
罗志森始终一动不动地目视前方,他能听见小亮他们和我通话时我故意放开的扬声,但他却一直默不作声。
“《离婚协议》就在床前柜的第一层抽屉里,我会给你和孩子一笔钱。”
“你要像扔掉几件物品一样地遗弃我们吗?”
“我保证这笔钱够你和孩子富足一生。”
接下来是一段新的缄默沉静,直至沈立瑶敲门,提醒我们该用晚餐了。
罗志森被沈立瑶推进餐厅的阻遏里,我坐在一旁,面对一桌丰盛的佳肴,食来无味。耳边熟悉的旋律似乎也在体现我这仰天的距离,我好想大哭一场。
“欠美意思,我想去适才的房间取一下行李。”
“黎姐,你今天就住在这里吧,好吗?哥哥!”
“给我另外再开个房间,天不早了,明天再让她回去吧!”
罗志森一边说着,一边用餐布拭去嘴角的酱汁,他的脸色另有点泛黄,这一餐,他没有看我一眼,连最后这句话都这般强势而无情。